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胡顺唐打开那口棺材,将薛甲宏的尸体装了进去,又转身到了老宅子的下方去找石灰,全部倾倒在棺材内暂时作为防腐之用,随后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去取了当初胡淼拿回来的那本胡家的族谱,在其中翻找着蜂后的名字。
老宅内的气氛很怪,除了胡顺唐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围坐着棺材坐在那一句话不说。曾经觉得老宅阴森怪异的胡顺唐此时却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拿起那本族谱坐在长凳上的那一刻,胡顺唐猛然间想起了胡淼,想起胡淼给自己做的第一碗咸得要人命的面条,还有货架上那些自己开网店时候卖得很好的小棺材,那些手工艺品上面如今都布满了灰尘。
“办好了没有?”夜叉王出现在门口冷冷问,“办好了就赶紧走!”
“我找到了,胡万钦这个名字果然在族谱上面,你来……”胡顺唐还未说出那个“看”字,夜叉王已经转身就走,回到外面的铺子中吩咐其他人准备出发。胡顺唐合上族谱,坐在那发着呆,转身出来,给父亲、爷爷、祖爷等上了香,磕了头,这才关上门离开。
汽车离开了广福镇,在出镇口的时候,夜叉王扭头从后挡风玻璃看着寂静的小镇,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在这里你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从回来到离开,没有一个街坊邻居来问问你,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离开,连好奇的眼神都没有。”
“噢。”胡顺唐淡淡回答,又对葬青衣说,“汽油快没了,加完油之后换莫钦开,直接去成都卧龙公墓,我先睡一会儿。”
“别睡了,陪我聊聊吧。”夜叉王盯着前方,“我在想,以前我被李朝年搞成那副模样的时候,如果有个人陪我推心置腹的聊聊,也许我不会被那个心智不全残忍至极的连环杀手给控制。”
“放心,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夜叉王,我就是我。”胡顺唐没有搭理夜叉王,闭眼沉沉睡去。听到他熟睡的呼吸声之后,夜叉王不由自主捏紧了自己的裤子。
“我说……”一直憋着没说话的薛沛建终于还是开口了,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你们要不要去找金铜之巅?”
“要。不过要在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再去。”原本众人认为熟睡的胡顺唐开口回答。
“那你们得抓紧时间,金铜之巅那批人并没有在陕西,而是在浙江。”薛沛建说完紧靠着椅背,将手放在腹部的位置,做好了随时抬手招架的准备。
“知道。”胡顺唐简单回答,“我问你,你在成都有没有认识的什么医生,最好能验DNA的人?”
“没有。”薛沛建摇头,又强调道,“真的没有。”
“我认识。”夜叉王看着窗外道,“应该说我知道哪儿可以做DNA测试,那东西不复杂。”
“那到了成都之后有劳了。”胡顺唐非常客气地说,夜叉王侧头看着他,后方的魏玄宇伸手过去,轻拍了下夜叉王,示意他不要激动。
到了卧龙公墓已是凌晨,胡顺唐一人轻车熟路找到了吴天禄的墓地,用棺材钉砸开,将里面的骨灰盒抱了出来,抱回车上之后,刚开门把骨灰盒放上去,夜叉王就直接抱起来扔还给胡顺唐,冷冷道:“你真是个半桶水,废物羔子,骨灰是无机物,DNA是有机物,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骨灰来验DNA,多读点书吧,不是头脑保持冷静就能办成所有的事情,滚回去,把骨灰盒放好。”
“你不是亲眼见到吴天禄的尸体吗?”葬青衣侧身问。
“亲眼看见就会相信是真的吗?”胡顺唐站在车外,捧着骨灰盒,“魔术都是摆在你眼前的障眼法,换在好几年前,我对很多事情都深信不疑,可如今事实告诉我,尸体是可以作假的,给我电话,我要问詹天涯一点事情。”
莫钦把手机交给胡顺唐,胡顺唐放下骨灰盒,朝着远处走去,走到他觉得连莫钦都听不到的地方之后这才停下来,却没有直接拨给詹天涯,而是拨打了那个“应急号码”,电话通了,蜂后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你终于还是打来了。”
“是齐风。”胡顺唐拿着电话,看着汽车的方向道,“齐风还杀了薛甲宏。”
“我知道。”蜂后没有丝毫吃惊,“应该说我一开始就知道。”
“你为什么不阻止?”胡顺唐看着远处,夜叉王从车上走了下来,却没有朝自己这里走来,只是在远处注视着。
“因为那从道德和法律上来判断,是错误的,但从全局来考虑,是正确的。”蜂后很平静地解释道,“这个回答已经够全面了,你可以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好。”胡顺唐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吴天禄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但又不算是。”蜂后回答得模棱两可。
“什么意思?”胡顺唐一下捏紧了手机。
电话那头没了蜂后的声音,很久之后才解释道:“你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什么!?”胡顺唐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敲打在了自己的头顶。
“给你点提示。”电话那头传来蜂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在电脑上查询什么东西一样,随后又道,“你从小到大是不是几乎没有想念过你的母亲?”
胡顺唐回忆着,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的的确确是这样,好像母亲这个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在小时候看见其他的孩子与母亲亲昵时,自己也没有羡慕的念头,甚至没有将这些场景刻画在脑子之中,看过也就忘记了。
“还有呢?”胡顺唐拿着电话继续问,远处的夜叉王靠着车门,依然侧头看着他。
“你算是默认了?很好,咱们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没有受过伤?特别是较大的伤,不管是在棺材镇,还是在成都,你被吴天禄带走之后,吴天禄对你虽然很放纵,但绝对不会让你过多的劳动,甚至是运动,对吗?”蜂后又问,语气平静得如一丝风都没有的湖面。
“对……”胡顺唐拿着电话点头,“这代表什么?”
“代表你天生就是个怪物,吴天禄如此小心翼翼只是为了不让你自己察觉到自身的怪异。”蜂后继续道,“詹天涯曾经说过,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吸收新知识也很快,超出他的想象,你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也没有,但是你从小到大除了很倔强之外,还很笨,应该说你稍微聪明一点都是从盐爷事件开始的,在那之前,你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白痴说不上,但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我不懂你的意思。”胡顺唐有些慌乱了,过去的回忆不断地从眼前闪过,但全都无法拼凑在一起,“你想告诉我什么。”
“1988年,在中非瓦卡省的一个部族狩猎区内发现了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很高大,而且生长在干枯的土地之中,周围没有其他的植物,连生物都没有,过往的动物都避开这种植物,经过那里的时候总会绕开好几百米,最离奇的是,这种植物可以自行迁移,但它不管迁移到什么地方,那处的其它植物都会在半个月之内全部死亡、腐烂。”蜂后说到这里后,开始喝水,听筒中传来很夸张的下咽声,“后来有植物学家开始对这种东西进行观察,发现这种植物开始很矮小,和野草差不多,就算你仔细观察都不容易找到它,它还是萌芽状态时很难存活,几乎什么环境都无法适应,但这种东西却天生具备一种模仿能力,模仿其他植物和动物,让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第四十七章(下)关于“无”
“这种植物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大,最终由一棵小草长成为一棵巨草,虽然它本质还是草,但能力已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它吸收周围生物的养分,榨干地面的水分。当植物学家把那草下方的地面刨开,发现它的根向下深入至少有七八米,而那个距离内的土壤没有任何水分,和干土完全一样。”蜂后的话让胡顺唐隐约有一种不安感,“由弱变强,就是这种植物的特性,但当这种植物开始强大的时候,要阻止已经很难,即便是你用除草剂,甚至用硫酸,把它表面全部烧炙,都没有任何用,必须连根拔起,半点根须都不留的情况下才可以杀死它……”说到这蜂后笑了,“世界真奇妙对吗?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你试想一下,一个婴孩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浑身发紫,半小时呼吸一次,正常医生都会判定这孩子死定了,可那孩子却顽强地活下来了,一天天成长,正常来说,女孩儿不到一岁就可以行走,男孩儿最晚一岁半,而这个婴孩却在五六岁才开始学会走路,七八岁才开始说话,学习能力比正常孩子差上百倍,送到特殊儿童学校都困难。”
“你所说的婴孩是我吗?”胡顺唐立即问,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蜂后并不急于回答胡顺唐的话:“不过这个婴孩的父亲却是个天才,从出生开始就展现出独特的一面,凡事只教一遍便能学会,三岁的时候智商和十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天生神力,并且在短时间内学会了周遭人教会他的所有一切,只不过因为他太过聪明了,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情,于是他逃走了,还带走了自己其中一个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这是什么意思?胡顺唐没敢开口问,随后蜂后在电话中开始干笑,干笑了许久后道:“这原本应该是第三阶段的故事,但看你等不及想知道,于是我提前说了个故事大纲,知道这个故事详细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李朝年,而知道这个故事表面的有何柏谷,不过何柏谷却知道我最大的一个秘密,我们三个人互相牵制着,玩着一个危险的游戏。我赢,太阳照常升起;李朝年赢,还能看到二十二世纪;神赢,一起从头开始。”
“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第三阶段的故事。”胡顺唐知道主导权在蜂后手中,他如今只能恳求对方马上告诉自己。
“胡顺唐,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吗?”蜂后把话题岔开,提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不知道的话,可以问问铁齿,那家伙其实很聪明,凡寄生者必有大智。”蜂后说完挂断了电话,胡顺唐赶紧回拨过去,那头却提示线路故障,再打却又提示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胡顺唐跌跌撞撞走回汽车跟前,夜叉王也不直视他,只是问:“你知道什么了?”
“铁齿。”胡顺唐站在车门口,盯着骨灰盒,“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吗?”
铁齿没有急于回答,先是沉默,后来又问胡顺唐:“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有人问我是不是知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胡顺唐抬眼看向魏玄宇。
“无代表所有,也代表什么都没有,以佛教为例,各个宗教中能达到最高境界的就是无。成佛的人是无,成仙则也是无,而在对立的科学之中,无也存在,但只代表无限可能,从这个基础之上,科学就有一种普遍的说法,便是凡事都可以用某种方式去验证,反之宗教中,神因为是无,所以是无法验证的,这就是两者之间最根本的区别。”铁齿开口道,感觉上这番话好像憋在他胸口已经很久了,“说得通俗一些,达到无的境界之后,人就不是人了,而是没有形体的东西,也不会出手去制止任何事情,而所有宗教的最终目的,便是全世界都成为无,当这个目的达成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欲望,没有欲望也就没有了正邪之分,正邪的消失代表了一切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所以,无就是整个世界最初的样子,在科学派中,这样的说法也有,例如研究宇宙起源论的科学家,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