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道上人,所以对这一类的事隔阂得很。”
李玉麟何许人,还能看不出人家是不愿多说,不愿卷进这件事里,他“呃!”了一声,没说什么。
杜如风却接着又道:“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弟兄是真隔阂,要不然就冲石清,我们弟兄也不会不闻不问。”
李玉麟道:“不敢,杜大爷言重了。”
话刚说到这儿,打外头一前二后进来三个人。
前面一个,是个皮白肉嫩的年轻人,穿的相当华丽,手里还拿柄折扇,看上去像个人物,只可惜一脸的傲气。
后头的两个,则是两个穿着也相当不赖的中年壮汉。
一见这三个,杜氏兄弟连忙站了起来。
白净年轻人微一怔:“哟!有客在座啊!”
杜如奇忙迎了上去:“外地来的朋友,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白净年轻人就近往凳上一坐,“刷!”地一声打开折扇。
看也不看杜如风:“我这些日子有事儿,没工夫上‘天桥’来,所以也许久没听你们那两个妞儿唱一段了,今儿个好不容易得空赶来了,却赶你们这个时候,杜老大,你看怎么办?”
杜如奇赔笑道:“您今儿个确实赶得不巧——”
话没说完,白净年轻人身后一名壮汉冷然开口:“什么巧不巧,把你们两个妞儿叫出来,侍候我们领班一段不就行了吗?”
杜如奇一听这话,面有难色,一时没答上话来。
杜如风迎过去道:“您不是外人,好说话,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儿跟您玩虚假,这样好不,今儿个兄弟我做个小东,请您跟这两位喝一盅,明儿个,棚子里头把头一排座儿留给您——”
两个壮汉脸上变色,要说话。
白净年轻人似乎脑后长了眼,看见了,抬手一拦,自己望着杜如奇说了话: “说不拐弯抹角,你还是拐弯抹角了,多句话总归为一句,你是说如今白妞、黑妞不能唱上一段儿让我饱饱耳福是不是?”
杜如风微一笑道:“对您,这话我们还不敢说,只是两个丫头累了大半天了,您要是真个爱惜她们,就忍心让她们累坏了嗓子?”
白净年轻人笑了,笑得可不怎么好看:“杜老二会说话,一听就让人心里舒坦——”
刚才那说话壮汉,冰冷就是一句:“你们兄弟应该明白,京城地面儿上的这些个,是受谁的荫庇讨生活,只要累不死,还愁往后没饭吃?”
杜如风、杜如奇兄弟俩脸色一变,但却没做声。
白净年轻人一笑站起:“没想到你们兄弟俩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好吧!我只好找别的消遣去了。”
他似乎是要走。
杜如奇忙上前一步,赔着一脸强笑道:“您千万别误会 ……”
白净年轻人一个哈哈道:“误会?那是笑话,有什么好误会的,不过你应该明白,像这种事儿,别人求都求不到,找机会巴结都未必巴结得到,只有你们兄弟——”
微一笑,接道:“这样也好,我不欠你们的,往后有谁再找麻烦,我说不上话,帮不—
上忙,至少你们也不会怪我。”
他转了身,似乎是真要走了。
李玉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就算他真不管这档子事,眼前这白净年轻人已经记了仇,也不会善了。
是故,他说了话:“请等一等。”
杜如奇、杜如风兄弟一怔。
白净年轻人转回了身。
李玉麟知道杜氏兄弟要拦他,可是他没等他们兄弟开口,就又说了话:“容我先请教。”
白净年轻人目光一凝道:“请教?你是干什么的?”
杜如奇忙道:“外地来的一位朋友——”
转脸就向李玉麟:“这位是‘九门提督’衙门‘五城巡捕营’的白班领。”
李玉麟一点头道:“啊!失敬。”
白净年轻人带着冷意的轻蔑微—笑:“你已经知道了,你打算说什么?”
杜如奇忙道:“白爷,他没打算说什么。”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杜大爷,你以为这样就能保平安,算了?”
杜如奇猛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本来嘛!这话让他怎么接?
两个壮汉沉喝一声,就要动。
白净年轻人两手一分,拦住两人。
脸上笑吟吟的,但那笑,要有多阴有多阴:“你倒是有与人不同的独特见解啊!那么,依你看,怎么样才能保平安,怎么样才能算了呢?”
李玉麟淡然一笑:“依我看,除非杜大爷兄弟屈从你的要求,否则这座棚子从此多事,永远无法保平安。可是就算他们两位这一次屈从你的要求,还是白费,因为你这种人从不知道什么叫知足,你会得寸进尺。只要他们不能永远慑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不能永远顺你的心,让你满意,终究还是会得罪你,所以,与其如此,不如先赚一点儿。”
这番话,惊得杜氏兄弟脸色连变,但是兄弟俩也明知李玉麟说得有理,所以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净年轻人则两眼阴鸷光芒暴闪,纵声大笑:“好,好,好,看得太透澈了,没想到杜家兄弟会有你这么一个不同凡响的朋友——”
李玉麟淡然道:“夸奖。”
“那么——”白净年轻人笑声一敛,阴鸷目光紧盯在李玉麟脸上,道:“以你看,又该怎么样个先赚一点儿呢?”
李玉麟道:“我认为你是明知故问,也多此一问。”
白净年轻人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老经验了,先摸清楚底儿再说。
李玉麟道:“李,李玉麟,通州来的,江湖人,不沾一点官,没有一点靠山。”
白净年轻人一摇头道:“别说什么官,也别谈什么靠山,京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先赚一点儿的话是你说的,我就站在你眼前,你看着办吧!”
他机灵,不先出手,不落个仗官势压人。
李玉麟又何尝是个傻子?
不上他的当,一笑道:“要是照这么看,那是我多虑了,敢情披着身老虎皮的,都是仗嘴皮子吓唬人的。”
这句话,白净年轻人能听、能忍,因为他原先就打算逼李玉麟先出手。
可是,那两个壮汉却受不了这一激,分别一声暴喝:“班领怎么能受这个?”
“小子,你找死?”
暴喝声中,两个壮汉像一阵风,跨越白净年轻人疾扑,一左一右,伸手就抓李玉麟。
白净年轻人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李玉麟一笑道:“贤昆仲为我做个证,我没罪,而且是保身自卫。”
随着这句话,他出双掌,只一翻一递,便轻易扣住了两个壮汉的腕脉,然后双手微一用力。
他也不过只这么微一用力,两个壮汉受不了了,闷哼声中,转腿、屈膝,跪下了一条腿。
杜氏兄弟一怔,双双目闪异采。
白净年轻人则脸色猛一变。
李玉麟笑道:“白大班领,现在你怎么办,只你还能忍、还能不动,我就松双手,放你这两个下属出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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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白净年轻人一双细眉陡挑,冷喝声中挥双掌,硬截李玉麟的双腕。
他是想先逼李玉麟放手。
李玉麟还真听了他的,双掌一松,身躯往左侧退。
白净年轻人的双掌落了空,就在这时候,李玉麟的左手肘已撞在他的右肘之上,但,力只用了一分。
就这么一分力,白净年轻人已脚下踉跄,冲出去好几步才拿桩稳住。
只听李玉麟道:“白大班领,我只力用一分,如果再加一分,你至少得吐一口鲜血,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他话说完,白净年轻人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两个壮汉探手摸靴,两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握在手中,挺腕上撩,悄无声息,疾取李玉麟下盘要害。
杜氏兄弟惊喝:“小心!”
李玉麟双眉扬起:“彼此之间可没什么仇啊!”
只见他抬腿一扫。
只听那俩一声怪叫,叫声中,两把匕首脱手飞出,“噗噗!”两声射进棚壁中,那两个则抱腕倒地,满地乱滚。
白净年轻人脸色大变,道:“姓李的,你敢伤——”
李玉麟截口笑道:“大班领你放心,我有分寸,疼是实,但是绝设伤着他们,不信你可以拉起他们来看。”
白净年轻人并没有动。
地上两个壮汉却不滚了,先后站了起来,右臂垂着,抬不起来,怪的是右手腕连红都没红。
李玉麟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大班领吧?”
白净年轻人一张既白又嫩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道:“好,姓李的,算你行,你别走。”
李玉麟道:“我不走,你可以走了。”
白净年轻人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两个壮汉看也没再看李玉麟,急忙跟着出了棚。
杜如风一步跨到,道:“李少侠,为我们兄弟的事——”
不叫长老,改叫少侠了。
棚后出来了三个。
白妞,黑妞,还有石清。
只听杜如奇道:“要是我没看走眼,李少侠适才制那两个,用的像是威震武林的绝学‘擒龙手’?”
李玉麟道:“杜大爷走眼了,那是‘抓狗手’。”
杜如风一怔。
杜如奇急急说道:“恕我斗胆,敢莫少侠是当年‘辽东’李家的——”
李玉麟笑容一敛:“大爷、二爷,李玉麟正是李家人,家父讳纪珠。”
白妞美目中暴闪异采。
黑妞惊叫道:“原来是‘辽东’李家的——”
倏地住口不言。
黑妞那里住口不言。
这里,杜如奇、杜如风兄弟俩脸色也有点异样。
李玉麟何许人,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但是他一时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黑妞倏然住口之后,就没人再说话了。
刹那间,棚子里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倒是白妞,她打破了这份令人尴尬的沉寂道:“没想到李长老会是‘辽东’李家的少爷,真是太失敬了。”
刚才还好,一听说他是“辽东”李家人,马上气氛不对,突然间变冷淡了,李玉麟正自诧异,闻言一定神道:“不敢……”
忽地脑际灵光一闪,他明白了。
他想到了“通州”丁回回那帮人,他目光一凝,接道:“杜大爷、杜二爷,贤昆仲莫非是昔年铁霸王手下的北六省豪雄?”
石清一呆,叫道:“铁霸王……”
杜如风脸色微变。
杜如奇双眉扬处,冷肃点头:“不错,没想到你会知道……”
李玉麟道:“这也没什么——”
他把“通州”找丁回回的经过说了个大概,然后又道:“除了贤昆仲是昔年铁霸王手下豪雄,对李家人有这种误会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让贤昆仲对我有这种态度上的转变?”
杜如奇道:“你知道就好——”
白妞突然叫道:“爹——”
杜如奇冷然道:“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少插嘴。”
一顿,向李玉麟接道:“就这么一个理由也就足够了,至于是不是误会,我以为你们李家人应该比我们明白!”
李玉麟要说话。
杜如奇抬手一拦,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二十年前种下的因,不是凭你李家人几句话就能说清了。我们弟兄应该请你马上出棚,但是铁霸王的手下弟兄,不是分不清事情的人,你为我们惹了那个姓白的,我们弟兄愿意跟你共同承担——”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杜大爷,那倒不必,事是我惹的,自有我了,请你据实答我一问,我马上就走,到外头等那个姓白的去。”
杜如奇道:“要我据实答你一问,你要问什么?”
李玉麟把乃妹被劫掳失踪的经过,又说了大概,最后道:“我只请杜大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