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怪笑一声,“偶尔回来露个脸,对我批评教育一番,然后连饭都不吃便又走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是天生天养,吃万家饭长大的,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父亲。”
“嗯。”菜哥点点头,“那么转折点之后呢?”
“那天之后我爸忽然回家长住了,连上厕所都陪着我,这才让我觉得自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第一部分 第33节:血字遗言(8)
“问题就在这里。”菜哥伸出一个手指头向我比划,“如果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我根本不相信所说的是同一个人。什么样的人会忽然变成一个跟以前的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他说得我一愣,胸口莫名有些发麻,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还是一旁的小楚接过话头,“心理学管这种人叫双重性格。”
“确实有这种说法,但分界点会这样明显吗?某天之前是A性格,某天之后一下就变成B性格了?更年期还反覆发作呢,人格分裂就这样唰的一下变过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个……”小楚也哑口无言了,双重性格确实是在AB两种性格间不停切换,但父亲的情况却像是两种性格提前做了协议,前几年呈现A性格,最后二十几天呈现B性格,其间不可以友情客串。
“引导部分就说到这里,下面我说一下我的结论。我认为转折点前后你遇到的是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由于第一个人跟你接触的机会太少,导致你几乎分辨不出长相以外的其他细节。照片上的那段遗言确实值得关注,但关注点不应该是在‘孩子’上面,而应该是前面的‘保护’二字。”
这小子说的言论太反动了,他颠覆了我所有的思想。我,还有小楚都傻愣愣地看着他,被他的发言彻底击垮了。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爸是个双胞胎?”
菜哥没有正面回答,“一般双胞胎都是长相相似但性格互补。”
“菜哥,我不得不说,你是续安徒生之后又一伟大的童话大师!”我冲他竖起大拇哥。小楚却向他竖起中指,“真烂!”
“你和刘巍都没有说谎的前提下,这个解释是唯一合理的,总比那些见鬼啊、谋杀啊什么的言论都更现实吧?”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这种说法传奇性高,但相比较之下,奶奶生了个双胞胎是最稳妥又最安全的解释了。可问题是我和奶奶之间隔着一座奈何桥,怎么问?
“那段遗言最后写的是‘保护我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写给谁看的?”
这还用问?“当然写给刘巍他们了,难道是写给上帝的?”
“我看不然,要知道那天之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保护你照顾你的不是刘巍他们,而是你那备受争议的影子爸爸……嗯?”菜哥忽然莫名其妙地停下话头,看看我又看看小楚,“我刚才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小子又想到什么了?外星人的思维模式我们可追不上。
菜哥这次直直地看着我,“刘巍他们都应该知道遗言这回事吧?”
我点头。
“那为什么他们连看望你一下都没有?从表面上看你爸明明把你托付给他们了。”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陈冬偷尸体那天他也分明是第一次见我……他们知道我父亲临终的嘱托,却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过……这是为什么?
菜哥看我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答案,“这事似乎比你想象的还麻烦,你怎么想?”
我的小宇宙早就撑不住了,头疼的厉害,脑袋里堆满了各种可能性。找他们来是想把问题简单化,谁知道越说越复杂,真是受罪。小楚看在眼里,知道我快要极限了,于是招呼菜哥道:“这事也急不得,你看少爷那样都快自燃了,咱们还是先中场休息,出去捣鼓点儿吃的吧。”
我点头同意,但脑袋沉沉的不想动弹,于是让他们两个全权负责我的伙食,自己则大字形躺在床上理思路。
小楚的两个观点是:一,我不是父亲的独子;二,遗言并不是父亲写的。菜哥的观点是:我父亲是双胞胎,然后又临场发挥出一个疑点,刘巍他们为什么没有遵照遗言来照顾我?
嗯……我揉揉太阳穴,觉得这几个可能性都需要调查一下,但现在令我最迫不及待想要解答的就是菜哥临时想到的那个疑点,为什么刘巍他们说的和做的竟是两码事?
目前来看这个是最好查的。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巍的电话,两句客套话过后便直接发问了:“我有个疑问想问您,我跟踪陈叔那天您是第一次见我吧?”
第一部分 第34节:血字遗言(9)
“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老言的儿子,所以对你有些粗鲁。”
“我爸死后为什么你们谁都没来看过我?我爸不是希望你们保护我吗?”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我不知道刘巍此刻会是什么表情,料想应该不会在抓紧时间编瞎话。许久过后传出刘巍的一声叹息:“孩子,你在怪我们不守信用吧?”
我一愣,然后赶忙解释:“没有这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问出来了。”
“其实并不是我们不讲信用,我们几个都希望能收养你照顾你。我有一个儿子,陈冬有个女儿,古志鹏虽然单身,但却不太好相处,最佳的人选就是小石,我们原计划由小石全权负责你的生活,只是……”
“只是什么?”我非常激动地追问。
“只是小石忽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死了?”我心头一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是怎么死的?”
“坠楼死的,从露台掉下来,连肠子都摔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刘巍重重地叹了口气,“警察说是自杀,但我觉得不是这样,他是被害死的。”
我其实也这样觉得,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说死就死,必定是被人杀死的。
“那您怀疑这是谁干的?”
“小跃,你相信鬼神论吗?”
鬼神论?这东西只是编造出来的精神寄托罢了。我轻轻笑笑,“刘叔,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顿了顿我才反应过来刘巍为什么有此一问,“刘叔,莫非你觉得杀死小石的不是人?”
“本来你刘叔我也是个信钱不信命的主,可是小石死的太突然了,并且他在死之前曾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6.又死了一个
刘巍伤势稍好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对于老言的死他们都伤心不已,毕竟老言是他们这里最专业最权威的领导人。尤其是刘巍,他们是发小,是穿同一条裤子、追同一个姑娘长大的。虽然后来刘巍去当了兵,与言士秋相隔两地,但当老言在研究上需要帮手时,他第一个便想到了刘巍,死劝活说地把老朋友拉来入了伙。
正如刘巍所说,四个人都有心照料言劭跃,但论条件的话还是只有小石合适。小石很高兴,言士秋是自己的恩师,没能救到恩师就已经后悔不已了,对于恩师的嘱托必须完成。他拍着胸脯向其他三人保证,一定完成老师的遗愿。
而对于祭祀的事大家却拿不准主意,言士秋在石头上留下了那样的遗言,特别叮嘱他们放弃研究,可是这项研究耗费了几个人所有的青春,真的放弃谁都舍不得——只有刘巍理解言士秋的用心,毕竟他也直接面对过死亡,若是那怪物长了透视眼,知道他少了个肾,向着别处一家伙插过来,自己恐怕也已经写成碑埋起来了。
“算了吧,真的,咱们这种肉身斗不过它,牺牲一个就足够了。”
祭祀的事暂且搁下,刘巍继续调养身体,古志鹏和陈冬张罗老言的后事,小石于是四处奔走向别人了解言劭跃的情况。只是谁都没料到,老言的死讯竟被研究所的领导扣下了。那些大人物不知道在商议什么,直到7月29日才公开。与此同时,陈冬接到了又一个死讯——小石坠楼了。
我的心脏随着情节的变化剧烈收缩,听到最后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父亲的死似乎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我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冤死的陈静,还有那个雨夜陈冬那双空洞的眼睛,这难道是注定的?而我莫名其妙地卷入进来……难道并不是偶然?
电话那头刘巍仍然在讲述着,“现在想想,出事前小石已经有所觉察,我曾经接到了他的一通电话,他说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总是觉得有人在监视他,而辛苦搜集的关于你的资料也全都不见了。”
我头脑中嗡的一声,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会吧,难道真如料想的那样,我被牵扯进来是三年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我当时的心思都放在老言那里,所以对小石的说法不以为然,只当是他受惊过度神经过敏,稍微劝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第一部分 第35节:血字遗言(10)
“您没有想过小石是被人杀死的吗?为什么要怀疑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刘巍很深沉地叹了口气,“小石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怪味,就如岩洞里闻到的一样。”
7.保命的东西
门外一阵嘈杂,菜哥和小楚耍着猴拳就回来了。他们将饭菜放到桌子上,一眼就看出我的表情更加凝重,“少爷,你抬头照照镜子,嘴撅的都快咬到鼻子了,是不是应该先填饱肚子?”
我哪有心情吃喝,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声,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小楚胳膊一甩就给我了我胸口一拳,“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斜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烦着呢。”
“当然看出你在烦,所以哥们儿问你烦什么。就为了刚才讨论出的那几种可能性?”小楚拍拍我的肩膀,“做兄弟的劝你一句,专时专用,吃完饭再琢磨。”
我还是没动换,我其实一直都有个念头,只是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我想……我打算去我爸死的地方看看。”我低着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小楚他们,发现他们没有动作,是不是直接被我吓傻了?
好半天,小楚才哈哈笑出声,然后冲着菜哥伸出手,“我说什么来着?愿赌服输,给钱吧!”
菜哥无奈地将一张百元大钞拍到小楚手里,然后指着我的鼻子埋怨道:“我以为你受了刺激思维方式会略微改变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演哪一出,怎么突然就现金交易起来,莫非……“你们拿我打赌,是吧?”
收了钱的小楚心情很好,对着我咧嘴笑起来。
我跳起来照着小楚的胸口就是一拳,“小爷都快死了,你们还有心情拿我挣钱?”
我这一拳可没留劲,捶的小楚哎哟一声,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挑着嘴角,“不耽误,不耽误,也算赚些外快,你小子的思维方式太好猜了,偶尔也该给我们些惊喜才能抓住我们的心。”
“滚!你们俩的心对我来说就是一盘菜,小爷还真不稀罕!”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他们能料到我下一步的动向还真挺意外,毕竟我还没告诉他们刚才的电话采访。
“这一百块钱我也不贪污,拿出来补贴路费。你打算怎么去?火车还是汽车还是飞机?”说着话小楚拿出手机,凭藉他庞大的人际关系,想找驴车都不在话下。
只是我从他话里听出了些苗头,眉头一皱指着他们两个问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