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圣城……当班教士并不知道楼顶上有人,凑巧的是,楼顶上的人被学术性问题困扰,也没有发现他大逆不道的行为。
花园中,庭首含混其词的解释终于把黑袍教士敷衍过去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也许是因为疲劳,庭首的结束语很感慨:“毕维尼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黑袍被庭首的解释彻底搞昏了,但他明白目前的情势比自己的想象还要紧张:“应该说,我只想知道他不在某个地方。”
沉默中,阶梯那边传出轻盈脚步声,三人一起转头。
“你们不用打哑谜了!”一个女声响起:“确切消息,毕维尼去了银涛城!”
奥斯顿虽然不知道来得是什么人,但肯定是庭首一伙。这声音本来应该很好听,但语调中充斥着愤然和冷酷:“苍穹议会刚刚通知下来,银涛城的誓约已经开启。”
女声在花园中穿行,飘逸之际。
但奥斯顿觉得,此人行踪不定,只是为了采摘花园里特有的鲜花。
“什么!誓约开启?!”庭首的脸上终于变色:“毕维尼居然导致银涛城开启誓约?!”
“果然是银涛城!”黑袍教士则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气恼得不行:“毕维尼这杂种!果然搞出了如此严重的局面!”
奥斯顿很想知道原委,但他在庭首等人面前是个没身份的人,不好开口问。
“没错,银涛城的誓约已经开启,事情已无法隐瞒。”对方的轻盈脚步终于靠近了:“潜伏在异能公会的内线发来急报,说那边已经决定派人去逮毕维尼了。”
话音落下,一位美艳的女教士绕过最后的园艺花墙,走进了奥斯顿的视野。
她要比庭首和黑袍教士年轻很多,看起来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这让奥斯顿的视野明快了很多。她同样穿一袭中级教士长袍,原本宽大的长袍已经被她改得非常贴身,忠实的展现着她身躯的曲线——考虑到这事也犯规,奥斯顿的眉头跟着就皱起来。
“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庭首转头问女修士:“为什么这么快?”
“还能为什么?毕维尼完全昏了头!”
“他肯定对银色海岸恨之入骨,而且发展到忍耐不住的程度。当他发现眼下的银涛城最虚弱、大家的注意力又被黄金时代所吸引时,就决定去银涛城灭门雪耻。”女教士冷笑:“毕维尼本事不大,胃口不小,似乎没想过要怎么收场。”
“不知死活的攻击银涛城,结果让银涛城开启了完整誓约。听说刺耳的警报响彻苍穹议会,老头子们恼羞成怒,直接把通告发到了帝国级别。”
“帝国一级?这不是逼我们清理门户吗?”黑袍教士叹气:“虽然比较委婉。”
奥斯顿暗暗叹气,这陈腐顽固的教会风气真是不行了,庭首已经算很正常很和蔼的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居然也不担心那些被伤害的人,比如银涛城的平民……
“苍穹议会难得认真一回。”女教士说:“拥有誓约之地的势力现在很关注这事,排不上号的势力也都等着看热闹……还有人怀疑银涛城老头的死也跟毕维尼有关。”
“我们还没惨到要向所有人证明清白的地步,应付了苍穹议会就行。”庭首内心的傲慢气概慢慢渗出:“至于银涛城老贤者的死,他是与我们齐名的、实至名归的强者,如果被本事不如自己的毕维尼算计,只能怪他自己!”
“问题是我们怎么应付苍穹议会?”女教士问:“那群耍嘴皮子的老不死很难搞。”
“毕维尼无疑是个杂种,但他是教会的杂种,所以轮不到外人插手惩戒。让他赶紧回来,直接到研读院报到吧!怎么处置再说。”庭首只用一句话就给事情定了性:“对了,异能公会那边派谁去银涛城?”
“你肯定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女教士笑了笑。
看到女教士缓缓点头,庭首的倨傲神情当即凝固,张嘴就是一句:“我艹!”
“哦!”黑袍教士如同发现新大陆,立即用手指指庭首,然后转头盯着奥斯顿,鼻子里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个被罚款的人,明显对奥斯顿执法不公的态度不满。
“哦你娘!哼你娘!”庭首脸色很难看:“这两句也记他帐上,全记他账上!”
奥斯顿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而且真的掏本子出来记。
“英格玛要去银涛城的话,至少也要一天时间!去!找人在半路缠住他。不能让他找到毕维尼——不能再有使徒死在他手上了!”
“你要记住这个人!英格玛是奴仆出身,没有姓氏。”庭首冷静下来后,首先转头对奥斯顿解释了几句:“此人是异能师公会的忠实走狗,而且是最难搞的那条!”
听到这里,奥斯顿内心很震惊,能把庭首气成这样,对方的手段本事那该有多厉害?
“他的级别已属超阶,却死皮赖脸的、隔三差五地跑出来惹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前辈风范!他曾经杀过教会多名使徒,手段极其残忍、用心非常恶毒!你一定要认清这条老狗的真面目!”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庭首的吩咐,奥斯顿点头应下。
他没有傻到去追问教会为什么不还以颜色,这原因其实很简单——没能报仇,只是因为教会里没人干得过人家吧?
光辉教会不是为爱与和平而诞生的,不言不语、闷成内伤不是教会的作风。只要会内有人打得过对方、只要能痛痛快快、大张旗鼓地把这个仇报了,哪怕轮值主教亲自带队去堵异能公会的大门都行。
谁喜欢屈辱?谁喜欢蹲花园里面面相觑、咬牙切齿?
毕维尼都不干这种事!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插曲,却没想到越闹越大。”庭首脾气发完,语气索然,他又看了奥斯顿一眼:“黄金时代,黄金时代……这就是黄金时代的前奏吗?”
“抱歉,我对音乐不太敏感。”奥斯顿看似毫无好奇心,但心里有点忐忑,因为他早看出来庭首对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可就算把脑袋想穿,他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一点都不想留在这,他想撒丫子跑,但那明显是不明智的行为。
“嗯?小混蛋,你这账本上面,‘女教士’三个字,难道是代表我吗?”女教士不知何时看到奥斯顿手里的本子,她冷傲地撇了奥斯顿一眼,周围空气顿时变得冰冷刺骨:“难道你——对我有所不满?”
女教士的挑衅,庭首无动于衷,黑袍教士脸上却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前辈,我没有不满。”奥斯顿神色坦然:“事实上我还打算帮前辈交纳罚款。”
“罚款?神经病!”女教士指着奥斯顿转头问:“这小混蛋是你们谁的儿子?”
“我的运气没这么坏。”庭首摇头,平静地回答:“他的运气又没这么好。”
“神经病也会传染是吧?”女教士冷笑一声:“你们赶紧坦白,不然我可动手了!”
“我倒想看看。”庭首不由笑了:“打了信使,你要怎么交代。”
“信使?”黑袍教士、女教士还有奥斯顿异口同声发问。他们的神情都算惊异,但各有区别,前面两人明显是想不到,后者却无疑是迷惘。
信使是啥?难道是送信的?
“没错。”庭首点点头:“信使。”
“以光辉教会研读院的名义,我宣布:从现在起,奥斯顿·克里斯多被确认为新的信使!”庭首的神情很正式:“鉴于之前的考察结果,奥斯顿的见习期可以缩短五年。”
“前辈,研读院可以发出这种任命吗?”奥斯顿有点吃惊,按照他的等级规则,此类任命必须由轮值主教亲笔签名发出,研读院那种地方居然能绕过教会最高环节?除非是碍于情面的借用、或者非正式的帮忙。
“临时的职务吧?算兼职吗?”
“也算临时的吧!”庭首点点头:“你的见习期缩短五年,还剩十五年。”
长达二十年的见习期!?
你是要发疯还是怎样!?
光辉教会研读院,顾名思义就是研读教会经典的地方,而且是依附于大图书馆的不入流小机构,里面是清一色的糟老头,所以别名叫“敬老院”。
那可是比神威庭清闲百倍的地方,号称三无圣地——无事务、无纷争、无传闻。
奥斯顿打死也不愿意去这种地方。
“前辈请等等!”奥斯顿无辜的眨眼:“其实我是有司职的,轮值完了会被外派……”
“两不耽误。”黑袍教士打断了奥斯顿:“你不是想拒绝研读院的委派吧?不怕坦白跟你说,研读院的决定,大教习不能违背,轮值主教也不能违背!”
“没错!”女教士正经八百的帮腔:“研读院的意志,就算是死人也不能违背!”
不能违背?奥斯顿回望两人,很想吐槽他们但想想还是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能被吓唬住的人,怎么能成为信使呢?虽然轮值主教的确不能违背研读院的命令。”庭首轻笑两声,然后正色对奥斯顿说:“奥斯顿教士,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我大概猜到一点。”奥斯顿点头承认:“三位应该都是强者。”
“没错,我们就是传说里那种老不死、甚至老怪物。唯一的区别,我们还算是教会的老不死。”黑袍教士倨傲起来:“老子骂骂使徒怎么了?老子二十年前就已经当了二十年使徒了!横行无忌、目中无人说的就是我!看不惯谁,老子随时打他个半死!”
奥斯顿低头,唰唰的在本子上记账——黑袍教士闷哼两声,脸上的肉开始抽搐。
“他这话倒是没假。”庭首说:“如果不是因为要考察你,你没有机会见到我们。你会跟其他人一样,看见我们另外的摸样,而且永远不会有关于我们的细节记忆。”
“只有说起来,今天这些事情就不是真实的啰?”奥斯顿开始拓展思路:“我的意思是说,从我发现意志大厅的喧嚣开始……”
“事情当然是真的!这也是我提前让你知道信使这件事的缘故。”庭首愤然叹气:“本来只想考校一下你的心态,谁能想到毕维尼去了银涛城?这事情肯定会变成大麻烦,教会要投入很多精力才能处理好,所以接下去这段时间,我们肯定会比较忙。”
“很忙?那么各位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奥斯顿说:“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如果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处理些杂务……”
“研读院在注视着你!”黑袍教士似乎是冲动,又似乎是热情:“你别装傻!”
奥斯顿“哦”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不语。
“我们注意你有段时间了,把你弄到神威庭就是为了方便观察。”庭首说:“你其他方面还勉强,缺点是年轻、不会打杀,幸好我们那地方全是老头、打手也够多。”
“各位,我要如何表达我的意思……”奥斯顿就跟听天书一样,一脸哭笑不得:“我连信使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明白。”
“不需要你明白别的玩意,你只需知道,信使是俗世与强者之间的纽带就行。”女教士说:“眼光要远、视野要宽、心境要稳。看待世界的角度必须正常,另外还要有一定的经历和阅历。”
“至少,你得知道面粉是什么来的,草莓是水果还是蔬菜,平民娶个老婆得花多少钱。”黑袍教士一本正经的补充:“另外你还要有正常的爱好,可以偶尔出入风月场所,没事就跟贵族谈谈投资赚钱,私下里骂骂轮值主教就更称职了……”
“这不是普通人吗?”奥斯顿惊讶了:“如果坏了事,普通如我者担不起责任。”
“我喜欢年轻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