《逃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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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轿-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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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
  “如果没有武哥,那艳儿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她依旧笑说,神情里却有丝认真。
  方长武没发现。
  “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是司徒窘的小姐,只要老爷在,没人会敢亏待你的。”
  在司徒府八年,他至少也明白了一点,没有母亲的司徒艳常是受忽略的那个,而三夫人的厌恶,让她在府里的生活更不好过。
  艳儿的个性倔强,从来就不服谁,对是非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读了书;只是让她更明白世上没有公平事。
  她是父亲小妾生的女儿,那又怎样?她父亲有五个孩子,严格说起来,只有大哥才是父亲原配妻子所生,其他的,都是庶出,为什么她就要特别被欺负。这是她的想法,逆来顺受向来不是她的性子,人敬她一尺;她也敬人;但是别人欺她,她会记住,绝对不会放过欺负回去的机会。
  这样的个性,是好、还是不好,他也不知道;但如果艳儿不是这样的个性;今天也许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或者困难许多。
  幸好老爷始终是疼爱女儿的,只要老爷在一天,艳几仍会受到该有的关注,谁都动不了她。
  “爹有爹的事,我并不期望他可以保护我。”她看着他一脸出神。“武哥,你在想什么?”
  方长武回神。“没什么,你好多了吗?”
  “嗯。”她点点头,将放在他腿上的双脚移落地,试着动了几下。“好多了,酸痛好像都不见了呢。”她朝他笑着。
  “哟,真恩爱呀!”一声轻笑传来,司徒绢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还在想怎么一直没看见你们,原来你们两个自己躲到这里来。
  “艳儿,好歹你是司徒家的小姐,单独跟一个男家丁待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吧。”
  “难得你会关心我的名誉,我应该说:‘谢谢你的——鸡婆’。”司徒艳笑得很灿烂,说到最后两个字,就看着司徒绢脸色顿时变黑。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耸耸肩。
  “司徒艳,你给我说清楚!”司徒绢怒视着她。
  “我说,你没事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待会儿说不过我,又跑去找你娘告状,你娘再来骂我没大没小,然后安我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又要大娘用家法来伺候我,最后再让爹不得不出面作裁决,这样弄得一大堆人跟着你团团转,你不嫌累、我都觉得烦。”
  “司徒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司徒艳站起来。“武哥,我们去别的地方休息好了,这里既然有人喜欢来,我们就大方点儿,把这里让给她好了。”
  “谁要跟你抢这个烂地方?”司徒绢怒叫。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司徒艳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打扰人家休息是很不道德的吗?”
  “你敢教训我?”司徒绢扬起手,就朝司徒艳的脸颊挥过去。
  方长武立刻从空中拦住她的手。
  “四小姐,请自重。”他沉声道。
  “放开我!”司徒绢命令。“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小心我告诉爹,让你在司徒家待不下去,回去继续做乞丐!”
  “做不做乞丐,是我的事;但如果四小姐再继续胡闹下去,我会把下午的事禀告老爷,让老爷知道。”
  “你敢威胁我?!”
  方长武放开她的手。
  “四小姐自重,长武自然也尊重四小姐。”
  “你……”司徒绢瞪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好,我就着你在司徒家,还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把你的宝贝五小姐照顾好,因为等你一走,我一定会好好的跟她算这笔帐!”说完,她转身走人。
  方长武沉着表情看司徒绢离开,开始为司徒艳往后的日子担心。
  “她说‘等你一走’,是什么意思?”
  司徒绢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威胁她才不放在心上,她只注意到一点,司徒绢说武哥要走?!不会吧?
  “没什么。”方长武表情恢复自然。“你觉得好多了,我们就回厢房准备吃晚膳吧。”
  “等一下。”司徒艳正对着他。“武哥,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吧?”
  方长武沉默了下。
  “你不可以走,我不要你走!”司徒艳抱住他。
  “艳儿……”
  “你答应过留下来陪我,我不要你走!”
  “艳儿,你是司徒家的五小姐,年纪也早到了该婚配的时候,有一天,老爷会为你选一门合适你的婚事;以后,你会有丈夫保护你,不会再需要我。”方长武轻叹道。
  “我不要什么丈夫,我只要你。”司徒艳抱他抱的更紧。
  “艳儿,先放开我。”
  “不要!”
  “你还是未出嫁的闺女,这个样子不好看,对你的名声有害。”
  “我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要你留下来;别人的想法、别人要怎么说,我才不管,”
  “艳儿,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轻重才是。”他没有回抱她,只是跟她说道理。
  司徒艳抬起头看着他。
  “我没有碍着别人,也不曾想过去害别人,我只做我认为对、和我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限制我。”
  “艳儿,别任性。”他劝着,
  “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就听你的。”
  方长武一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总要嫁人的。”
  “那你呢?你也会成家的,不是吗?”她反问。
  成家?他从没想过。
  认识她以前,他四处为家,从没在任何地方停留过;认识她以后,为了保护她,他留在这里八年。可是守的再久,他终究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想到再过不久,他得离开她,他的心有壁苦涩。
  “武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她忽然问。
  喜欢?他微微摇头。
  “那你比我幸运。”她笑,眼里有丝苦涩。
  “幸运?”什么意思?
  “就算我要嫁人,也要嫁一个我喜欢的人。”她说。“如果嫁不到他,我也不会嫁给别人。”
  “你……有喜欢的人?”他心莫名一紧。
  “有。”她坦然着眼,直直的瞅望着他。“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却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所以喜欢一个人,有一点苦。”
  “那个人是谁?”他沉了声。
  “是——”她忽然咬了下唇。“我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
  “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但是现在不能说。”她忽然笑了,“武哥,你是我最重视的人,除了娘,你是惟一一个会关心我、又照顾我的人;就算会嫁人,我也不要和你分开。”她含蓄的暗示。
  “你这么想,你未来的丈夫不见得同意。”他说道,心头不断回想着,究竟艳儿还认识了什么男人,她喜欢的人究竟最谁?
  “他会。”她很肯定,笑容有点神秘。“武哥,你还没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她可没忘记刚刚的话题。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进而不答。
  “如果称不在我身边,那我照顾好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爹、为那个—你喜欢的人。”
  “如果你不离开我,就可以亲自看着我,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武哥,答应我嘛!”谈判不成,她换成撒娇。
  她紧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怎么都不肯放。
  方长武很想答应她,但是……他有他的承诺必须守。
  “艳儿,你先放开我。”
  “如果我放开,你一定会马上离我远远的,让我抓不着你,对不对?”他的心思不难猜,相处八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方长武一时语塞。
  “武哥,你讨厌我了吗?”
  “没有。”
  “那又为什么要走?”她问。
  “我在这里已经待的够久,早就该离开了。”要不是一直放不下她,他不会还留在这里。
  “以前你可以为我留下来,为什么现在不能?”她不明白。
  方长武再度语塞。有一些事,她不适合知道;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方长武,艳儿喜欢你陪,你也是真心侍艳儿好,我就让你留下来;但是今天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守密,绝不能告诉艳儿,你能保证吗?
  老爷的话、沉重的承诺压在心头,他什么都不能说。
  “艳儿,有一些事,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们先回厢房用膳吧!我答应你,如果我要走,一定会先告诉你,好吗?”
  她迟疑的想了想。“你保证不会不告而别,让我突然找不到你?”
  “我保证。”
  “好吧。”她这才松开手。
  “别想太多。”他看着她不豫的表情。
  “武哥,我不要和你分开。”她挽住他的手臂,低低的道。
  她知道武哥隐瞒了她一些事,可是他不说,她也不能逼他说。
  她不要和他分开,他会懂吗?
  而为什么,武哥今天会一直提到她成亲的事?
  寺庙里的素膳煮的虽然简单,却够营养,只不过吃惯了府里那些美味的夫人们,可就不一定能接受了。
  司徒家每年住一回寺庙已经成习惯,这么多年下来,庙里的小僧们早就准备好一个大桌让他们能一家共食。当然,这么住个一晚,司徒长春也捐献了不少香油钱。
  桌子是圆桌,司徒长春左边是妻子及两个儿子、媳妇;右边则是二夫人、三夫人,司徒绢和司徒艳。
  坐上椅子,司徒长春看着妻妾和儿女,都到齐了。
  “爹,先喝杯茶。”司徒绢乖巧的倒了杯茶,放在司徒长春面前,然后才又走回自己的位置。
  “嗯。”司徒长春点点头,先喝口茶。“绢儿今年也十八了吧!”
  “是,爹。”
  “是爹疏忽了,早该为你寻房好亲事。”司徒长春有些欷殻АQ薅途疃辏钚〉呐际肆搜剑盟氩蝗侠隙疾恍小�
  “绢儿不急着嫁,绢儿还想留在家里,多陪陪爹和娘。”司徒绢不依道。
  “女大当嫁,这是应该的。”司徒长春一笑,然后转向另一个女儿。“艳儿,你也快满十八岁了,时间过的真快。”
  司徒艳点点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爹会忽然提到她的年纪?满十八岁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吗?
  “老爷,先用晚膳吧。”大夫人建议道。
  “在用晚膳之前,我有几件事宜布。”司徒长春道:“第一,今年的生日,我没有发出任何请帖,就我们自家人团聚就好;第二,丘总镖头的公子最近会来我们家作客,你们应该都记得他,八年前他曾经住在我们家一段时间。
  第三,绢儿和艳儿年纪都不小了,在过年前,我希望替她们安排好亲事。“他看向身旁的妻子,”秀娘,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有人选再告诉我。“
  “是,老爷。”大夫人温婉相应。
  “爹,颖哥哥真的要来我们家作客吗?”司徒绢连忙问道。
  “嗯。”司徒长春点点头。“绢儿,你和济颖一向要好,这次他来,你就和你大哥一向招待他吧。”
  “是的,爹。”司徒绢直点头,然后垂下脸藏住喜悦的笑容。
  八年前一别,颖哥哥再也没有来过司徒家,他们偶有书信往返,她一直很想念他。
  颖哥哥,一定比以前更加英挺俊帅了吧!
  “用膳吧。”司徒长春一声命令,大家才敢开始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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