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寝室- 第31节

“怎么是你？”我问到，但眼睛暗自搜寻着暗黑之神的影子。

“别找了，我在这里。”年轻老师模样的他出现在雪飞的身边。

“暗黑之神。”他的出现让我紧张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我应该更为警惕和紧张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让我害怕的人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时，我竟然像解脱般轻松，原先的种种设想都没有实现，我原本以为他会在暗出算计我，但他却以这种方式出场。当然，雪飞的出现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你来得果然及时。”他冷冷的面孔下散发出一种让人恶心的气息，“死神那老东西想必已经料到我在等什么，但很可惜，你始终是慢了一拍，我已经等到了。”

“那你在等什么？”我竟然对他微笑。

“等雪飞。”暗黑之神看了看身边的雪飞，“更加等待暗黑天书的最终章修炼完成。是我救了雪飞，是我要求他和我一起修炼暗黑天书。”

“果真。”我自嘲的笑着，“那么我要恭喜你们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接受你的贺喜，但我更期待你作为完整的暗黑天书的第一个实验品。要知道，如果不是你们上次对雪飞的伤害，我们早就已经完成了暗黑天书的全部修炼。而你也早已经在这个世界消散。”暗黑之神不屑的看着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消灭的人是我吗？我根本对你不成威胁。”

“死神没有告诉你吗？”暗黑之神忽然诧异的看着我，“那个传说，你没有听过？”

“听过。但那只是传说，你现在所看到的我会比你厉害吗？”我无奈的笑着。

暗黑之神像是了解到什么似的点点头，自言自语，”他居然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我有种不安的预感。

“哈哈，没什么，他不告诉你更好，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和雪飞练习暗黑天书了。”暗黑之神丑恶的嘴脸在狞笑中扭曲变形，年轻老师的面孔似乎将要破裂，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大声对暗黑之神说，“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老师的样子，你为什么非要接近我？”

暗黑之神的身影一顿，错愕的看着我，然后马上恢复了平静，用让我颤抖的声音说着，“没有为什么。”

我看着他和雪飞那一瞬间的紧张，恍然大悟，“你在害怕对吗？你接近我只是为了监视了，你修炼暗黑天书甚至找到雪飞和你一起修炼暗黑天书的最终章也是因为你的害怕对吗？你在害怕我，你在害怕我什么。”

“住嘴。”暗黑之神大吼着，身上的衣服变的碎裂，皮肤破裂开来，腐臭的味道从他的七窍传来，那是粘黑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出，整个身体马上笼罩在黑液下，现在的暗黑之神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腐尸，散发着死亡和陈旧的气息，一点一点向我走来。

而雪飞在这个时候也产生了变化，他人类的外表也开始裂变，丑恶的灵魂幻化出丑恶的嘴脸，浓泡下沸腾的黄色液体覆盖了整个皮肤，手脚都长出锋利的长甲，他已经不是他了，他脱离了人。

他们一点点的靠近我，恶臭的气味和蒸腾着的死亡气息慢慢在寂静的楼道中蔓延，我开始呕吐，用自己的力量支起强大的防护屏障，并且慢慢往后退去，我知道这屏障即使再强大也会在暗黑之神的一击下碎裂而去。这就是暗黑天书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是清醒的，雪飞和暗黑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让我明白即使有一百个我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暗黑天书的力量在之前我就领教过，那已经是我所不堪承受的，如今这更为强大的东西在我面前像个魔鬼一样围绕，我无路可走，向前是死亡，向后也是死亡。死神所教我的法术在我看来一点用处也没有了，我仅有的就是加强我的防护。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直到他们伸出那恶心的手掌给我最后的一击……

四十五、水晶心

沉默就这样继续对抗着，我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耗掉，而暗黑之神和雪飞却迟迟没有动手，他们只是一点点的向前逼近，似乎在等待着我最脆弱的一刻，也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我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长时间的对抗让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我真的有些累了，屏障在我面前微微变得稀薄。

“时候到了。”隐约中暗黑之神丑恶的脸孔逼近，腐臭的味道让我更加感到窒息，他和雪飞相互伸出双手交叉而握，然后一连串的咒语符号在邪恶的空气上方出现，串出一个奇怪的形状，我越发感觉到体力的不支，那奇怪的图案慢慢变幻出实体，我愣愣的看到，那竟然是一个恐怖的头颅，它张开嘴，露出獠牙，那深黑色的咽喉似乎要吐灭什么，是我还是整个世界？

暗黑之神狞笑着看我，雪飞脸上的浓水也开始破裂，我仿佛置身与地狱中。那头颅怔怔的盯着我，眼睛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息，它快速向我飞来，嘴里吞吐着丝丝黑雾，我的防护在那气息的震动下开始一点点的破裂。

我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不期然的出现了幻觉，时间又回到了刚开学的那个秋天，四个人在崭新的宿舍里彻夜长谈，扭屁股的箱子，胆小霸道的小回不停在眼前闪过，沙沙憋红的脸气愤的看着我，她说，“林小莫，你不要骂我傻，我是会读心术的。”

然后吴欣就出现了，她拉着沙沙的手说，“谁傻傻？谁傻傻？”

吴欣还是那么矮小，她身后带领着合唱团成员，有大便先生，有小酒瓶小姐，有乐团总指挥破竹棍，还有小回最害怕的螳螂，他们对我笑，他们说，“小莫，我们合唱一曲伤心太平洋。”

这个时候赵男就捂住耳朵，她依旧是那个长得像男生的样子，她大声对我说，“小莫，我叫赵男，男人的男……”

时间在时空中转换，死去的那个沈邱穿着我熟悉的白色T…Shirt出现，淡蓝色的牛仔裤旁是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他对我笑着，有些羞涩，就如我们当初见面的那个晚上，周围弥漫着丁香花的味道，他说，“小莫，你这只傻鹅。”然后真正的沈邱就走了过来，他拉过我的手低声对我说着什么，我拉开他黑色的面罩对他笑，眼前似乎是那个绿色的水潭，又似乎是老俄式餐厅，转瞬又到了地下的老宅，沈邱告诉我，”小莫，你有颗干净的心，你不笨，真的不笨。”

我微笑着点头，然后死神就跑了过来，我似乎变得很小很小，他一把就能抱住我，然后把我高高的举起来，他说，“林小莫，你愿意和我去地下的老宅吗？你是最特别的死亡使者，你有一颗干净的水晶心……”

我正要对他说些什么，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我一抬眼正看到那颗让我恶心的头颅一点点的撞击着我的防护屏障，然后满地的碎片渐渐消失，就在那头颅要穿破屏障的时候，沈邱和死神的话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干净的心，特别的水晶心……”

难道……我一惊，随之而来的了然和觉悟，那颗头颅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而止不再向前，暗黑之神和雪飞的脸也说不出的难看。

我笑了，但心里隐隐做痛，没想到结果竟然会如此让人难以取舍，却又不得不做出唯一的取舍。

“你们在害怕我，对吗？”我撤下所有的防护，问向暗黑。

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知所措，于是我不再后退，而是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过去，“你们在害怕我的心对不对？”

“林小莫，你要想清楚了，你若是舍弃了自己的心，那么你将消失在这个世界。”暗黑之神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

“如果我不舍弃这颗心，那我依旧会被你杀死不是吗？而且，除了我，这个世界上的生灵也会在你的掌握之中一点点的接受来自黑暗的折磨，那是比死亡更让人不能承受的东西。”我冲着他微笑，“所以，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要和她废话。”雪飞在一旁紧张的说着，然后幻化出长剑向我刺来，我清楚的看到那剑上泛着蓝色的诡异光泽，这是一把施了暗黑法术的剑，也许它的到来正是我的机会。

闭上眼睛，我深深的呼吸，把所有的力量向心脏的地方汇聚，全身的血液中似乎夹杂了一丝甘甜的味道，就和在绿色的湖水前闻到的一样美妙。

雪飞的剑真的很快，那刺入的感觉就像是千万条毒蛇舔嗜着伤口，一瞬间的疼痛，但无止境的折磨。我一直笑着，因为心里脑海里全是沈邱和沙沙她们，还有我最爱的家人。

剑入心尖，我全身的力量汇聚一点，然后眼前似乎出现强烈的光芒，那光芒一定很耀眼，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那光芒慢慢放大再放大，大得似乎可以温暖整个世界，而在另一个世界中他们都在看着我，微笑的看着我，他们伸出一双双的手对我说，“小莫，你这个笨蛋，小莫，你快点回来。”

我对着他们哭，我说，“对不起，沙沙，对不起吴欣，对不起，男男，对不起，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亲爱的叔叔们，对不起，小回小黑，对不起，沈邱。”

我感觉自己离他们那么近那么近，他们的手就在我眼前，而我的手却永远也牵不到他们的手，光芒温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他们看到我哭却一直在笑，他们就那么一直呼唤我的名字，“小莫，你快点回来，小莫，你这个笨蛋。”

我摇摇头，没有声音的哭着，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砸在手背上，滚烫得让人无法呼吸。我知道我永远也回不去了，无论我如何的想念我也回不去了。

暗黑之神和雪飞的惨叫声打断了我的幻觉，睁开眼睛，两个鬼怪似的人被强烈的光芒折磨得无处藏身。这场注定了的战争似乎是我胜利了，但胜利的代价却是我失去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人。

那颗心一直不断的散发着光芒，直到暗黑和雪飞的身体在光芒中消逝熔化。

我累了也困了，水晶心的光芒似乎也想睡觉了，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不经意点，我看到手上淡紫色的水钻戒指，那是沈邱亲自给我戴上的，他说不可以反悔的，我看着它，手攥的紧紧的，我想攥住那枚戒指，更想攥住那微弱的光芒，于是用力用力，直到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自己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时我是闭上了眼睛的，那是永远的消失永远的消逝，不过，很庆幸，我在最后一刻的幻觉中看到了所有的人向我跑来，真好……

四十六、尾声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我站在一个音乐喷泉下看着周遭的一切，有长长的木头椅子，有随处可见的丁香花，浓郁的香味在夜风中飘荡，天空繁星点点，不知道是谁的眼睛在张望着夜幕下的大地。

我就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熟悉的却又忽然忘记了一切，我喃喃自语，“我是谁？”

“林小莫。”一个怪异的声音从我耳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快速转身，空无一人。

“喂，小莫，你这个笨蛋，往哪里看呢？”那个声音又响起了，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的笑声。

“你是谁？我怎么看不到你？你是在叫我吗？”我紧张的问着。

“笨，我当然是在叫你了，你往下看。”那声音无奈的说着，我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地上居然有两只会说话的蛔虫冲我挤眉弄眼，一个比较白，另一个却很黑。

“你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说话？”我有些害怕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