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过多少次特殊事件,跟着再不约而同地全都瞟向何弼学,这又怪他了?“我……我八字轻?可是我从来都没遇过,遇过这,这……”何弼学咽了咽口水,他虽然想反驳,但又不敢太绝对,有些事,不说也许不一定会发生,但说了,万一真发生了怎么办?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胆子够大啊!
“哦?很快你就能碰到了!”殷坚简单地回答,末了还嘿嘿两声。就那两声,让何弼学觉得自己好像当场被人秒杀了似的。
“学长,照片扔掉节目会开天窗的!”张正杰没好气。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强烈地认为何弼学能活到这么大,完全是因为他够运气。那人老是丢三落四,脑袋里摆不下太多东西,直线型的思考模式让人常常忍不住替他捏把冷汗,可他却从来没得罪过人,傻里傻气地毕业,糊里糊涂地追到校花,第一个接手的节目还一炮而红!这种人活着简直是罪过!
何弼学转过头去;正想发飙的同时愣了一下;连忙戴起黑框眼镜。他刚刚不是眼花吧,怎么好像看到几丝头发在车窗外飘啊飘的?“学长?”张正杰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打死也不敢回头看一看车窗外面。何弼学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再瞪下去,怕连眼珠子都会掉出来。一口气、两口气……何弼学在心里默念着,不是他眼花,真的有头发一直往下垂,就好像……就好像车顶上有个人趴着,伸头朝他们车里望。何弼学猛力地闭上眼睛。压力大,他只是压力太大,出现妄想症而已,张开眼睛一定会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何弼学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跟着惊吓过度般地撞上自己身后那扇车窗。
“学长?”张正杰的声音差不多接近呜咽了。大半夜,细雨绵绵,荒郊野外的加油站,这不是摆明了出门撞鬼吗?
“不要回头啊……”何弼学颤抖着提醒;并告诉自己闭上眼睛就算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一直瞪着车窗外的……那个东西。
一个女人,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女人,倒吊着盯着他,还不忘咧开嘴笑,从何弼学那个方向看去,这个女人是趴在他们车顶上的。老天,为什么要挑上他啊?
突然间,张正杰惊吓得朝后退了一下,何弼学急忙想拉住他,这不是朝那个女人撞过去吗?手才伸了一半,心一停,能让张正杰连背后有鬼都不顾了,这意味着什么?何弼学连忙回头,一只手敲在车窗上,又一张女人的脸孔贴在玻璃上,这一瞬间,何弼学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吓跑了。
“喂!你们两个在干吗?”CK狠狠地踹了轮胎一脚,何弼学居然敢把她锁在车外?绵绵细雨淋得她的长发全贴在脸上、身上,精心化好的妆大概都糊掉了。
何弼学看了她一眼,开了中控锁。他发誓,日后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绝不让自己在半夜里惊醒,不然可能会被卸妆后的她吓死。
“干吗?见鬼啦?脸色这么白!”CK自后座伸出手掐了自己男友的脸蛋一把,那张脸圆呼呼的,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何弼学横她一眼,刚刚的遭遇若是说出来,肯定会吓死她的。
有时,你不想发生的事情,偏偏会一件紧接着一件发生,就像现在。何弼学半转过头去横了CK一眼,就那么一眼,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车后头的景象—有个女人在马路中央奔跑,这不算什么,有人爱在下雨天发疯似的满街乱跑也不关他的事,但是……姐姐,你能不能别跑这么快?
“学长—”这是张正杰的惨叫声,他从后视镜里头看到了,时速一百多的车子居然飙不赢一个只用双腿跑动的女人?哦!错了,她是用四肢在跑,张正杰叫得更惨。
CK不明就理;回头看了一眼,正巧那个女人扑上后备箱和她打了个照面,惨白的脸孔,瞪大的眼睛,还有咧开的正在笑的嘴。CK那高八度的尖叫声着实让车子打滑了一下,何弼学努力地控稳车子,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咚咚”的声响就自车顶传来,有人爬上车顶,跟着“砰”的一声贴在挡风玻璃上,这下,车子真的失控飞出了道路,重重地撞上山壁,翻了两圈。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弼学才清醒过来,前额一阵剧痛,只记得车祸时他撞上方向盘,然后眼前便只剩一片漆黑。
“阿学……”听到CK的叫唤;何弼学吃力地解开安全带,身旁的张正杰早昏死过去,他有点担心后座的CK。
“阿学……”CK血淋淋的手捉到他;跟着胳膊一环便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幼,幼婷,这样我很难受……”何弼学挣扎着,扭过头去—
那个女人,惨白着一张脸,瞪大了眼睛,正咧着嘴对他笑,何弼学惊吓得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阿学!阿学!”CK压着仍在挣扎的何弼学,后者总算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张正杰躺在他身旁的病床上,而CK手上缠着绷带,自己的脑袋则是一阵剧痛。
“嗯……我说过吧,你很快就会撞鬼的。”殷坚燃起一根烟,悠闲地站在一旁。
盯着殷坚;那个男人仍是很悠闲地吸着他的香烟,何弼学很想扬高半边眉毛,可惜头痛得半死,只能紧皱着眉头,这人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病房啊?
“你说阿学会遇到……那个?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没发生过这种事,为什么……”CK嘟着嘴,虽然心有余悸,但是恐惧大不过爱美之心,见鬼和毁容两相比较之下,后者的严重性更甚,车祸让她差点就毁容,这简直罪无可恕,就算是鬼也不能这么嚣张!
“任何事都有第一次的,习惯就好!”殷坚说得很轻松,语气甚至有些“你日后还会经常遇到”的意味。何弼学有种想死的冲动,为什么是他啊?被吓一次还不够?还来?
“何先生的八字真是……少见的轻。”殷坚觉得很有趣;这种人居然没夭折?活到这么大,连半次怪事都没撞见过,真的不能不佩服他。
“不可能的。八字轻,又不是第一天八字轻,我以前都没有遇过……”何弼学话还没说完,CK赶忙瞪了他一眼,有些字是不可以说的!
“不准讲那个字!嗯……飘飘,改用飘飘取代!”CK不容否决地指示,两个男人只是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天真得可怕。
“天知道。”殷坚摆摆手,说真的,找他来处理这些事情是要收钱的。
办好出院手续,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了,何弼学瘫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殷坚要他们不用太担心,撞鬼也有分很多种等级,有些鬼只是路过,有些是来寻仇,有些是找替死鬼。何弼学的生活圈子很单纯,为人又温温吞吞好脾气,所以得罪人的机会不多,伤害到别人让对方死了都要回来报仇的几率更加低于零。殷坚推测,也许那个女鬼只是想找倒霉的家伙替死,恰恰好碰上了八字轻得出人意料的何弼学,事情就这么单纯,不对的事、不对的人,就这么巧地发生在不对的时间里。
“阿学,浴室里有柚子叶,记得拿来洗。”CK整理着东西,别看这位大小姐很洋化,该迷信时她绝对啥事都干得出来。
“哦……”何弼学应了一声,翻了几件干净的衣裤进了浴室,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沾在身上,就算没病,闻久了也会觉得不对劲。
“阿学,门不要锁哦!”CK扔了几盒冷冻食品进微波炉,摆了两瓶啤酒在茶几上,跷着长腿按着摇控器。
“嗯?”谁洗澡不锁门的啊?
“你脑震荡啊!拜托,头晕要叫一声哦!”CK嘻嘻地笑了两声,似乎电视节目很对她的口味。
“哦。”何弼学试着水温;下一秒就被站在门边的CK吓了一大跳。
“出去啦!”何弼学没好气地说;用力地拉上浴帘。CK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没好戏可看了。两人几乎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认识,比青梅竹马还要好。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以为是何弼学好运才糊里糊涂地追到校花甘幼婷,可是真正的内情其实是,校花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挺不起眼。倒是何弼学,这家伙从小到大一个样,一点改变都没有。小小的甘幼婷那时就有个远大的梦想,她要嫁给帅哥当老婆,最好还是有钱的帅哥。于是,脸蛋好、身材佳、家世还不错的何弼学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让她追走了。
记得张正杰他们不止一次抱怨过何弼学的品味。他其实真的长得挺不错,却偏偏老穿着洗得泛白兼破烂的牛仔裤,脸上还挂了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跟帅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张正杰他们的阴谋诡计不过就只是想借何弼学的外貌去骗几个漂亮美眉,但在CK的阻挠下,没一次成功。对CK而言,她男友帅是她家的事,与你们闲杂人等何干?
水花洒了下来,何弼学打了个冷战,热水器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挑这个时候坏。正想喊人,隔着浴帘瞧见门开了条小缝,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说起来真是可笑,独自待在密闭的空间里会觉得可怕,现在门开了反而觉得更加恐怖?
本来不想在意,门本来就没上锁,可能是CK刚刚没关好让风吹开了吧。下一秒,一只手握住了门把轻轻地推开了门,隔着浴帘只能看见一个女人的影子缓缓地走近,在何弼学的眼前转至洗手台,停了一会儿又慢慢走到马桶边坐下。
客厅里的电视仍旧传出响亮的笑声。何弼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气得理智断线了,人人都称他好命;交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友;谁知道甘幼婷的真面目?就不用再细数她什么独占欲强、忌妒心重等毛病,光是没神经这点就很让何弼学受不了;有哪个女人会在自己男友洗澡时连门都不敲就跑进来上厕所?
可怜他弱小的心脏才刚受过一次震撼,把他吓死了;甘幼婷是领不到保险金的!这叫蓄意谋杀!赌气地继续洗不想理她,但她的过分真是远远超出了何弼学的忍受界限,她是打算他洗多久,她就在那里坐多久是吧?隔着浴帘,盯着人影,何弼学怒不可遏。
“甘幼婷!你在搞什么东西?”何弼学暴喝一声。
“干吗啦?”CK不满地搭腔;声音远从客厅那里传来,而且她正一步一步不怎么耐烦地走近浴室。
那一瞬间,何弼学觉得水又冷了几度,隔着浴帘,他还看得见那个女人坐在马桶上的身影,还有,CK正不满地推开门……
“阿学,你不要吓我。”CK抓着浴巾替何弼学擦了擦湿淋淋的头发,这家伙傻站在莲蓬下方让冷水淋得嘴唇发紫。
“你……你进来时没看到什么?”何弼学不知自己是被冻得发颤还是被吓得发颤。CK还很不死心地又试了试水温,等何弼学离开浴室后,原本很冰很冰的冷水,突然间升温,差点烫伤她。
“你……你不要吓我。”CK跟着精神紧张地左瞄右瞄。厨房是暗的,书房也是暗的,她现在看哪里都觉得会突然冒出些什么,再待久一点,搞不好照明灯会忽明忽灭起来。
当然,上天是不会这样残忍的,灯没有忽明忽灭、闪闪烁烁地吓唬他们,只不过是像灯丝烧坏了似的渐渐变暗,而且不是一盏,房子里的灯全都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片漆黑。
“阿学!”CK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得何弼学整个人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