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胆量。”好喝双掌轻击,接着道:“不过胡八你既接了这酒令,有一事我可得事先向你言明。”
胡八心中思量:“又有何事?”道:“你尽管言来,我洗耳恭听。”
便在这时,两条人影从不远处急窜而来,落到好喝身边,正是那好赌好玩。不待好喝回答,那好赌抢道:“凡接我酒庄酒令者,需于帖上所说之日准时到来,酒令不可交于别人替代,违者……”说至此处,手中黑棍一举,横着往脖子上轻轻一抹,接着道:“凡违者,天涯海角,我酒庄之人追而杀之!”
胡八听罢,连连冷笑,道:“列位放心,这酒令我岂肯给别人,到时胡某人定准时赴此约。”言罢将那黑色贴子放入怀中衣襟,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莫要见怪,在下少陪了。后会有期,青阳再叙。”手中银拐往屋檐上一点,身子急窜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已消失在三人视线之中。
好玩望着胡八消失,骂道:“你奶奶的!弄得我手心,胸口真疼。”
好赌道:“你舅舅的,总算又下了一枚酒令,不过这胡八之前接酒令甚为不情愿,不知他到时会不会前来赴约。兴许他是见敌不过我三兄弟,接这酒令是作个假秀,以此脱身也未可知!”
好喝摇了摇头,道:“你大爷的,此言差矣!刚才我早便放言,他若要走,我等随他走,他若不接早便走之,何需作秀。”
三人一开口交谈,各自出口便是一句骂人之语,简直不似言谈,倒似跟吵架对骂一般无二了。
好赌道:“他是信不过我等,怕我等毁言追之。”
好喝道:“你尽管放心,位列赛神仙名中第三,碧罗升烟的名头那可不是虚的。对于胡八与我这等人,这等东西的诱惑那绝对是不可抵挡的。他虽心中有疑,但也决计不肯错过,他必来!”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显得十分自信。
好赌点了点头,忽道:“对了!二哥,大哥那边不知如何了?”
好喝应声回道:“大哥那边又何需你操心。此次下酒令绩溪周边共有四人,大哥与三弟两家,我们二人两家。那胡八已接令,接下来便要去西首处寻那‘万重手’钱龙标了,事不宜迟,我等快快前去。”转首望向好玩,问道:“三弟!你不是跟大哥一起去下酒令了吗?怎的跑的我们这边来了?”
好玩嗫嚅道:“我跟大哥走在半路,看到有好玩的东西我就跑去玩了,大哥自已一个人去下了呗。”指了指屋底下不远处酒桌旁的无言,接道:“后来我在这看见那小子,不就跑过来跟他玩玩呗,谁知道你们两人也来了这里。”
好喝怒声喝道:“胡闹!姥姥这次叫我们来下酒令,可不是来玩的,你可得收敛着点。你现在是要回去找大哥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下酒令?”
他方才言毕,身旁那好玩忽然一声大叫:“下酒令不好玩,我可不去,我要去玩了!”身子往后便退,退得三五步,转身飞奔而去。
“你舅舅的!”“你大爷的!”好喝好赌同时破口大骂。那好玩却是不理,在两人的骂声中已是远去。
好赌指着好玩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你舅舅的!刚才若不是我发骰子留下那小子,那小子早跑了,你哪能玩耍得那般痛快,谢也不谢一声便自顾跑了,真你舅舅的没良心。”
这一说起那小子,这才想起来,那小子跟那女娃子可被自已三哥点了穴,兀自在酒桌那立定着呢。探头望了望无言跟红衣女子,问好喝道:“三哥闹够了,抽身便跑,留下那两个怎么办?”
好喝双目一翻,道:“还能怎么办?走吧!”身形一窜,已隐没在屋檐之后。
好赌嘿嘿一笑,右掌轻轻一抚左手中的黑棍,掌身离棍之时右掌已紧握成拳,蓦然一松,对着半空虚拍一掌,身形一晃,也已消失在屋顶。
好玩缠着无言耍闹了个够之后便一走了之,他倒是爽快了。只是可怜了无言,被他点了穴,周身动弹不得,胸口处那裂开的伤口一直隐隐发痛,好在之前好玩已替他封了周边穴道止住了血,倒也无甚大碍。胸口那点小疼痛倒还不甚要紧,令他更为头痛的是站在他对面的那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一被好玩放在他对面,便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小贼!本小姐这般全都是你害的,等下待本小姐穴道一解,定饶不了你。”说罢便不再开口,双目圆睁,一直怒视着无言,好似跟无言有甚杀父杀母的天大的深仇大恨一般。她眼神中满是杀气,若此杀气能隔空从眼中飞出的话,无言怕已被她千刀万剐砍成无数肉块了。
无言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奈何动又动不得,说又说不得,只得一脸苦笑,无奈以对,心下暗自嘀咕:“你个死婆娘,若不是你不讲理,哪有这么多事。说不定我早已到赵家庄矣,我不找你算帐算便宜你了,你倒还要来找我算帐,还有天理?”心中暗骂着这婆娘,一边凝神细听屋顶上几人的动静。耳听得几人打架、对话之声不绝,不久后忽然统统消失,心中猜想几人定是走了,心下暗自盘算着解穴脱身之策。
忽听得咻咻咻三声轻响,三点小白点从屋顶上斜射而下,其中一点打到自己胸口上。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无言只觉身子一松,身上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这三点小白点自是那好赌所发的骰子了。无言暗呼一声:“好!”紧接着脑中所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抢!”
没错!正是抢!无言之前早便在苦苦思索如何解穴,解穴之后该当如何脱身?心中早便做了好坏的打算,也思量了好些法子。这当中最好一点自然便是那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不与这女子纠缠。但你不理她,她却偏要来缠你,该当如何是好?自然是出手制住她,令她不能缠之了。
此时忽有三点白点袭来,一点白点助他解开了穴道,但他欣喜之余,也无暇去看那小白点是什么,想到的便是他所封穴道既解,那女子所封穴道怕也被另外的小白点所解。他想要制住那红衣女子,难不成那红衣女子不想制住他?
当此时刻,自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必遭秧。所以要抢!抢先一步,占尽先机!于是他早先心中所思,脑中所想的招式,登即应手而出。只见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右手一晃,迅速往身侧插在酒桌上的金风剑抓去,握住剑柄一拔而起,向前连跨两步,一招‘准喉’顺手使出,金风剑轻提,剑尖便要直点那红衣少女喉头。
这一招是准剑派剑法当中一招杀招,一剑直刺敌人咽喉,既准又狠,力求一剑毙敌。当然,无言与这女子无甚大仇,自不可能杀了这女子,只想以这招一招制住红衣少女要害。
他动作十分熟练,这一招他从出掌、握柄、拔剑、提剑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不过他虽快,那红衣女子却更快,无言手中金风剑才提起,那红衣少女身形斜晃向前,食指中指齐并而出,已是戳中了无言手腕。
无言手腕吃痛,掌心一松,手中金风剑脱手而落,叮呤一声便落到了地上,那剑尖正好落到先前被那碎杯块割破脑袋的汉子所流的鲜血上面。本来之前无言割马尾之时,剑上已是染满了血,不过早已流干,现下又重新掉到血泊中,剑尖又染上了鲜血。
红衣少女一招得手,紧跟着第二招应手而出,一掌便拍向无言胸口。无言右手缩了回来,左肘高抬,将红衣少女这一掌格挡开来,便欲开口说话,谁料话至喉头,竟生生发不得声,这才想起自已的哑穴尚被封着,可还未解开。左掌食指中指往回便点自已,解开哑穴,扯开嗓门大叫道:“吃我一招色魔抓胸手!”右掌忍着刚被戳中还余留的阵痛,便向红衣少女胸前抓去。###第50章 赵家庄
红衣少女听得他这么一声大叫,招名竟如此下流,心中一惊,已略感不妙,待见得他右掌向自已胸前抓来,又怒又恼,一声惊呼:“啊!下流!”
自打她与人打架以来,可从未有男人会出这么下流的招式,竟袭打她的胸处,此处可是女孩子家的禁忌之处,哪能轻轻易易便为人所碰。若被无言抓到,她还哪有面目见人,虽说她面目为红纱所遮,面目不为人所见得,可毕竟是个平常女孩子,自有羞愧之心。
她哪料得到无言会使这等下三烂招式,这一下可真慌了,慌急中竟也忘了还招,吓得身子往后便退,足足退了四五步远,兀自惊魂未定,双臂拢在胸口。
无言望着红衣女子,虽看不见她脸上作何表情,可从她刚才的尖叫声中自也能听得出来,这女子是当真怕得紧了。无言刚才使那一招自然是吓一吓她,无言的为人,岂会当真去捉她,这等下三烂的勾当,他自问也做不出来。
无言吓退红衣女子,连踏两步,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金风剑,哈哈笑道:“传闻这色魔抓胸手一出,天下色魔,无不惧之。姑娘你何惧之有?莫非你是……哦!对了,怪不得姑娘苦苦缠我,原来是瞧上我之美色矣!”
那红衣女子怒道:“呸!你这混蛋,竟敢耍本小姐。”
无言笑道:“姑娘,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现下双方又无甚损失,权当一场误会,就此罢休如何?”语毕望了望金风剑尖上所沾鲜血,将金风剑剑尖向上,倒提在半空,左掌伸出双指夹在剑身上,顺势往上一抹,擦掉金风剑剑尖处鲜血,左掌双指于半空中随意轻轻一挥,附在双指上的鲜血变做四五小滴红点,却是飞落到了那红衣女子脸上。
这些小血点实在太小,红衣女子哪有去注意,更莫说避了。只觉脸上几处地方微微一凉,这当中有一处是印堂穴,心中微讶:“是什么东西落到本小姐脸上了?”伸起右手指便往两眉之间的印堂穴上摸去,放下手指凑到眼前一瞧,看清得手指尖上一小抹鲜红,分明是血,霎时间一声惊呼:“啊!这是……血!”声音中竟是充满惶恐。
一旁正自观战的青儿突然听到自家小姐这一声尖叫,暗呼:“血!该不会是……不好!”大叫一声:“小姐,快!速速服玉华镇寒丸!”连连顿足,又惊又慌。这青儿先前被胡八封了四处穴位,如何能动能言了?
原来先前那好赌共发了三颗骰子,其中两颗解了红衣女子、无言的穴道,剩下的一颗自然便是解这青衣女子的穴道了。青衣女子被胡八连封了四处穴,这一颗骰子助她解开了当中一道,她手已是可以活动。
她常与自家小姐练剑,虽说武功十分差劲,但对点穴的功夫也略知得一二,这手一得自由,当即伸指连点,啪啪啪几声解开了自已剩下的三处大穴。也幸得胡八只想稍稍教训她,因此点她这四处大穴之时并未用上内力,否则以她的功夫,岂能如此轻而易举便解开。
青儿一得自由,舒动了几下筋骨,便上前几步,望着自家小姐跟无言相斗,却是不敢上前,她情知以自己的几招功夫,倘若加入战团,徒劳无益,索性立而观之,此时一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惶恐,这才出言提醒。
无言大感奇异,之前自已胸口处鲜血直流,这红衣女子尚且不怕,怎的现下上半边脸上被自己随意这么挥洒的几小滴鲜血沾上,倒怕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也无暇去思量这当中的原因,此时这等天赐良机,正是摆脱这红衣女子纠缠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无言淡淡一笑,连跨几步,纵身向青红两女所乘的那两匹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