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慧珍看看顾帧,笑:“不能这么说。顾帧老是说你是个好孩子,我如今不能好好的招待你,岂不是给他没脸?”杜律一听这话,知道曹慧珍到如此时分心心念念记挂着的还是顾帧的名声,又想起自己以前帮着顾帧背着她私会王怜怜,又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一幕,顿时觉得心里愧疚难忍,刚一张口,泪就落下来。曹慧珍笑:“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吃不到师母做的菜,心里委屈?”
杜律一下子趴在曹慧珍的腿上,抽泣:“师母,我对不起你。”曹慧珍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温和一笑:“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既往不咎。是不是,顾帧?”曹慧珍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岂能不察觉顾帧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可是,为人妻子的,如果连忍耐这门功夫都修炼不到家,就白白的做人老婆这么多年了。今次,她一见杜律这等神情,立刻明白其中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对她有利的。顾帧点点头,并不说话,可是看向杜律的眼神里,却是疑问多多。杜律咧嘴一笑,向顾帧道:“对啊对啊,过去的就都过去吧,对不对老师?”
一直到晚上,顾帧才有机会出来找杜律。“你不是说咱们从此不再是朋友了吗?”顾帧苦笑着问。杜律原本想打个哈哈就过去的,可是她心底始终还是敬重顾帧的,对待朋友,不能欺骗,所以她思量了好久,才斟酌着开口:“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顾帧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严肃了?难道你想跟我说你喜欢我?”“顾帧,我看见王怜怜和另一个男人。”杜律说。顾帧不是傻子,他一见杜律这种神色,心里早就明白了个大概,然而却还是不肯接受,犹自说服自己:“怜怜见别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不能禁锢她。”“我看到他们接吻了。而且,王怜怜不曾反抗,相反,很主动。”杜律一针见血。
顾帧大笑:“杜律,我差点儿被你的演技骗过去。你是怨我今日没先去看怜怜,所以故意联合她来整我吧。”杜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帧,怜悯的看着顾帧。顾帧在杜律的目光中冷定下来,好半天,才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刚到那里就看到了。老师,背叛是人之常情。”杜律安慰他。也只能这么说,事实上,这也很讽刺。他背叛曹慧珍,王怜怜背叛他。可不是人之常情嘛。顾帧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响,才叹:“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杜律说:“你不肯给她名分。”“可是我给了她爱。”“对女人来说,爱并不比名分重要。”顾帧颓然低头:“我累了。怜怜此时退出,何尝不是成全我?”杜律诧异,她本来都做好安慰顾帧的打算了,谁碰上这样的事情,肯定都会伤心欲绝,可是,顾帧却如此镇定。大人们真的很可怕。杜律这么想着,不由得脱口而出:“顾帧,咱们以后还是少来往吧。我不喜欢这么复杂的朋友。”顾帧苦笑:“我无所谓。只是,杜律,你也要学会长大。你不能老是这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这样很烦人,你知道吗?”杜律猛地站起来:“谢谢忠告!我即便烦人,即便白痴,即便没心没肺,可是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总比某些拈花惹草四处留情的沙文主义猪要好得多吧!起码,地震时候,我可以牵着心爱人的手,不必思前想后!再见!”说罢,便砰的摔上门,气呼呼的走了。
第34章
沈司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女人心理学这门课程。他自认为行事做人都有分寸,尤其在对待女生这个问题上,从未犯过错误,多少女孩子对他抛媚眼,他也全当是眼睛瞎了,可是,可是这个杜律怎么就又开始闹起别扭来了呢?不是前不久才说要嫁给自己吗?怎么现在动不动的就说男人如果可靠,猪也会飞了。要不然就是整日问他:你以后会不会对不起我?一起看《奋斗》,杜律总是为米莱气愤的留下激动的泪水,然后挑眉问:“喂,你是不是陆涛第二?”沈司这时候总是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发挥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耐心和哄人的本事,保证自己绝对会乖乖的,绝对要做一个会飞的猪。就算会飞,也一定把拴住自己的绳子交给杜律,保证跑不了。
杜律这才放心。这些天,她遇到了太多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事情,搞得整个人都要崩溃掉。顾帧的事情给了她莫大的阴影,她不能控制的开始怀疑沈司。可是事后又厌恶这样的自己。但是她又不能控制住自己,于是一边怀疑一边懊悔,都要搞到人格分裂。幸亏沈司没有嫌弃自己,于是,杜律越发的被沈司感动,越来越爱到无可自拔。
终于有一天,上着上着自习,杜律突然扭头对沈司说:“我领你去见我爸妈吧。”
沈司愣了一下,先确定了一下杜律不是在开玩笑,继而笑笑,斟酌着说:“恐怕不方便吧。”
杜律立刻扭糖似的扑上来,撒娇道:“去嘛去嘛,好不好?”沈司饶是再少年老成,此等大事也是稍稍害怕的,可是想想,早晚都要见得。反正也打算和杜律结婚,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早早的见了了却心事。于是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带什么去好?”杜律哈哈一笑:“哎呀,还客气什么!你去就是给他们最大的礼了!我告诉你哦,我妈一直愁我嫁不出去,现在居然有人肯要我,哇塞,估计她要烧高香了,搞不好双手把我送给你,外带一个大礼包,就叫做‘处理赔钱女儿的谢礼’!”沈司听了不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忐忑,能这么说的母亲,肯定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若是一言不合,估计他不但收不到谢礼,反而连那个“赔钱货”都娶不到手。他为此特意咨询了两位资深人士。一个是仍旧躺在医院里的王润之。王润之的意见是:只要沈司样样和他相反,就是天底下所有母亲心里标准的乘龙快婿。一个比较靠谱。是徐静安。徐静安只说了两句:一,杜律虽然表面不听她妈妈的,但是她妈妈有绝招,一哭,就算是瘸子,杜律也会为了她妈嫁过去。二,杜律妈妈不喜欢油嘴滑舌的,更不喜欢笨嘴笨舌的,而且,杜律爸爸是个算命的半仙,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说还好,一说沈司越发的焦躁起来。以前下了课还能跑跑学生会啥啥的,现在直接就是整天的拉着杜律逛街,一定要买到最称心合意的礼物才敢去。杜律此时往往大手一挥说我妈没什么爱好,整天洗衣服拖地做饭,哦,倒是喜欢看韩剧,可是你能给你未来的丈母娘买一套韩剧碟吗?沈司想想不能,就问:“那伯母喜不喜欢首饰?”杜律啧啧嘴:“至为讨厌首饰。统共买过一次项链耳环,一生只带了一次,就结婚那次,然后压在箱子里,从此暗无天日。”沈司越发的头大,此时才体会到女人爱珠宝对男人来说不但不是一个负担,反而是一种解脱。珠宝好买,店里多的是,根本不必考虑太多,只要够大够亮够价钱,女人自然不会计较其他。可是,如果遇到一个不爱珠宝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未来的丈母娘,是只能讨好不能得罪的丈母娘,事情就棘手到可怕。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两样礼物,一套欧莱雅的化妆品,一套珍爱十字绣。
给杜律爸爸买了一套精装毛泽东传记,还有一套风水书籍。于是,某个周日的早晨,杜律携带着准女婿沈司登门拜访了。杜律家里亲戚众多,沈司多多少少也从杜律那里知道一点儿,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杜律家里不但亲戚众多,而且全都是超级八卦,超级鸡婆的亲戚!总之对于沈司来说,那一天从最初的一秒开始到结束,都跟身处无间地狱差不多。
他们大约是早晨八点半到杜律家那个小区的,从刚进小区门开始,就不断有人拿着那种喜庆的眼神一边瞅着沈司,一边挥着大扇子,一边大声的问杜律:“皮蛋,这就是你说的对象?”
杜律特喜庆的笑着说:“对啊对啊,大姨,你看看他好不好?”杜律这么一说,那些本来就蠢蠢欲动的大婶们立刻凑上来,乐呵呵的围着沈司上下左右打量开了。沈司虽然略微?迤龋?可是也知道印象分绝不能失去,于是只得一边站得玉树临风,一边使出自己无敌招牌微笑打招呼:“阿姨们好,阿姨们早,我是杜律的男朋友,我叫沈司。”
妇女们特别喜欢这样清新的一如杨柳的男孩子,又见如此礼貌,更加合心意起来,于是纷纷笑呵呵的拍拍沈司的肩膀,朝杜律眨眨眼:“皮蛋,我看这个不错,这下子看你妈妈还说什么!”
杜律很是高兴:“真的?我妈妈真的不会反对?”大婶们纷纷拍胸脯保证:“放心!这次凤仙再说什么,我们一定帮你们说话!”凤仙是杜律妈妈的名字。杜律总算是放心了。于是谢过了大婶们,又带着沈司继续前进了。沈司悄悄松了一口气,笑着问:“你小名叫皮蛋?”杜律黑着脸问:“怎么样,叫皮蛋不可以啊!”沈司忍俊不禁:“没有,只是觉得皮蛋听起来很像是一种食物的名字而已。”
杜律恨得牙痒痒:“对,就是那个皮蛋!怎样,你来咬我呀,咬我呀!”
沈司笑笑,突然搂住她,当真就要冲着她脖子咬下去。“啊——”杜律尖叫一声,刺溜从沈司怀里逃出去,扮了个鬼脸,“哈哈,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沈司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杜律在他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快乐的大眼眨啊眨啊,沈司抱着她,也很开心,但是,这种开心很快变成了罪恶感。“咳咳,杜律,是你吗?”对面,一个中年妇女问。“啊,妈!”杜律这一声妈妈,叫得沈司胆战心惊。他反射性的推开杜律,老老实实的垂手站立,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阿姨。”杜妈妈满脸慈爱笑容的走过来,朝沈司和蔼的笑笑:“你就是杜律的男朋友吗?”
沈司点头:“对,阿姨,我是杜律的男朋友,沈司。”杜妈妈一脸的和蔼:“咦,这么见外呢,可不许叫我阿姨!”沈司立刻想难道是让我叫妈妈?但是立刻看到杜律给他使眼色,于是他立刻明白了,微笑着说:“伯母好,我是沈司,是杜律的男朋友。”杜妈妈明显的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点头:“那杜律,你赶紧带你同学回家去吧,都等着呢。”
杜律赖到妈妈身上:“妈,谁等着呢?”杜妈妈笑笑:“不就是你姑姑和姨们,正好今天大家都想来看看小沈。小沈,你不介意吧?”
沈司哪敢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杜妈妈笑:“那就好,我先去买菜,你们先回去。”沈司此时就很上道了,赶紧说:“伯母,我去买菜吧。不能麻烦您。你和杜律都先回去吧,我买完了就来。”杜律不乐意了,一把拽住沈司:“我妈就是劳碌命,咱们别管她,走吧走吧!”
说完,使劲拖着沈司回了家。路上,杜律说:“不妙不妙。”“怎么了?是不是我表现不好?”“我妈妈只有严肃的时候才叫我杜律的。刚刚真不该闹来着。”杜律一脸的沮丧。
“没关系,没关系。我待会努力弥补弥补。我就不信她不喜欢我这个女婿!”沈司反而要安慰杜律。杜律总算眉开眼笑了,但是,来到家门口,却又愁眉苦脸了。只见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横幅,上书:热烈欢迎沈司同学莅临指导!杜律一看那龙飞凤舞的大字,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一脚踢开门,没好气的嚷:“爸,谁让你挂那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