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不敢,不敢,老夫怎敢留叶公子在达卡港,叶公子还是请回吧,联合作
战之后,再也休提,过几天我沐家自然会将一于港口交给你父亲,然后班师回朝,
此间的事,我沐家管不起,也不想再管!”
“爹,大敌当前,你怎能这样做。再说,将士们也不会答应。”少帅沐斌被
老国公沐冕的赌气话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问。
“平南军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云贵子弟,不给别人打江山。”黔国公
沐冕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瞪了叶清扬一眼,补充道:“既然你父亲将武公接走了,
我平南军也不在这里惹大家猜疑。告诉你父亲来接收港口吧,左右,送客!”
父子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争执,银盔将军叶清扬看看气急败坏的老沐冕,
再看看面红耳赤的小沐斌,点点头,一言不发就向外走。平南军的态度她早有了
解,老沭冕扣留武安国的举动已经让联军中很多人失望,今天见了他这种气急败
坏的样子,只是让叶清扬对云南沐家更不抱希望而已。
“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今天咱们撤军回国,以后平南军弟兄有何面目
见天下英雄。”少帅沐斌也动了火气,伸手拦住了正向外走的叶清扬,对着黔国
公大声嚷嚷道。来的路上他已经对叶清扬夸下海口,说自己的父亲只是一时糊涂,
等火气消了,自然会从国内调更多军队来应付新的战争局势。现在这种情况,让
他好生难堪,脸上觉得火辣辣的,说出的话就有些口不择言。“您,您这样做不
是给平南军抹黑吗?”
“住口!”沐冕的大手又拍到了帅案上,新换的帅案“吱呀”一声,软软的
垮了下去。帐外的侍卫赶紧跑来,再次更换帅案。同时不断的给沐斌使眼色,示
意他在外要面前,不要暴露家丑。
老国公沐冕再也按耐不住,指着儿子和叶清扬大骂道:“我给平南军丢脸,
小子,我给平南军丢脸有你丢得多吗,你们两个大男人天天形影不离,难道当大
伙都是瞎子么。我沐家就是不撤离,也不会与他叶家联手。他父亲叶疯子不在乎,
我还在乎沐家声望呢!”
父子两个这番争吵早已惊动了左右将士,一些心腹老将远远的躲在帐外,不
知如何规劝。云南沐家受穆斯林文化影响甚重,当地文化中,养“相哥”已经是
了不得的大罪,军中两个后辈将领天天形影不离,并且其中一个皮肤白净,相貌
娇媚,的确很伤风化。众人正在指指点点,只见大帐门口,被黔国公沐冕叱责的
面红耳赤的小将叶清扬手一招,将头上银盔轻轻摘下,拉开束金发簪,一头流瀑
一样的长发直落到腰间,长发的主人轻轻一叹,嗓音完全变成了雌声,伴着这声
叹息,叶清扬敛衽施礼,“沐家叔叔,诸位将军,我叶家人丁不旺盛,父亲膝下
只我一女,大敌当前,只得学一学古之花木兰,不得以之处还请黔国公谅解。至
于平南军撤兵之话,侄女一定带到。我想南洋群雄纵战得还剩下一个女人,也不
会让敌船过南巫里半步。”说罢,掉头扬长而去。
十万大军齐解甲,其中几个是男儿。远远围观的平南将领楞在当场,叶清扬
走过之处,人们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来。跟儿子吵嚷半天,本意只是赶走叶清扬,
顺便从联盟中多要些好处的黔国公沐冕也楞住了,老脸通红,一直烧到了脖子根。
大伙正发楞间,只听一阵马蹄声,一个年青将领骑着匹快马,飞一般从港口处跑
了过来。
是留守在马六甲的二公子沐昂,众将领都吃了一惊,赶紧围拢过去,将疲惫
不堪的二公子扶下马背。
“大哥,爹呢?”二公子沐昂见了沐斌,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在帅帐,你不在马六甲调动物资,怎么跑这来了。”少帅沐斌拉住弟弟的
手,奇怪的问,“难道马六甲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麻烦大了,马六甲港口来了一堆船,一艘挨一艘要求补给,港里积蓄都快
给他们搬空了。”二公子沐昂焦急的回答,一边说一边向大帐里走。正在大帐里
懊悔不已的老帅沐冕听到此言,一步踏出帐外,拉住儿子的手问道:“不着急,
慢慢说,马六甲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师,水师,靖海公曹大人的水师来了,要求补给,我没法拒绝,他们加
粮加水,快把港口搬空了。”小沐昂喘息着汇报,“所以我赶紧乘快船赶了过来,
通知您做好准备。”
“水师,补给,曹大人”老沐冕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曹大人要求补给,
你不会拒绝他吗,他带了多少只船?”
定边伯沐昂连连跺脚,气急败坏的向老爹汇报:“我没法拒绝,他带了五支
主力舰队,一百三十余艘战舰,还有三万多士兵,我要是拒绝了,连马六甲都得
变成他的。”说着从贴身衣袋中掏出一封信,递到黔国公沐冕手里,“这是他给
您的信,您自己看看吧,他要到翠屿嘴停靠,邀请您前去会面。”
又是翠屿嘴,难道武安国他们事先勾结好了的?黔国公沐冕额头皱成了一个
团,拆开信,靖海公曹振的话说的很客气,客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味道,他恳请
沐冕为即将开始的大战提供后援支持,并携手将阿拉伯舰队消灭在大海上。
“闻公有意逐中原鹿,振切以为公须谨慎思之。今日之天下,已非昔时之天
下,如画江山,非华一地可纵马,以公今日声威之降,手握兵权之重,应知天下
之鹿更肥……!”曹振的话字字句句撞击着沐冕的心。大明水帅五大主力尽集中
于此,靖海公曹振显然违反了建文皇帝的命令,没有带水师去抄朱棣的老巢。南
北之战的发展形势,难道现在还不够清楚么?沐冕啊沐冕,枉你计算了一辈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
放下信,老沐冕看着儿子沐斌,阴阴的笑了。方才还宛若仇敌的父子,此时
又和好密友。抱着儿子的肩膀,沐冕一边向大帐中走,一边笑着说道:“爹老了,
看局势看不过你们年青人。小子,有你的,一会儿驾船去将叶家小姐追回来,爹
明天就派你苏叔叔上门,不,亲自找武公当媒人向叶家提亲。”
“爹,你说什么呢?”楚雄侯沐斌对父亲态度的转化一时不能适应,挣脱父
亲的胳膊,红着脸问。
“嗨,爹还不明白你的心思么?你比爹聪明,爹不过想效仿大理段氏,割西
南一隅偏安,没想到你的目光放得那么远。叶疯子只有一个女儿,嘿嘿,他白忙
活一辈子,嘿嘿,到头来嘿嘿……”
《明》第三卷国难第九章重生(二)
冬日的孟加拉湾海面宁静如画,这是一年中风暴最少的时候,也是气候最宜
人的时刻。毒辣的热带阳光失去了往日的威力,柔柔地射在水面上,穿过宛若琉
璃的海水,给嬉闹的热带鱼群镀上一层亮丽金边。享受着七彩阳光,鱼群更加活
跃,一两条精力旺盛的小鱼干脆从水中跳起来,带着浪花在海面上翩翩起舞。
忽然,远处水面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炮响。水中的宁静瞬间被炮声打破,惊慌
失措的鱼群掉转身形,顺着炮声传播方向朝远方四散逃去。这片宁静了数万年的
海洋已经变了,它们必须适应这个变化。否则,一会儿被炮弹点燃的海水将成为
可怕的杀戮场,卷在爆炸中的生物没一个能逃得活命。
“是阿拉伯人的信炮,西南方向,大约在十五里(北平里)以外,正驶向小
锡兰港”,了望手挥动信号旗,将观察到的信息传递到甲板上。正在甲板上陪着
客人看风景的舰队主帅邵云飞抬起古铜色的方脸,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
方位,笑着冲大副吩咐,“挂信号旗,调头向十点钟方向,靠近观察”
旗舰主桅杆上迅速斜拉起一串七彩的信号旗,干净利落地将邵云飞的命令传
达下去,伴随着舰头劈开水面的哗哗声,一艘艘悬挂着烈焰凤凰旗帜的战舰掉转
船头。全速向小锡兰港方位驶去。大战在即,聚拢在甲板上地众人却像去赴一场
晚宴般,自顾坐在马扎上谈谈说说。根本没将马上要发生的遭遇战放在眼里。
“小邵,有把握么,不要轻易冒险”!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老人低声
劝告。正式武安国,两天前他刚刚被邵云飞勾结沐斌从达卡港偷出来,现在正乘
船返回锡兰山。为了营救武安国,邵云飞将全部家底都带了出来,准备一旦被沐
家发现。就和对方在海上翻脸。结果沐家并未派船追赶,邵云飞觉得舰队一炮未
发实在可惜,所以临时决定在锡兰山外围兜一圈,顺手打掉几艘阿拉伯商船权当
练兵。没想到碰上条大鱼。
邵云飞点点头。眼角浮上一层笑意。用手指点着西北方地洋面,说道:“当
地诸侯的水上力量早被我收拾干净了,突厥人远道而来,不熟悉这里的水流风向。
咱们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你放心,如果待会儿见他们人多,我掉头就跑,这咱
们这几艘船不大,可都是快船,他们追不上。”
“放心吧,武叔,如果大海战邵叔说自己是天下第二,整个世界未必有人敢
自称第一。当年他们万里截杀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何况今天我们是有备而战”。
小将郭枫擦拳磨掌地说道。他现在已经成为邵氏舰队中除了主帅外资格最老的舰
长,两眼中充满经战火洗礼后的自信。
武安国笑了笑。不再说话。世界真的变了,当年的小毛孩已经成长为舰队主
力。时代远远地将他刚穿越时空的大明抛到了身后。这个时代的事,最好还是听
听这个时代的人怎么想,怎么选择,而不是按照自己固有的知识去生搬硬套。此
战,原来的时空中肯定不存在,什么结果,他不知道。正因为他已经和众人一样
对未来一无所知,这个时代对他地吸引力才越来越大,他已经成为这个时空的一
部分,或者,他本来就是这个时空的一部分。就像邵云飞和曹振等人一样,在与
这个时代互动,改变着时代,行为也被时代所左右。几十年的光景,他让大明地
科技取得了这世界中原来足足要花费数百年才能取得的进步,却也提前激化了两
种不同生产方式的矛盾,改变了大明靖难之役的性质。北平的工业翅膀造就了半
近代化的大明军队,西吹的飓风也点燃了帖木儿东征的烽烟。随着飓风中心的漂
移,突厥人提前装备了火器,阿拉伯骑兵挥起了北平马刀,在另一个时空数十年
后毁灭东罗马帝国的庞大舰队,掉转船头开到了大明家门口。
这就是眼前地世界,你改变了自己身边的环境,整个世界都跟着改变。没有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希望自己跑步前进别人还在原地酣
睡,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邵云飞叫过大副,让他到舰长室内拿出一幅备用海图来,展开了铺在甲板上。
拿起红铅笔在小锡兰港外二十里左右位置标了个圈,叫过几个船长来低声下达作
战部署。“突厥人远道而来,不可能所有舰队都同一时间赶到。按刚才信炮判断,
咱们这次碰到的可能是一个分舰队,趁其没和主力汇合前敲掉它,将来咱们的压
力就减轻些。郭小子,待会你带天鹰、海鲨号、丑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