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又落在这个混蛋的手中了。
胡顺唐愣那半秒,詹天涯看在眼里,笑了笑:“别紧张,我不会向你要那东西的,对我来说,那玩意儿暂时放在你那比放在蜂巢内要安全。”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胡顺唐不想再继续阎王刃的话题。
“嗯。”詹天涯咳嗽了一声,“找到朝圣地是我的目标,因为只有找到朝圣地,才有可能知道过去的历史,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为何要带走那些东西,又到底都带走了哪些东西,那些东西具体在什么地方。可查到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点,有人告诉我,要收集齐全那些后殓师当年带到蜀地的东西,才能找到朝圣地。”
胡顺唐喝干净饭盒里最后那一点汤,一抹嘴巴道:“李朝年告诉你的?”
詹天涯也不吃惊胡顺唐知道这一点,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那家伙到底是谁?”胡顺唐放下饭盒看着詹天涯,希望得到一个详细的答复。
詹天涯正要开口,胡顺唐趴在桌子上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不要说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詹天涯摇头道,又举起手来,“我发誓,我如果知道不告诉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顺唐听完冷笑了一声,将饭盒重新重叠起来,重叠好了之后推向詹天涯手肘旁:“詹顾问,你学会发誓了?我还以为你只会犯二呢。”
“从种种得到的情报和资料显示,曾经开棺人不断的在蜀地各个地方寻找阴间的入口,同时也制造着阴间,目的是为什么,不得而知。”詹天涯手指在金属饭盒上慢慢滑动,“他们可能是一群疯子,如果是那样,我和你也是,历史总是充满了谎言,不亲眼目睹,是不可能知道真伪的,就拿阎王刃来说具体存在什么地方,上世纪七十年代就有了定论,只是当时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停止了勘探。”
1968年,前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一年后,也就是1969年,在中苏边境,无论是黑龙江珍宝岛,还是新疆的铁列克提边防站,都遭到了前苏联军队的攻击。当时美国人称:苏联欲动用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
这个消息瞬时间传遍了中国大地,中国人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老百姓都上街高喊着“打到苏修”的口号,珍宝岛战役的纪录片被反复播放着,人人都恨不得剥苏联人的皮,抽他们的筋,也有一部分人想不明白,和苏联老大哥本是同根生,为何要变成敌人呢?也就是1969年,备战的紧张气氛传遍了全国,为了躲避外科手术式的打击,中国全面转入了地下防御。全国各大城市都普遍开始了庞大的人防工程,“深挖洞、广积粮”这六个字影响了整个70年代……
詹天涯盯着白炽灯说:“知道吗?当时全国防空洞的轴长度超过了咱们老祖宗修起来的长城,挖掘土石的体积超过了长城的土石方总量,多庞大的工程,多可怕的号召力。当时古科学部还未正式成立,只是在军队中有一个类似的机构在负责相关的事件,在当时我们已经知道了冥耳这个组织的崇拜,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叫冥耳吗?”
“冥耳就是猫耳,他们是一群崇拜冥猫的组织。”胡顺唐简单地回答。
“不。”詹天涯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在看到那只黑猫和白猫之后,回来查询了一下资料,猛然想起那黑猫和白猫的所作所为,有点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你不觉得吗?”
胡顺唐点头:“我这样想过,特别是……”
胡顺唐本想说“特别是那只黑猫和白猫能写出冥文之后”,但一想自己虽然与詹天涯有矛盾,但每次对话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毫无保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干脆咽了回去。
詹天涯盯着胡顺唐的脸笑了笑,把话题跳开:“当时调查冥耳的是我刚才提到的军队中那个类似的机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算是古科学部的前身,部队对外称0021。”
说到这,詹天涯留心注意着胡顺唐脸上的表情。
胡顺唐心中很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目光故意落在饭盒上面。但在进入那座傀儡城之前,他们进入形同仓库一样的缓冲地带时,发现过写有“0021”字样的机械和医疗设备,但接下来詹天涯的话让胡顺唐更为吃惊。
“我本人对这支0021部队了解甚少,听到的只是一部分古科学部工作人员私下的传言,因为0021部队属机密中的机密。”詹天涯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沾着杯子里面的水在桌子上面画着,“传言说,0021部队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就成立了,当时有个称呼叫‘铁血之刃’,黄埔军校一到三期的学员中有不少都是这支部队中的成员或者后备成员,有国民党也有共产党,还有其他的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但在当时领导这支部队的人是谁?不知道,好像是个看得见抓不住的影子,这个影子听说是个无党派人士,最大的理想就是建立一支不插手政治的军队。”
说到这,詹天涯笑了起来,一巴掌将桌子上刚才手指做出来的水画给抹去:“这可能吗?军队不可能不插手政治,军队就是因政治而生的产物。随着国共合作的破裂,这支部队解散了,在这期间内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1949年后,大陆解放,国民党败退台湾,可就在那一年……”
詹天涯转过身,看着胡顺唐,本一直将目光落在盒饭上的胡顺唐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交,詹天涯这才慢慢的说:“也就是在那一年,大陆和台湾各自又重新组建了这支部队,而连部队番号都没有变,都叫0021!”
“是吗?你想说明什么?”胡顺唐直起身子来,活动了下脖子,装作对詹天涯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但心中却在想着这之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詹天涯掏出那半支烟,含在嘴上:“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0021部队当年的档案听说全被焚毁了,1949年新成立的那支0021,所有的档案全部被封死了,谁都打不开,我不敢去碰,也不想去碰,因为知道得越多,命就越短……胡顺唐,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0021部队中的人或者事,那就趁早远离吧,当个瞎子,当个聋子,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詹天涯之所以要将话题扯到0021部队上来,其一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缓冲地带,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在那个地方竟然会有那些东西。这个聪明的古科学部中层干部,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些事情是上头连他们都想瞒过的。不过为了将那个冥耳首领给抓到,又不想被人怀疑,所以才大张旗鼓地带了一批人进去,这样一来,有了几十双眼睛为他作证,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可能让一个人背黑锅。
其二,詹天涯看到了胡顺唐扔在那个人贩子脸上的纸,又看到纸上所写的名叫“贺昌龙”的人。从山区回来后,詹天涯想尽办法和宋松调出了那份关于失踪人员的报告。他记得很清楚,开会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吃惊,吃惊的是上头找了什么样的人去调查这批失踪的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并且直接绕开了他们,国安局?情报战略中心?不,都不可能,也许是上头另外成立的特殊调查部门,否则的话怎么可能瞒得过古科学部?在优先授权的情况下,古科学部可以随时查询国安局和战略中心的部分资料和档案。
0021部队从前是不是真的调查过开棺人?他们到底查出了些什么?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牵扯得太多,就如陷入流沙中一样,根本拔不出来,他都如此害怕,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正在逐渐成熟的胡顺唐。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说得没错,这小子开始从被迫转入了自愿,这是詹天涯想看到的,同时也是害怕见到的,这说明了,胡顺唐开始主动追查起一些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胡淼。
此时的胡顺唐保持着沉默,他冷静地分析着詹天涯的话,试图搞明白话中到底还隐藏了其他什么讯息。詹天涯知道0021部队,知道贺昌龙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但胡顺唐虽然知道夜叉王就是贺昌龙,却不知道贺昌龙曾经是0021部队的转业干部。
判官肯定知道,他走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胡顺唐仅仅只会认为判官不想让夜叉王回忆起曾经丢失女儿的悲惨回忆,实际上也许还隐藏了什么。可判官已经带着过去的回忆与贺晨雪一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完成了贺昌龙对女儿的承诺。也许那是所有军人的一种心理状态,当他离开战场后,最终发现自己忽略的是身边的人,打仗厮杀又为了什么?依然是身边的人。
战场上,拼命厮杀是为了同一战壕的生死兄弟,在那种时候,没有什么国家大义,只有这么一些小小的理想,因为没有这些小小的理想,国家的理想无法构筑起来,这是事实,每一个人心底都明白的道理。
“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走了。”胡顺唐离开桌子,看着詹天涯。
詹天涯抓起桌子上的手铐从桌面上滑到胡顺唐的跟前:“我重复一遍,你走不掉了,已经被捕了。”
“什么意思?”胡顺唐目光垂下,看着那副手铐。
“我说过,原本有件事需要盐爷去做,可他已经死了,你只能代替他。”詹天涯起身来走到胡顺唐身边,“我自己建立了一个情报网络,一直在追查关于开棺人当年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从而想寻找到那个朝圣地。”
胡顺唐冷笑着后退了一步:“找我?我只是个半桶水……”
詹天涯抓起手铐道:“我没开玩笑,半桶水只适合做的就是PASS任务,你放心,我还找了一个你最熟悉的搭档给你,他在古科学部资历最浅,底子也最干净,希望你们配合愉快。”
PASS任务?也就是古科学部中戏称的卧底任务?而那个搭档恐怕就是刘振明吧,詹天涯到底想干嘛?
詹天涯拿着手铐到胡顺唐跟前来,将他身子翻转,又凑到他耳边说:“听着,这次任务有奖励的,据我所知,那个东西真的可以让胡淼恢复原样。”
胡顺唐任由詹天涯给自己戴上手铐,脑子中还在想着他说的那番话,合作吗?合作吧,并不仅仅是为了胡淼,而是为了查清楚这些事情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集装箱两侧的大门被门口的士兵拉开了,两个士兵帮詹天涯将胡顺唐带了出去,随即站在门外背着双手的宋松上前来,递给詹天涯一张纸说:“这是判决书的样稿,你过目一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胡顺唐盯着宋松,宋松却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詹天涯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张纸,看着胡顺唐道:“嗯,不错,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个精神分裂的杀人狂了,一定要把这个角色给演好。”
胡顺唐没有搭理詹天涯,詹天涯抬手看表后说:“出发吧,去现场,把这小子交给刑警。”
走出机械厂,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胡顺唐没有低下头,而是昂着头走进了那辆已经发动的汽车中。车内,换好警服的曾达早已坐在那,目光只是从胡顺唐身上一扫而过,并未做过多的停留。詹天涯却没有上车,而是亲手将胡顺唐送上车,说了句“拜托了”随即又关上了车门。
汽车疾驰而去,詹天涯取下含在嘴里的那半支烟,挥手拂去车轮带起来的灰尘。
“总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