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皇叔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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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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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商妍的好奇心一天天地膨胀,与之相反的是严佩的日子充实而新奇。府中的绣娘刺得一手好秀,虽不比宫中,可真正看着一针一线秀出花团锦簇,商妍还是惊讶得兴匆匆拜了师;管家的儿子擅掏各种鸟窝,送了她一窝刚破壳的小雀,每日每只喂上五粒米便能耗上个把时辰;账房的书生喜欢风雅,天天换着花样画梅兰竹菊,可惜一张画都没卖出去,最后挨个儿房间挂,连厨房都挂了一张雪松迎春……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可是梦境总有醒来的一天。
  商妍向绣娘学了几样基本功,本想绣一只猫儿,可惜那只奇形怪状的猫儿还差最后一截尾巴没成功,严府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一日,她被叶珊拉着手到了前厅,本以为会见到又一个认不出她来的严佩的亲戚或者是故交,却没想到见到了一个故人。那人一身青绿的锦衣,手执一柄金边扇儿,一袭青丝懒散地披在身后,眉眼间都是透亮的。见了她,他扬起一抹笑来,金边扇儿摇得更欢。
  他说:“好久不见,商妍。”
  商妍拉着叶珊的手巍巍站着,许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却还是忍不住连连退了好几步。这几步,是梦境和现实的距离。只可惜不论她退多少步也逃不出噩梦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好久不见,晋将军。”
  一梦一月,终于到了醒的时候。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她其实早该猜到了的,虽然之前的记忆并不真切,可是当时她如果还剩下点滴思绪,唯一能够一试的地方是杏德宫。而在那儿,她唯一有可能遇上的人是晋闻。
  后园中一壶茶见了底,几叶落叶跌在石桌上。
  晋闻轻软的声音娓娓道着她已经不记得的事情。他说:“那日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了过去,我带着你离开,正巧知晓严府有个常年卧病足不出户不能见风的小姐,只要换了她几个贴身的侍女,其实府中几乎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于是便私下替你做了决定。”他微微露出笑来,盯着她的眼道,“这一月常人生活,你可喜欢?”
  商妍静静听完,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静默。
  这一月生活她怎会不喜欢呢,十年来日日夜夜谋划着想出宫,不过是为了求这样一个现世安稳。不需要时时刻刻跪地请罪,不需要胆战心惊算计着高位之上的那人的脾气,不需要整日淡妆浓抹去赴一场又一场的羞辱……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天家高傲。
  晋闻仍旧笑眯眯地等待着。
  商妍忍了忍,终于还是开了口,问他:“你想要什么?”
  这是一场盼望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梦。如果付出什么可以得到它,只要她有,她就舍得。
  晋闻举杯轻抿了一口茶,轻飘飘道:“微臣要的是醉卧红尘。”
  醉卧红尘,皇家最高的约定俗成机密。如果是在两个月前,就算是晋闻把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她也不会吐露半句,更何况是交出来。可是如今她已经回不去了。她这条性命本就是偷生的蝼蚁,不过是因为守着一个秘密才得以保全。醉卧红尘……其实与她并没有多少关系了。
  “你想要做什么?”
  晋闻不知何时放下了金边扇,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收敛了戏谑露出积分正经神色。他道:“你在怕什么?”
  “我……”
  “你还是放不下么,妍乐公主?”
  “我只想知道你想把它用在谁身上。”
  “放下吧。”他轻叹,“既然里面已经没有你的活路,那就放下。”
  放下。商妍听着这两字有些晕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夏日的阳光太过灿烂。远处的阳光下,管家的儿子背着一柄网兜鬼头鬼脑地顺着道旁的树挨个儿套知了,套着一只就丢到身后的竹筐里,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兴奋地扬了扬竹筐直招手……
  “永乐宫后园,地底。”在知了声中,她最终轻道。
  晋闻听罢,徐徐笑开了。
  他道:严佩。
  很多年后,商妍把严府从上到下修葺一新,却独独留下了这院落。不管是庆幸居多还是悔恨居多,这儿都是严佩这个身份开始的地方。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
  商妍的生活刻意隔绝了宫中的消息,原本的严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占着人家的位置,理所应当地享用着严家小姐的权利和义务。这其中自然难免包括严家的生意。
  严家是做画扇生意的。家中有几代基业,原本是严父严母打理,他们遇险之后便由衷心的管家扶持着。近来她这“严佩小姐”因为名医之故病情“好转”,管家便渐渐地让她接触起家族的生意来。这对商妍来说委实有些新奇,即使明知不适,她也经不住管家几次提起,小心地跟着他上了街,去往城中最大的画扇铺……
  严家小姐理论上是不识字的,自然许多事情她都不能插手,不过只跟在管家身后看着他与那些工匠交谈已经是够有趣的了。街上熙熙嚷嚷,铺面里雅致得很,她端着一杯茶坐在阁楼上,瞧着墙上精致绝伦的扇面,还是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啊,只是跟着小心地挨着边缘,就会忍不住露出笑来。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管家皱着脸叹息,“送往寥城府尹处的画扇明明已经是精巧得很,却都被退了回来。这可是品扇居第一次官家生意,砸了可就是砸招牌啊……”
  商妍愣愣看着伙计们垂头丧气地把一箱子扇子拖进店铺,犹豫着上前取了一把展开了——扇面是锦布铺的,光滑细腻,上面画着错落的牡丹,富贵堂皇。又拆一把,上头画的是修竹,稀稀疏疏几支清雅别致……其实,扇子的确很精美了。为什么会被退?
  “那府尹说扇儿俗气,入不得皇亲国戚的眼。”
  “这批扇子是拿去做贡品的?”
  “是啊。”管家叹息,“原本以为是天大的机遇,却不想那么艰难。”
  贡品……商妍心中有些微妙,又展开几面扇子看了看,果然,除了牡丹桃花修竹夏荷就只剩下诗词歌赋,这些扇子若是放在集市上本该属上上品,只是放在宫里……只能说,宫中不乏大家之作,这些扇子论画工不过是出自工匠之手,取意也是平平,的确……俗了。
  她沉吟许久,犹豫问:“这生意,我们能不做了吗?”
  “定金收了契约签了,小姐这是打算赔得倾家荡产?”
  “……”
  *
  商妍犯了难,坐在阁楼上呆了一下午。契约签了,那便是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中间还有个寥城府尹,严家即便真做出了可以进到宫里的扇子,想必也应该不会扯上多大关系,更何况她这严家小姐只是顶着个名儿。
  管家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带着商铺的几个画师把几个古籍翻了出来,关上铺门,浩浩荡荡地排开了阵势。
  其实皇亲国戚的癖好并不难摸,世人都以为他们会喜欢富贵如牡丹,或者清雅如修竹,其实都不然,牡丹太艳,修竹太冷,星星月亮美酒太简陋,他们都是顶着一副“吾非常人”的心去挑,不论是雅了还是俗了,只要还能辨别出个雅俗来,他们便统统当做是俗。对付这等端着一个装字的人群,只要给些他们不能判断的东西,便是高明,倘若还能带些典故,他们便趋之若鹜了……
  “小姐,这……能行吗?”画师犹豫道,“画典故的多为先圣故事,我们这……谁也没见过山海经中的奇花异兽,贸然画了……不如学生挑几个麒麟凤凰这等?”
  “画常人没画的就好。”商妍咧嘴笑,“想不出来就随便画几笔,看不懂了便是成了。”
  “这……”
  三天时间,一百柄画扇大功告成。画师忐忑地把纸扇装了箱送往寥城府尹的府邸,商妍便坐在扇庄的阁楼上瞧着马车远去,轻轻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如是,就再别和宫中扯上关系了。
  两日后,新消息传来,那批扇子寥城府尹满意得很,不仅结清了账目,还在原来的数字上多加了两成赏钱,说是要预定下一批的扇子。这一次消息传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老管家坐在屋内喝完了一坛陈年佳酿,终于摇了摇头,回绝了。
  他道:“官家饭,少吃为妙。”
  那时商妍坐在阁楼上看着楼下纷扰的街道,也要了杯酒小心地闻了一闻,笑着泼了下去。
  干杯,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问是不是重生,不是哈……只是被弄出宫了,谜底下章揭开。

☆、真相(上)

  严家的扇庄本就是寥城数一数二的,这一次把扇子卖成了贡品更是为扇庄开拓了不少生意。画师们不能理解的奇形怪状的扇子吸引了一堆文人雅客,扇庄日日宾客临门,奇形怪状的扇子倒是得了不少追捧。扇庄的生意原本就做得不错,经此一役更是门庭若市。古板的老画师看得直摇头,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举一反三,山海经画完了换上了本不知名的志怪,寥寥几笔勾勒出或动人或猎奇的故事,说是俗,却也雅。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平淡而真实。
  数月如白驹过隙,飞快地流逝。
  商妍的身体也仿佛是被平淡的日子洗涤了一遍,嗜睡的毛病发作得越来越少,到后来她已经能够坐在扇庄的阁楼上盯着街市保持一整天的神志清醒……日子久了,一声严小姐也仿佛渐渐生了根。除了偶尔的噩梦会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她几乎就要真正地成为严佩了。也许再过上一年半载,五年十年,宫闱中的盛宴终究会变成一个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梦。
  如果,她没有在那一日黄昏见到城中那一则告示的话。
  那是一个非常平淡的黄昏。寥城是个算不上繁华的小城镇,城中一般日落之前就会休市,不过那一日她路过街市却发现人头汹涌,数不清的人涌在城门之前窃窃私语,对着城楼上一张公告指指点点。她好奇地穿过层层人群挤到了前面,却在看完布告后呆呆愣在了原地。
  商徵……病重?
  布告写得十分隐晦,只说皇帝偶然怪疾,宫廷御医皆束手无策,无奈只得广征民间良医而诊……可是什么样的病才能让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他真的……病重到如此地步吗?还是又一场瓮中捉鳖之局?
  商妍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终究还是僵着身子回了头,却不想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她匆匆抬头勾了一抹歉意的笑,却在看清那个人面容的一瞬间脊背都僵直了——
  他比她要高出许多,静静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仿佛所有人流都成了过湾的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空一样的宁静。这世上,如果一个人的容貌举止可以堪称修竹之姿,那个人只可能是君怀璧。这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儒将君相。
  “微臣见过妍乐公主。”商妍怔神的时候,君怀璧已经略略俯首,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低头道:“我姓严。”
  君怀璧似乎早有预料,他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到远处的布告上,轻声道:“公主是否仔细看过那告示?”
  商妍沉默。
  也许这尴尬的沉默更像是默认。他沉道:“陛下生死,公主当真薄幸至此毫不在乎?”
  薄幸。商妍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分量,想从他眼里找到半点探究或者别的什么哪怕是愤怒,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极淡的厌恶。
  “微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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