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变成的太岁!”
“啊!”何夕掩口惊呼。
“我想,那个太岁并不是赵自强带走的。它和赵自强之间一定已经取得了某种联系,或者说,它附在赵自强身上,已经合二为一了。”
“怎么合,难道它还能渗进赵自强的头骨,取代他原先的大脑?”
“可如果是像水蛭那样,吸在人的身上呢?”
“呃……”何夕露出嫌恶的表情。
“当然也不一定是那样,我又没看见。我猜那个大脑原先的主人在被日军关押前是个教书先生,水平不高,但在那个年代算是有文化的人了。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写在土壁上的字是繁体字。
“可是……”何夕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如此夸张的假设。
“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东西,嗯,从赵自强后来的表现看,他并没有失去原先的记忆。这样说来,他现在同时拥有两个大脑,两种人格。”我从书桌上抓起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句话,对何夕说:“你还记得这个吗?”
“实验已完毕,王者复仇即将开始?这不是病毒骑士填字游戏的答案吗?”
“没错,当时我和郭栋都认为,破解的关键在‘王者’这两个字上。”
“王者代表了病毒骑士的身份,破解了他的身份,也就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复仇。现在看来,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对填字游戏的破解有个小小的差错。”
“差错?什么地方不对?”
我用笔把“王”字涂掉,代以一个字。
亡!
“是亡者复仇。我们都认为毫无疑问是王者归来的王,其实却是死亡的亡。我们当然不会想到这个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复仇。但是他现在真的回来了。”
何夕被打懵了,她呆呆地看着“亡者复仇”这几个字,说:“这,这也太……”她说不下去,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离奇的事,可一切痕迹都和我的推断那么契合。
“这样,复仇也就顺理成章。一个被731部队害成这样的人,他如果要复仇,该冲着谁去?”
“日本人。”
“对,就是日本人。”我点头,“你知不知道莘景苑的第一个死者是什么身份?”
何夕摇了摇头。她没关心过这些,而我是记者,我的采访内容包括这个。
“那个老头是个日本人,确切地说是个参加过日本侵华战争的老兵。他的儿子做中日贸易,娶了个中国太太,举家都搬到上海来住。他儿子一家就住在莘景苑正对面的小区里。不过那老头和东史郎不同,虽然住在中国,却并没公开表示过对当年所作所为的忏悔。你看,就连病毒骑士的实验都是从这样一个日本老兵开始的。”
“可是他选择上海作为复仇的场所,就算他的复仇从日本人开始,可是不可避免的,会有比日本人更多得多的中国人被他害死,他就不考虑这点吗?”何夕提出了她的疑问。
“我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正确,但是如果站在他的立场上思考。”我看了看何夕,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说,假设你是那个由大脑变成的太岁,在地下的六十多年里,除了一心想要向日本人复仇,还会有什么感觉?”
“在那种地方……”何夕闭上眼睛,真的照我说的去想象,脸慢慢变得煞白。
就在我看得心疼,想让她停下来,直接告诉她我的想法时,何夕睁开眼睛。
“我想。还有孤独吧。”
“对,就是孤独。独自在黑暗中待六十多年,没有任何同类交流,那是任何生物都无法忍受的寂寞。就算……就算所有的太岁都能思考,这个人脑太岁在那个地下室里可以和其他十几个太岁以某种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交流,这么长时间下来,它们也同样会感到孤独。”
“你是说,他不仅要复仇,更想要同类?”
“是的,为什么赵自强把那几份极易产生太岁的病毒变种资料也取走了?他在莘景苑要进行的是什么实验?他就是想制造出一种病毒,既能高效传染扩散,又能让所有感染者都蜕变成太岁。有全世界的人来陪他,当然就不再孤单。”
“太疯狂了,这听上去太疯狂了。你的推论有一个大漏洞,如果赵自强是因为和人脑太岁合二为一,才化身为病毒骑士,在莘景苑进行实验的话,不要忘记,他、我哥、伦勃朗可能还有父亲,他们对范氏病毒的神秘研究并不是近几个月的事。早在赵自强来前沟村的几年前,他们就开始和匕首组织合作,开始了那项不知什么目的的计划。而莘景苑里的太岁是从伦勃朗处发现的,也就是说伦勃朗对太岁的事情相当清楚。伦勃朗可没被附身,他为什么对太岁感兴趣?这些你怎么解释?”
我现在大脑出奇地活跃,何夕提出漏洞之前我并没想到,但等她问完,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这并不一定是矛盾的,为什么赵自强被太岁附身,伦勃朗他们的计划就不能和太岁有关?或许你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的是。伦勃朗追求的是什么?范哲说过,永生!你有没有想过,永生和太岁之间的关系?如果太岁是有思想的,那么这种思想从哪里来,会不会继承自原先的宿体呢?要知道……哦不,你就是学医的,你肯定知道,人的思想——人的精神究竟是否完全出自大脑,到现在也依然是有争议的,精神和躯体之间的关系,还有太多的课题需要研究。如果生物的内脏成了太岁,却仍能保留生物原先的意识——至少由大脑变成的太岁做到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永生呢?亡者已经回来了,只有死亡,才能获得永生!”
“你的意思是,这么一群人,他们一直在研究病毒和太岁,其中有一个人偶尔和太岁合体,所以更推动了原先研究的进程?”
“是的。其中肯定还有些我们暂时搞不清楚的诀窍,但大方向是这样的。而且,伦勃朗他们多半不知道赵自强的变化,也不知道病毒骑士的事。总之,他们不会这么草率就作出让范氏病毒在全球蔓延的决定。”
“他们被赵自强利用了?”
我点了点头:“难道你不觉得,伦勃朗对他合作者干的一些事毫不知情吗?”
“你指什么?”
“比如那天下午,他在听到我说范哲的医用一次性手套被人蓄意戳出小洞时大惊的神情,就说明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何夕紧紧盯着我,“你说那是赵自强干的?是他害死了我哥哥?”
“他的嫌疑最大,被这样一个太岁附了身,就算他原先的大脑还能工作,保留了原先的意识,但性格里恶的一面肯定会被激发出来。以他的成长经历和性格,肯定有太多事情压抑在心里,他的性格肯定是扭曲的,现在负面情绪大爆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可是哥哥这么好的人,哪里得罪过他。”何夕握着拳头,指节发白,眼眶却渐渐红起来,“难道说……”
“怎么,你想到他为什么害你哥了?”我忙问她。
“他看我的眼神,总是有点……”
“你是说赵自强喜欢你?”
“大概吧。但因为我很讨厌他,所以看见他时,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差。”
“那就对了,他被复仇的情绪影响了,不仅仅太岁要复仇,赵自强也要复仇。原先因为自卑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现在都有了胆子。我打赌他现在一定想要得到你,在这之前,先把你最爱的人干掉!”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下地狱。”何夕红着眼睛说。
“相信我,一定可以逮到他,现在我们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不过,要是他处于这么疯狂的状态,因为我而害死了哥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上海,我也在,为什么从没在我面前出现过?特别是这段时间……”何夕看了看我,说,“这段时间我和你走得很近……”
刹那间我心里竞有一丝幸福的感觉,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何夕刚才看我的眼神确实让我微微眩晕。
赶紧让自己从这样的情绪里摆脱出来,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这么想来的确奇怪,赵自强肯定是知道你来上海的,他应该时常躲在暗中观察你,如果他喜欢你喜欢得发狂,一定要得到你的话……”,突然我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看着何夕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何夕问我。
“我们……我们被袭击是几号?”
“好像是十一月二十一。你是说,赵自强袭击了我们?”
“我是说,”我困难地做了个吞咽动作,润润嗓子,“赵自强结束实验那天,恰好也是这一天。”
何夕的脸色也变了。聪明如她,隐约猜到了我想说的话。
“他不会只是简单袭击的,那时我和你刚相识不久,他并没有特别针对我,而你,虽然你说身体没什么异样,但是,但是……”要得到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但对赵自强来说,他却比其他所有人都多出一种方式。对于被太岁附体的人,要得到另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把那个人变成同类。
如此孤独的他,想要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同类。这样的人,首先要做的,难道不是把最喜欢的人先变成太岁吗?
原先就研究着范氏病毒和太岁的赵自强,被太岁附身,又得到了731部队的实验记录,同时还有范哲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程根内脏样本,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以令研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以此制造出的新病毒变种,在经过了莘景苑的大范围人体实验之后,赵自强又使用了上海最先进的生物实验室整整七天,这七天足以让他制造出他想要的变种!
是的,这样的变种可能不仅仅只有一种。他当然会造出能高度扩散的病毒,但感染这种病毒的人并不一定都能变成太岁。那么,会不会有另一种病毒,这种病毒不会传染,但注射入人体之后,在一定时间之内,必然会产生太岁呢?
否则,又有什么能够解释,突然出现在何夕体内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注射少量的液体,苏醒后感觉不到异常是很自然的。
十一月二十一日,赵自强一结束实验,立刻就对何夕注射了病毒,他没办法再多等待哪怕一天,这完全符合他的情绪反应。他可能雇了个地痞流氓,把我们引入暗巷动手。然后病毒就在何夕的体内生根发芽,相对于一一般范氏症患者急速膨胀的内脏,它缓慢但稳定地生长着。这种缓慢是相对而言的,事实上以时间上算起来,速度要比正常胎儿快一倍以上。
“那么……”何夕的声音也不禁有些颤抖,“我的子宫变成了太岁?”
“不,应该说子宫里的东西是太岁。可是这个太岁为什么不像其他所有的太岁一样,是内脏呢?”
为什么在子宫里,而不是子宫本身?这的确和其他所有的情况都不同。
莫非……
“你算一下,那天是不是排卵期?”和一个男人讨论这样的话题让何夕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没有精子和卵子无法单独成为真正的生命,但这个一般只限于人类。在自然界的一些生物,至少我知道有些鱼是这样,找不到雄性的时候,单独的雌鱼也能繁殖后代。其中的关键,就是基因。”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基因是生命的蓝图,动一下基因,就会出现千奇百怪的生物。基因可以让内脏变成独立的生命体太岁,可以让没有受精的卵子孕育生命,要是修改基因的病毒恰好碰对的话,为什么不能让卵子孕育成太岁?
“你必须立刻动手术,拿掉它,就在上海做,应该还来得及。”我说。
“并不差这几天,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眼看……”我一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