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是不守规矩的!”
一边说一边把敲诈来的财物呈上来听凭庄夫人处置。
庄夫人沉着脸:“既然是给你好处那你就拿着,跟渠妈妈她们分一分便是……至于有的人敬酒不喝喝罚酒,你去御史台传个话,让他们查一查这一家子都做过些什么不法之事!”
正在陪她说话的秋曳澜明白,庄夫人既然说了这话,安家也就差不多了。看着之前压得小陶氏喘不过气来、连陶老夫人都束手无策的安家,在庄夫人这里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吩咐,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她不禁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心头发堵:“可惜八嫂没能看到这一幕!”
她现在非常后悔,当初为了帮小陶氏明明想了那么多法子,惟独忘记了一条:劝她去北疆找庄夫人!
“实在是之前对这婆婆不了解!”否则小陶氏独自一人去婆婆跟前服侍,即使未必能有安儿,但有庄夫人维护,她心里肯定会好过很多,没准庄夫人索性把儿子也喊过去——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你可是想到了安儿的母亲?”庄夫人吩咐完常妈妈,使个眼色让人都退出去,拉着她手,叹息道,“那孩子我虽然没见过,但她的心情我很了解!”
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抹狰狞,“当年江崖朱的生母,也是这么个狐媚子!亏得我知道消息得早,及时赶到北疆才阻止了她的狼子野心!想我跟你们父亲成亲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红脸就是因为那贱。人——所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合该一发现就打死!才能以儆效尤、震慑住那些觊觎者!”
秋曳澜虽然看婆婆处置绿盏跟安珍裳,就知道这婆婆对不安份的姬妾毫不手软,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赤。裸。裸的跟自己讲姬妾之害——这可是亲妈才会跟女儿讲的话吧?而且还不是每个亲妈都会这么说,这时代劝女儿大度、主动给女婿纳妾的亲妈可不少!
她到底跟庄夫人相处日子浅,这会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这番话是真心的?
毕竟见过和氏那种心狠手辣的婆婆后,秋曳澜对自己婆婆可也不敢掉以轻心!
索性庄夫人也没要她回答,自顾自的道:“这几天都没见江崖朱夫妇,你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秋曳澜愕然:“不是在院子里吗?”
“他们前两日就收拾东西,一家子动身北上,去你们父亲那边了!”庄夫人冷笑着道,“是你们祖父的意思!打量我不知道呢?我自己房里的庶子一家要出远门,这样我还不知道,除非是死了!”
“……”秋曳澜蹙起眉,“祖父的意思是?”
“他这是做给我看的!”庄夫人冷笑,“无非是警告我,四房可不只有我生的儿子,江崖朱这孽种也是江家骨血——可那孽种配跟我生的孩子比吗?”
看着秋曳澜,“所以你看到了?姬妾之害,一个处置不好,累及子女!即使那孽种动摇不了小八跟十九的地位,但终究分了他们的东西!你以后一定要汲取我这教训,一旦发现有人打十九的主意,尽管下手!谨记斩草除根!不用担心善后,有什么事儿我给你担着!”
……秋曳澜擦着眼泪告退之后,常妈妈亲手捧了燕窝进来奉与庄夫人,见她慢慢喝着,在旁笑着搭话:“真不知道十九少夫人哪里来的福气,能给您做儿媳妇!方才那样的话,就是做亲娘也未必肯这样纵容女儿的!”
“我平生最恨做婆婆的给媳妇塞人!”庄夫人喝了小半碗燕窝,把剩下的连碗一起塞给常妈妈,冷哼道,“当年若不是我娘家祖母接二连三给我娘家父亲后院里塞人,我娘家母亲也未必会那么早过世!所以我出阁时就发誓,若我婆婆敢给我后院塞人,就休怪我不念婆媳之情!”
“索性前头的窦老夫人去得早,陶老夫人没有这么做!我没在婆婆手里受过什么委屈,自然也当惠及我的儿媳妇!丹儿出生后,我就决定,只要媳妇是明白人,规矩孝顺大致上过得去,我就不会同她为难……原本方才那些话也不打算跟媳妇明说的,但听这上上下下讲,小八媳妇的贤惠更在十九媳妇之上,这么好的一个人,竟为了给小八延续子嗣就这么去了!我的嫡媳如今就剩十九媳妇一个,我又不能在京里待久,可别往后十九跟他媳妇相处久了就腻了,让十九媳妇重蹈小八媳妇的覆辙!”
“安儿已经没了亲生母亲的庇护,往后全赖十九媳妇疼呢!如果十九媳妇也没了,我的嫡孙们日后要怎么办?”
常妈妈含笑听着,道:“说来说去还是您慈爱,竟把媳妇当嫡亲女儿一样……”
说到这里自悔失言赶紧住了口——庄夫人唯一的亲生女儿可才过世!
索性庄夫人没注意这句话,自顾自道:“而且我待十九媳妇这么推心置腹还有个缘故——江崖月跟江崖情一死,不管老太爷那些人怎么想的,如今都是把镇西军交给秋静澜最合适!闻说秋静澜最疼他这妹妹,疼到了视若性命的地步!横竖十九这会也怜爱她得紧,我给她锦上添花一番,让她对十九、对咱们房里死心塌地!传到秋静澜那边,还怕他不一心一意替咱们房里做事?”
“你想要别人给你卖命,要么是威胁要么是恩义,总要有个缘故!不然凭什么?”
庄夫人吐了口气,眯起眼,淡淡的道,“十九媳妇出身高贵,长得好,有孕在身,十九喜欢,娘家兄弟又出色……我不过把我原本打算给她的维护明摆着说出来,这样她高兴,她娘家兄弟放心,我呢也高兴,也替我的儿子们放心,何乐而不为?”
万树 千条 各 自垂 第五十八章 知晓真凶
秋曳澜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庄夫人之所以这么温情体贴,至少有一半是冲着秋静澜去的,不过暖心话听着终归舒服。回屋后她很开心的召了周妈妈到跟前,打算从陪嫁里取几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孝敬婆婆,以示感恩。
结果才跟周妈妈说了几句,春染领了冬染进来,两个丫鬟脸色都极为凝重!
“怎么了?”秋曳澜吃了一惊,“阮府那边出事了?”顿时就想到之前猜测的真凶之事——难道江崖月跟江崖情真是秋静澜杀的?现在事情泄露了?
却见两人一起摇头,冬染小声道:“郡主,婢子单独跟您说吧!”
遣散下人后,冬染深吸了口气才开口:“公子遣人乔装之后走小路,临近京中又绕了个圈子,确保无人跟踪才趁夜悄悄潜入阮府,告知婢子公子的口信!”
“是什么?”秋曳澜不禁抓紧了袖子。
“纯福公主、欧大小姐、凌小侯爷……”冬染努力维持住语气的平稳,同时紧紧盯着秋曳澜,生怕她孕中受不住刺激,“这三位都还在人世!而且,一切平安!”
秋曳澜目瞪口呆!
半晌才吃吃道:“当真?!”
“千真万确!”冬染肯定的道,“兹事体大,所以公子吩咐不许落纸,只许传口信!”
“……那他们三个人如今在什么地方?只有哥哥知道吗?济北侯那边?”秋曳澜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急速思索了片刻,沉声问,“哥哥费尽心机传这口信来,可有什么打算?”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假如江崖月跟江崖情没有死掉的话!
但没有假如,江崖月跟江崖情死了,作为他们身死的导。火。索的江绮筝一行却活着!不但活着而且一切平安!这叫大房跟三房怎么个接受法?不但他们接受不了,连秦国公都未必能接受——这种情况说江崖月跟江崖情的死跟四房没有关系,谁信?!
说整件事情从西行开始就是四房的阴谋,谁不信?!
本来江崖月跟江崖情身死,大房跟三房就闹着要找四房要说法了,再加上四房什么人员损失都没有,那……
估计秦国公继续拦着的话,江天骜跟江天骐兄弟要不顾偌大年纪玩寻死觅活那套以施压了!
由不得秋曳澜不慎重对待!
“郡主不要担心!事实上,纯福公主三人平安无事的消息,济北侯一到沙州就知道了!”冬染忙道,“这些日子,济北侯即使在百忙之中,还时常抽空探望公主殿下与欧大小姐!”
顿了顿又说,“纯福公主有认凌小侯爷做义兄的打算!”
“济北侯早就知道纯福公主一行平安无事的消息?”冬染后面说的话秋曳澜这会顾不上关心,她注意的是这一句,“这么说济北侯在报丧的消息里是故意不提此事的?!”
“不错!”冬染颔首,又附耳,“据说江二公子跟江六公子幸存的下属,甚至都为济北侯所杀!为的,是灭口!”
秋曳澜眼睛一亮:“这么说他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不错!”冬染颔首,“据使者说,济北侯还打算把这起事栽赃给蔡王夫妇!但……”
她迟疑了下,声音更低,“江家大房跟三房不见得肯接受这个结果!公子很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毕竟江家四老爷固然手握大军,然而在京里,终归还是那两房根深蒂固的!”
“他们想狗急跳墙,也得想想秦国公还在!”秋曳澜沉思了会,道,“而且人死不能复生——纵然在秦国公眼里,纯福公主不如江崖月和江崖情重要,但也不可能为了已死之人杀掉自己的嫡孙女!除非秦国公疯了,否则他只能接受目前的结果!帮着四房压制大房和三房……不然大房跟三房如果真敢对我们四房下手,无论结果如何,在北疆的公公都不可能放过他们!到那时候可就是天下大乱了!”
“江家起家以来用嚣张跋扈形容毫不过份!一旦失去如今的地位,不知道多少仇家等着落井下石,秦国公冒不起这个险!这也是济北侯装糊涂的缘故……等等!”
她皱起眉,“江崖月与江崖情……到底是谁杀的?是不是哥哥?”
“哪里会是公子?”冬染苦笑,“是您想都想不到的人——纯福公主主使、欧大小姐下手、江八公子在济北侯跟前顶缸!”
“纯福公主?!”秋曳澜愕然万分,“竟然是她?!”
这结果太让人意外了!
要说欧晴岚火头上砍死江崖月、江崖情她还能理解,但她印象中这个大姑子可是典型的高门闺秀!
“婢子听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冬染抿了抿嘴,“可偏偏就是这两位!也是因为她们两个,江八公子才死活一口咬定事情是自己干的,济北侯无法把江八公子交给江家大房、三房处置,这才不得不找了蔡王做替罪羊!”
“……我知道了!”幸亏济北侯长年在北疆,与江天驰几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当然干不出来把悉心栽培的侄子的嫡长子交出去受死的事!秋曳澜定了定神,道,“这个消息暂时一定要保密——虽然说秦国公应该不肯让各房之间的冲突太过份,但兹事体大,还是等济北侯回来宣布的好!”
冬染点头道:“婢子明白!”
送走冬染,秋曳澜揉了揉额,问左右:“十九今儿大约几时回来?”
因为庄夫人身体日渐康复,就不肯要儿子荒废了公事陪伴榻前。婆婆都这样,秋曳澜自然也要端出贤妻的款来,让丈夫别太挂心自己,该当差还是去上差——所以现在江崖霜不在家中。
“少夫人若有急事,婢子们打发人去催一催?”苏合建议。
“不了!”要是其他秋曳澜就催了,但冬染说的这个事情绝不可提前外泄,而她刚来过,秋曳澜马上催江崖霜回家,谁能不知道这是沙州来了重大消息?
所以只能等。
等到晌午后江崖霜下了差,先到陶老夫人处侍奉了一盏汤药,又到庄夫人跟前逗了会趣,这才能回自己院子。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