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付出的东西呢?
她……还会回来吗?下一次的面对,会不会就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会不会是一场更加残酷的,不死不休的战役?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还是那个陌生的神侍?
在那一刻,自己骤然萌发的那种感觉,那种判断,是真实。还是虚幻?那个美丽的,温柔的,曾经是属于自己的圣武士,是不是真的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那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失控呢?
或者不算吧,因为他记得那时候的每一个细节,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想法,鞥够控制自己的每一分情绪,判断,思索,每一个决定都出自于深思熟虑间。电光石火,然而回想起来,这一切似乎又都很模糊就仿佛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一般,就像那一时刻,做出了决定的,不是自己。
因为她已经死了,面前的就是敌人,所以,要坚决地抹除掉。
那是意识最深处泛出的冷漠和冰寒,如地狱中吹上来的幽风,缓慢却稳定地侵蚀着一切……让他的经历,他的爱恨,欢乐与痛苦。一点点的褪sè成为可有可无的记忆,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变的那麼模糊,曾经那麼坚信的,那麼执着的,一直相信著的,其实什麼都没有,什麼都不是。
至于说其他,那不值得考虑。
挥下那刀刃的意念,无可阻挡,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它引导着心灵术士,让他从高高在上的天空中俯视众生。从最为宏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比如艾莲娜是否存在。
那答案很现实。
或者,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它是正确的,而且无可辩驳。
但是……
“好蠢啊……”心灵术士吐出一口气,低低地呢喃。
尽管纵越时间长河,横跨宇宙天空,从最为广阔的角度来思考,当视野足够宽广,时间跨度动辄以千百年计时,就会发现人们原本的坚持与信念,往往是如此的无稽和可笑。然而,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哪怕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的不行。令人发笑,笑的眼泪都掉了。笑自己这麼傻,一直傻傻的期待,到失望;再期待,再失望……
但人生,本该这样,人,也本就是这样……
正因为愚蠢才会有聪慧,有冲动才与偶冷静,既然生而为人,便不可能永远置身事外,高高在上……
不自觉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他摇了摇头,决定不为这种肯定得不到具体答案的问题烦恼。
随手从桌边拿起了一架竖琴。轻轻调了调,他拨弄出几个熟悉的他并不太擅长这种七弦的乐器,仅仅是约略知道用法,不过当他开始轻轻的拨动一两根琴弦,记忆里的乐曲,也就在那颤鸣里流泻成简单清澈的调子。
心中有过多少梦,梦中落下多少花红,chūn风吹,吹尽繁华;吹散了我的梦,一滴相思,化作一抹血红,我的梦围绕着你chūn夏秋冬过去的点点滴滴,牵出心中林林种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青山依旧,桑田几变……泪光莹然,静思尘澜。一江东水不复还……(歌是斯卡布罗集市。“南阳历尘”作词,不过我改了几句。)
轻轻的乐声慢慢响着,
轻声的脚步,在门扉前变得轻缓,安娜苏有些讶然地抬起视线,看着那个唱着歌曲的人。
那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歌,他用一种从未听过的奇怪的言辞在唱,其中有些温婉,有些清冷,声音也并不是很动听。但那旋律,与那言辞,却自有一些动人之处,让女子不由放缓脚步,慢慢靠近。但又不忍打扰似的。在那张躺椅之后静立……
乐曲与歌声在耳边回响,于月光中。越发悠扬。飘渺……于是少女心中的思绪,似乎也随之有些漫无边际。
轻快中似有几许悲伤。
悲伤?
为了白天的那一场战斗吗?听说,是那个名为艾莲娜的少女……
幕僚小姐蹙起纤细的眉头,在心中猜测出答案。
对于那个英武的女子,安娜苏曾经与之有过数面之缘,但却很奇妙的。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正面的记忆……或者,是因为那女子强大的力量,让人只能记住她手中的那柄剑吧,直面那头盔之下的面孔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勉强记忆的,只有一张略带着几分稚嫩的,却又令人惊艳的面孔的轮廓,剩余的,便只有美丽,清秀这样空泛的词汇罢。
那悲伤,源自于什么?
爱情吗?
爱情?好像很难想象,那是那个强大、狡诈而冷漠的男子,会有的情绪。
“是你啊?”
乐曲终于在几个悠扬的音符里结束……于是沉思中的男子抬起头,注意到身侧,静静驻足的女子,月光轻纱般洒落,勾勒出她黑sè裙装上暗淡的银sè轮廓,画卷一般的美丽。
“没什么,只是……”从无边的幻想中豁然惊醒,心头却被莫名的情绪占据……女子惊惶的退了两步,让黑暗掩饰自己脸上的晕红,然后用力抓住自己的衣角,半响才挤出一个回答:“只是觉得这歌很好听。还有,没想到你会弹琴。我……”
她的语声忽然顿了顿。
女孩子慢慢地瞪大了眸子……清澈的蓝灰sè眼瞳就像一面镜子,映出那个人的面容。
但那个相处月余,有几分熟悉的人,如今却似乎完全陌生,即使五官的轮廓,丝毫未变,然而那银sè的发丝,已经让那张脸格外不同……
那双眼睛里,漾着的两点银灰,虽然同样光洁如镜,却并不反shè,任何的光泽。只是目光与之相对时,那不过覆在瞳仁上的银sè,却像是骤然变大了,仿佛无限宽广一般,占据了她整个视线,无限深邃地,要将她吸纳其中!
而那银sè,是如此的冰冷,冰冷得如传说中大陆极北的寒冰荒原,让少女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咚咚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空洞。
可任她如何努力,却无法断开,那交汇的目光!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去。
到底是一瞬间?还是一个沙漏?抑或是,一天?
那双眼睛动了一下,于是,那引力就像一种恍惚,一个错觉,在下一个刹那便消失了……银sè的光泽,就此被那平凡的褐sè取代,于是安娜苏发现,眼前又是那个平凡得让人仿佛难以想起的青年。
难以想起……?
安娜苏不由伸手,按住自己的额角,因为她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一片空白,记忆也变得模糊,甚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从头脑里飞散了……她努力平静,但恍惚记忆起来的,只是是在那冷漠的目光中,似乎着数不尽的傲慢……
一如在那双瞳孔之后,其实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视着这个世界!
幸好,心灵术士似乎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没有事情的话,去休息吧。格陵兰公爵那边的武器,最近需要的很多,你有时间的话,多监督他们一下……”
“是,是的。”
若是平rì,即使听从。心中也说不定会对于这样直接的命令,有些反感吧?即使不出言讽刺,也会用表情来稍微反抗……但现在,安娜苏却发现自己的回答极为自然,就像是发自心底的……
臣服。
“你的样子很奇怪。”那奇怪的感觉,让女幕僚心中忽然有些不忿,于是定了定神,她终于稍微回复了一些心境,低声开口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似乎与之前不同。好像……一下就变了很多。”
“人呢,本来就是时时刻刻在改变,这个时候不同于过去的时候。今天,也不同于昨天。”
奇怪的疑问,基于女xìng的直觉。不可捉摸,也没有根据。于是心灵术士不觉一笑。回答出一段令她侧目的律言。
那么,自己到底产生了什么改变呢?
回答的同时,心灵术士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他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仅仅在这一战之间。
jīng神的力量,似乎又变得强悍了一些。感觉好像变得敏锐,当意识集中,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空气流动,拂过肌肤的触感。也能听到,那种类似水波一眼的摩擦音,皮肤下,血液的流动,肌肉的张弛,甚至是骨骼的摩擦,似乎都变得清晰可辨……身处这高塔之上,夜幕之下,他却能看见整个领地的街道间,石板缝隙间的每一粒沙砾。
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看见面前那个女子领口上,每一道细细的丝线。
但今天的战斗中,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那从炽天神侍身上吸收而来的东西,如今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即使只是感觉。
心灵术士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如之前战斗中一样,做出那些惊天动地,与一位炽天神侍近身搏斗的举动即使是拥有着石元素生物的帮助,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已经丧失了那种意识无限的扩张,他即使指挥着石元素来辅助,也仅能能够顾及到自己的双手,再加上三四支触须。那已经是竭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
那样强悍的力量,仅仅换了那不到一个沙漏刻度的爆发?
爱德华的笑容,有些无奈……或者,这样的邪恶存在,本就是如此可怕的,自己的作为,真的是在助纣为虐而已。
但变化,似乎确实发生了。
jīng神力微微的流转,一抹流光,就在他的掌心旋转。
那是一直被存储在戒指中,那位伊斯甘达尔大帝的一份力量之源,这东西本身,需要帝国的血脉才能够激发,因此对于爱德华而言,多少有些鸡肋的意思,也就一直被他留了下来。甚至遗忘在了力量的角落里。
可是如今,这力量似乎正在变得活跃,当jīng神力探入其中,爱德华的身体,就产生了一些变化。
“咦?”
这个变化发生的刹那,即使是心灵术士自己,也不由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因为他的身体,从那长椅上落了下去。
身体穿过木头,他狼狈的落下,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就像是那长椅忽然被施展了一个魔术,把他闪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念控之力将长椅拉起,心灵术士有几分狼狈地站起身,看着眼前盯着他的女幕僚,后者面孔上的惊讶,逐渐化为笑容,最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而且注意到某人的表情,这位幕僚小姐就笑得越发欢快了。
发生了什么事?
法术之中,隐形只是幻术的一种,它的作用,是透过对于光的折shè,扭曲,改变光前进的路线来达到欺骗视觉的结果,所以,不管是造成光线纷杂散乱的闪光尘,还是破解幻术的真实目光,都可以对它产生作用,甚至因为幻术只能起到欺骗的效果,,老练的猎人甚至可以用一把沙子就解决
“爱德华,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丽莎小姐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
“果然还在生气……”
这位大小姐咬着嘴唇,把裙角在手里扭来扭去,低垂着头小声道。
“我知道,因为我胡乱行动,结果那个家伙……那个占据了艾莲娜姐姐的身体的天使跑掉了……不过,爱德华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吓人……你看起来,好像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