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哽咽着说道:“我并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窗外传来陈静尖厉的笑声,笑到后来竟然又哭了起来,“他在哪里?”
我慌得不知所措,用手擦了把眼泪,“谁在哪里?你问的是谁?”
哭声戛然而止,换以陈静尖声的咆哮:“你把他藏起来了?”
我吓得缩了一下脑袋,赶忙晃着两手解释道:“我没藏!我真的谁也没藏!”
“把他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你偿命!”
我再次泣不成声地哭泣,“我不认识你啊……你干什么找我偿命啊……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是谁害你啊……”
玻璃窗啪的一声碎掉了,我惊恐地看到陈静的舌头瞬间便伸到了我的眼前。它缠住我的脖子,然后猛然一甩,我便腾空而起被它拉到了窗外。我低头看到老骗子被摔爆的脑袋,心中一阵发凉,刚想开口哀求,脖子上的拉力忽然间没了,我尖叫着摔向地面,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4.也许……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额头上火辣辣的疼。怎么搞的,四层都摔不死我?我用两手撑起身子,看到地上熟悉的地板。嗯?这是……做梦?我翻身坐起,伸手扭亮了床头灯,然后紧张地看向窗户,玻璃完好无损,窗外什么都没有。我暗暗舒了口气,茫然地环视了下房间,床上凌乱一片,所有床上的东西都滚到了地上,地上的东西竟然全都在床上……大爷的!哭的那么动情,原来只不过是做梦!
但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况且我应该不记得陈静的长相才对,她只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尸体罢了。我看了看表,才五点钟而已,但让我再上床补觉是完全不敢了。考虑再三,我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菜哥,有空过来一趟吗?”
“你大爷的!没空!”菜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这是我意料中的,于是我不厌其烦地又打了过去,“要不然过来一起睡?”
“再敢打过来就弄死你!”电话那头又挂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电话甩在一旁,起身想去厕所洗洗脸,但站在厕所门口却害怕了起来,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在厕所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我靠在床上数秒针,此刻真是觉得度日如年。
敲门声响起,我神经一紧,翻身下了床,却站在原地没敢动,这大清早的谁会来?
敲门声迅速改为砸门声,伴着菜哥不耐烦的语气,“死没死?喘个气儿!”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开门。菜哥懒懒地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看见我先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脑壳碎了?刚几点就打电话?”他一边骂一边走到我卧室门口,看着一床的凌乱,又看了看我,“瞧你这床折腾的,昨天晚上找小姐了?”
“滚!”我头脑中忽然冒出陈静那张脸,我赶紧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我……我做了个噩梦……”
“哇哈哈哈……”菜哥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我来,笑得一屁股坐在床上起不来,好半天才擦了擦眼角问我,“你断奶没有?”
我有些不爽,“你丫认真点儿!”
“你丫先跟我认真点儿。”
我一下急了,“谁跟你闹着玩了?如果是普通的噩梦,我也没必要五点钟就把你叫过来吧。”
菜哥看我急了才收敛了些,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往上挑,“好吧,你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第一部分 第7节:午夜的停尸房(7)
我来了精神,盘腿坐在地上点了根烟,开始详详细细的全都讲给菜哥听,但讲到一半时,我却忽然停住了,一个念头忽然从大脑深处窜了出来,我张着嘴呆呆的定在那里,直到菜哥用脚踢了我一下,“嘿!等着你讲故事呢!”
我闭上嘴抬头看他,然后皱起了眉头,“老菜,那个陈静是怎么死的?”
“服毒自杀啊。”
我摇摇头,“不对,她是被人杀死的。”
菜哥怪我多心,“验尸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是服毒自杀,否则就立为刑事案件了。你不会因为梦见陈静喊冤就真以为她是被人杀死的吧?”
“她脖子上有勒痕,但是不明显。”
菜哥还是没当真,“也许是以前的旧伤呢。”
我立刻否定了他的话,“新伤旧伤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别忘了我以前可是法医。”
“是是是,你以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就凭这点也不能断定是他杀啊。也许陈静一开始选择悬梁自尽,吊到一半绳子断了才改为服毒自杀,这样不就可以解释她脖子上很浅的勒痕了吗?”
“不对。”我又摇头,“上吊自杀只有脖子的前半侧会有勒痕,但陈静整个颈部都有,所以必然不是她自己干的。”
菜哥搔了搔脑袋,看了看房顶又看看我,“也许……也许她追求标新立异,悬梁自尽时用绳子在脖子上套了个整圈呢?”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你丫成心跟我较劲儿是吧?”
菜哥满不在乎地躺倒在床上,“就算陈静是他杀不是自杀,又怎么样?你想证明什么?”
我一下被问的哑口无言,支吾半天才说道:“我就是觉得人家姑娘死的不明不白。”
“你的前职业病又犯了。”
“唔。”我并没有否认,心里却暗骂自己没出息。
“法医验过尸了,报告也写好了,咱们只是小人物而已,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上次趟浑水你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我心里有些堵,但面子上却显得满不在乎,“我只是想,也许陈静他爸也认为女儿死的冤枉,所以把尸体偷走留作证据。”
菜哥腾的一下坐起身,动静大得吓了我一跳,“你丫摸电门了?”
“少爷,你终于说了句有用的。”
我莫名其妙,“就是你丫摸电门那句?”
“滚!是前一句!如果老骗子偷走尸体的目的是留证据,那他绝对不敢损坏尸体。你说他怎么保存?”
“低温冷冻。”我脱口而出。
菜哥点点头,“小楚说老骗子开的并不是冷藏车,也就是说,他需要尽快把尸体转移到有低温保存条件的地方。”
“不是我打击你,有低温条件的地方多的是,找起来还不是大海捞针?”
菜哥摇摇手指头,“但是小楚说那是辆中型面包车,并且车身上贴着各种宣传海报。”
我眼睛一亮,“莫非……莫非那是一辆……”
菜哥嘿嘿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弹弹裤子,“我等不及了,咱们现在就找小楚去。”
5.莫非……
小楚托着腮帮子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对我们说:“天色太暗了,我看不清楚是哪家超市的车。”
“你小子……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我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眼下只能从最近的超市一家一家地找,唉!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
小楚和菜哥都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要同甘共苦,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我们各自分好区域,然后便分头扎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正大口嚼着鸡蛋灌饼,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狂躁起来。电话那头的小楚分外激动,说是找到了那辆行踪不明的运尸车,叫我五分钟内马上赶过去。
我到的时候场面极其混乱,小楚和菜哥正和停车场的保安争得面红耳赤,相互扯拉着,谁也不服谁。我赶紧冲上前劝架,一边拉偏手一边询问出了什么事。
菜哥几乎是用吼的,“老子就问问这辆车是谁的,这孙子上来就要拉我去他妈保卫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第一部分 第8节:午夜的停尸房(8)
保安甲肚子上挨了一脚,于是疯狂抡着拳头往菜哥脸上招呼,一边操着浓重的家乡口音骂道:“你大爷的!偷车还挺有理!那辆车藏到哪去了?”
菜哥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偷你大爷!死人坐的车老子都满世界开着跑,你那破车根本就不入老子法眼!”
小楚个子矮,专攻敌人下盘,几个扫堂腿扫得保安乙直咧嘴,弓着腰站也站不直,“你往哪踢呢?”
小楚冷笑一声,“爷爷瞄准了踢的知道吗?就让你丫以后快活不起来!”
我的加入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胜利女神一度往我们这边奔跑过来。但双拳难敌四手,增援的保安如潮水一般扑向我们,最终我们三个被足足实实地踹了一顿,随后便推进了保卫科的大门。
我用袖子擦掉鼻血,斜眼看着所谓的保卫科科长。这个精瘦的男人也正在打量我,然后半带嘲讽地说道:“作为一个贼,敢明刀明枪的跟我们干仗,真是勇气可嘉。”
“你有证据吗?”
保卫科长一副不屑的样子,“你这套我见的多了,别跟我耍滑头。咱们之间是私下解决,再嘴硬我就报警了。”
我日的了!真拿我们当贼了?我再次激动起来,“我告诉你,小爷不怕!知道报警电话是多少吗?小爷告诉你!看我的嘴型,么!么!零!”
“你还真有自信!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
“小爷没精力跟你折腾了,跟你说不清楚,你赶快报警,外面那辆面包车是作案工具。”
“你放屁!那是我们超市的班车!丢了三四天了,昨天才忽然又停回车场。”
我低声嘟囔:“停回来了还不依不饶的。”
“这辆是停回来了,又丢了一辆低温冷藏车!是不是你们偷的?”
低温冷藏车?这几个字直接扎进了我的脑子。那个老骗子一定是在这里把陈静的尸体转移到低温冷藏车里了!这,这下坏了!低温状态尸体是不会腐烂的,那老骗子开着车不一定去哪里了呢。
我皱着眉头和小楚、菜哥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也明显觉察出事情的不妙,都面露焦急的神色。就在这时,保安甲推门走了进来,嚣张地看了我们一眼,故意大声说道:“警察来了。”
他以为我们就怕了?我们偏偏挺胸抬头,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然而在看到走进来的警察后,我的气焰立刻便降了下去——怎么会……怎么会是昨天那个小刑警呢……他不是刑警吗?难道片儿警的活他也干?
小刑警看到我们似乎也感到意外,他站在我面前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不是嘱咐你不要惹事吗?”
我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嘟囔着说道:“我没惹事,他们诬陷我们偷车。”
小刑警不再搭理我,按照程序开始进行调查,很快便洗刷了我们的冤情。保卫科长没道歉,我们也没强求,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直到离开的时候小刑警才叫住我们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听那辆面包车?”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不去看小刑警的脸。如果说实话,要解释的事情就多了;要是说假话,我又不保证不被他听出破绽。我于是模棱两可说了句:“那辆车有问题。”
小刑警马上追问道:“有什么问题?”
“跟丢的那具尸体有关系……”
小刑警似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继续开口道:“你在追查尸体的事情?”
我下意识地看看小楚他们,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希望能找回来,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查到什么了吗?”
“只是发现那辆车停在这里,然后就查不下去了。”
小刑警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挑了挑,然后把两手背到身后说道:“断了就不要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