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7·瑞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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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7·瑞雷克-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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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不愿意面对的,懦弱的悲伤的自己。
也只有你自己,才是可以将悲伤展示给他看的唯一的人。
因为我忘记了是谁说过的,悲伤只是把插在心口的匕首,拔下来给人看,也只不过溅别人一身血罢了。
附:二重身是心理学上的一种现象,指在现实生活中自己看见自己。出现二重身的人,往往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都会以死亡告终。
魔法快转(1)
[2005年9月28日。Torocat:如果你是王子,你喜欢公主还是灰姑娘呢? ]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睡着听我说。Carlo在身边微微合着眼睛,我知道他前一秒钟还在认真地听着我的故事,后一秒钟就已经抑制不住发出了鼾声。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把被我压在脖子下面的左手手臂抽出来,放进被子里之前还拍拍我的脑袋说,今天又偷偷看言情小说了吧。
如果我真的有时间看小说就好了。
夏天炎热的空气才刚刚褪去就已经感觉入冬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光线和一些动作一样是有声音的,刷刷地就照进来了,噗噗地叠好被子,哗哗地刷牙洗脸,然后坐在床边吃Carlo留下的半包饼干然后喝牛奶,在杯子里像一只金鱼一样biubiu地吐着气泡。然后同时打开电脑和书。浏览器的页面锁定在BBS的Love版块,隔一个小时左右去刷新一次。
在我的留言后面,经常会有人很不客气地说,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儿去。
而我的情绪也会由开始看到别人甜蜜时同样感受到的温暖,转变成漠然,渐渐地产生了讥讽的情绪,进而烦躁,进而恼怒。由开始看到别人痛苦时心中满满的同情,转变成同样的漠然,同样渐渐地讥讽、烦躁、恼怒。那些幸福,写得好像与小说里面安排好的情节相同,随着鼠标滑轮的滚动一层一层地铺展开来,最后编造出相同的美丽的谎言。那些苦难,也就好像现实中我们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磨难,愈发觉得渺小而不值一提。
有的时候我也会自己走进别人的故事里去,如同在看偶像剧的时候自作主张地选择当那个面容美丽身世悲情的女主角一样,Carlo就应该是那个家世显著衣着光鲜外加英俊冷漠却内心温柔的救世主男一号,抑或是另一个身份低微放荡不羁粗口打架强横无理却同样内心温柔的牺牲者男二号。不知是谁曾经总结性地说过,女主角总是会放弃王子带给她的如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般闪耀的幸福去选择和小皮匠在乡村平静如水的温暖。每当落日的最后一丝光亮和烟筒的顶端以及湖边芦苇的尖鞘三点连接成一条直线的时候,这种温暖就会随着木质小屋里刚揭开盖的米饭香四溢到生活的各个角落。
你的眼角和发梢。额头。嘴唇。指尖。
可是,真的就只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吗?
[ 1999年9月11日。顾晓:灰姑娘总是用尽所有的想象力眺望关于王子的一切。 ]
高中。葱绿色。
陈凯的教室在五楼,顾晓头顶的正上方。女厕所也在五楼。这两件原本毫无关联的事情被顾晓擅自用持续两年零三个半月的暗恋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来,连每个课间长达九分钟的偷窥都显得很自然,甚至有了这样一个看似堂而皇之的借口,她的目光就显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半圆形伸出的天台。隔着操场的高楼上面,玻璃墙反射过来的微微刺眼的光线。
篮球场里时起时落的呼喊声。个别教室拖着堂,老师持续的讲课也掩盖不住讲台下的骚动——周围人群的吵闹声还有女孩子们咬完耳朵爆发出的哄笑声。
无论如何,这里都是嘈杂而温暖的,混杂着青春痘一样年轻而敏感的情绪固执地混乱着。
他从教室里出来了。
因为下午有体育课,所以穿着运动装呢。
一定又在临睡前洗澡了,乱蓬蓬的头发在面部周围七翘八翘的。
要考试吗,怎么站在走廊里还拿着教科书呢。
又是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朝着楼下吹口哨呢,如果从那里走过的是我……
顾晓顺着视线吐了吐舌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好像楼顶的缝隙里吹下的风忽然增加了温度烫伤了皮肤,连嗓子也跟着不舒服起来,揉着眼睛咳了一会儿还不见好转,反而连手心都热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陈凯边上的男生乱扭着脖子一下子看向顾晓这边,还用手指着给陈凯看一样什么东西。顾晓顿时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脑筋不太清楚地朝女厕所的方向跑去,刚跑了几步就被打雷一样的铃声震清醒了,转身飞奔下楼。
他们是在说我吗。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在篮球场上从来都见不到的男生,自己怎么也会偷偷地喜欢呢。这种心情就好像线球被风吹着滚到了草地上面起了静电,太阳照着显得毛毛糙糙的,怎么抚也抚不平了,于是干脆不去管它,任凭这个线球滚啊滚啊粘上了草根和泥土还有一些爬行的小动物。然后甚至毛衣上好像也沾上了一些污浊,弄得浑身痒痒的。
这个不是很高却干干净净的男生。
他的字写得很漂亮,虽然顾晓的书法已经让很多人赞叹了,还是自愧不如。
他总是喜欢把自行车停在地下车库的最里层,因为他总是在校园已经空了的时候仔细地关好灯锁好门提着书包走进车库推车回家。
他曾经代表班级做过一次值日,在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拿个小本子在顾晓她们班门前探头探脑地抓扣分,顾晓眯着眼睛偷看他佯装镇定又有点脸红地做记录的样子直乐,心想你也有今天呀。
他曾两次骑车带同一个女孩子出校门,去往和家相反的方向。
不要紧的,那个脏脏的线球其实是很私人的东西呢,不管那片草地有多少人在上面做过操,踢过球,烧过篝火,粘在线球上的那些脏东西也只是被顾晓一个人带回家了,也只有她一个人会当做宝贝一样地放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的。可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疑问,那个女孩子是谁呢。她可以和他那么接近地在一起,我却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魔法快转(2)
如果。如果我早一年上学,和他分在一个班,那有多好。
 
[2005年10月15日。Torocat:魔法师就可以让生活不停地存盘然后不停地回去修改一切的不如意吗? ]
周末的时候一般我们会很早地洗漱完毕冲上床窝在被子里看一张碟。从星期五的傍晚开始Carlo就彻底放松,一起去校门口的小饭馆吃土豆烧牛肉,喝一盆汤或者一瓶啤酒,悠闲地吃这些过于简单的食物,觉得这个时候时间过得快还是慢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有了预知的娱乐活动,反而变得散漫起来,就好像已经看见幸福就在眼前了,只要稍微抬抬手就可以抓到,或者只要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幸福就会自己凑过来在你的脸上亲呀亲,赶都赶不走。
然而是谁说过有的幸福近在眼前,伸出手去却永远也触碰不到的。
是谁说过幸福还长着翅膀会飞的。
这些煽情的话语应用在我们的现实生活里,就硬生生地演变成一系列的悲剧。
譬如在我们吃完饭回到家发现时针和分针已经快要在North的方向重叠了。
譬如我们发现家里所有的碟包括电脑里的电影全都是看了好几遍再看就要吐了的。
譬如想要BT随便down一部时发现小黑和小白这两只猫咪在打架的时候把路由器的电源线扯断了。
目瞪口呆。
于是来玩大富翁吧。我是孙小美,Carlo是沙隆巴司。
我买很多很多的地盖很多很多的房子,抢很多很多的点券换很多很多的道具。他买很多很多的股票,换成现金,再买很多很多的股票,再换成现金。我总是告诉他,走完你满意的每一步都记得要存盘哦。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步,什么灾难会不期而至。
遇到恶魔。征收土地。
各种数目不等的罚款。银行挤兑停止放款。
被飞弹炸到。住院三天。监狱三天。
汽车撞电线杆全毁。强迫出国观光。
变卖所有卡片道具。
这些灾难无论大小都足以改变一个角色的命运呢。
于是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存盘,倒退,存盘,再倒退。不全是因为躲避灾难,有的时候为了得到一个想要的神灵或者道具,为了买到想要的那一块地,也这样乐此不疲地重复操作着。这样一来击败对手就会变得轻而易举。最后孙小美跟在大福神后面跑着说“呵呵,承让了”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人生也可以如此操作,那有多好。
如果可以倒回去加快吃饭的速度。
如果可以倒回去下午买几张新的电影碟。
如果可以倒回去没有从楼下捡来这两只猫。
如果,如果我是一个魔法师,有着挂在赫敏脖子上的那种转盘时间机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哈利·波特一样改变过去的事情救出巴比和布莱克呢。
[2002年7月12日。顾晓: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魔法,不然为什么我还没有穿上水晶鞋变成公主。]
大一。灰红色。
暑假回家的火车票是学生会负责集体订的,所以顾晓坐的这个车厢里满满当当全是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有可能是当你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他就隔着书架站在你的对面;有可能你在教室上自习的时候,他就坐在前面N排的某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有可能你在小卖部买橘子的时候,他正在旁边拿一塑料袋说,“老板,称两斤苹果。”总之就好像临时的同乡会一般,在火车还没有启动时这个车厢就迫不及待地沸腾了起来,趁着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嚣着聚众打牌的时候,有的腼腆的男生偷偷拿出手机,脸红心跳地记下了对面漂亮女生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空气是怎样地凝结起来再化开的。
MP3里面歌手干净的嗓音才刚刚开始吟唱,顾晓就看着刚进车厢的两个人愣了神,已经封存了一年多的那个线球又开始浑身上下滚动起来,抓着了线头却导致整团线都被扯开了,越扯越长,缠绕在胸口喘不过气。
同学,可以换个座位吗?他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突然就站在了面前。
几十秒以后陈凯替顾晓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挪向隔壁车厢的时候,看着这个女生的侧面觉得有些眼熟,她的嘴巴翘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耳根处却在微微发红呢。是自己为女朋友换座位的要求弄得她有些窘迫吧,所以开始还固执地自己要求来拖这些行李的,结果把两只箱子都摔到了地板上。陈凯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前面的女生转过头说,学长……代替她的那个女孩却突然从后面跟上来接过他右手的包包说,很沉吧?然后满脸歉意地对顾晓说:“同学,真的谢谢你了。”
七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孤独的路程。
顾晓本来想说,借这个机会问到他的名字也好。可是被那个女孩子打断了。她好像就是高中时他骑车载过的那个女生呢。应该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吧,不然怎么会为了她忍心赶走自己呢。外面天已经黑了,顾晓拉开窗帘都看不到外面一擦而过的房屋,只能看到玻璃上反射着自己略带忧愁的表情,因为不清楚恰好连脸上零星的青春痘也看不到了。虽然她也不是什么一下就能吸引住别人的漂亮女生,却也希望他能多给一点目光看着自己的呢。
接下来的六个半小时里,顾晓就一直在懊恼与自我否定里昏昏沉沉地睡着,脑袋开始靠在窗边上,有的时候被车厢的剧烈颠簸晃向外侧,歪歪地落在邻座男生的肩膀上;那个男生开始几次还会惊得扭过头来看,再后来就慢慢习惯了,由着她的脑袋跷跷板一样左砸一下右砸一下,砸向玻璃的时候还会嘭嘭响。中途顾晓起来去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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