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恶梦。 酒是给人喝的,现在他还是下定决心把这杯冷酒喝下。酒入愁肠,心中却是丝丝苦涩。铁开山跟了南宫复三十年有几,难道他对南宫复没有一点感情。他毕竟也是人,但有些事却已生不得由己。 有些情与恩本就让人很难抉择! 他欠南宫复的是情,而他欠紫衣人的却是一条命。他时刻都在问自己为何救自己不是南宫复,那样他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窘境,这种矛盾。南宫复已死,他现在才明白他欠南宫复的已不只是三十余年的恩情,而是一条命。 铁开山啊,你这个曾经的一世英雄怎会变得如此地步。这是铁开山这些年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但却永远没有人能给答案。这次他又要来,他知道他来一定又有任务要他去完成。 山坳深处的风特别冷,就算在这淡热的夏季。一缕缕的冷风从铁开山宽敞的胸前吹过,就像是刀,一刀一刀的在割在他心上。 这个山坳里本该是他最大的秘密,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左如阳。现在山腰上已有人影向这后山山顶而来。这人不是左如阳是谁。 铁开山并不怕这个人,其实他早知道左如阳已对他有了杀机,但他知道像左如阳这样的人是不足以对他够成威胁的。他身后的主人已是他最好的靠山,如果左如阳敢对他有不轨的意图,左如阳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没有怀疑过的事情却不一定对! 左如阳的脚步似乎比以前都要快也更轻灵。当左如阳了现在铁开山面前的时候,左如阳却不觉吃了一惊。 左如阳这次的表情没有以前的阴狞之色,他的表情很滑稽,也许这些表情在他脸上很自然,但在铁开山看来却很滑稽,因为他永远不懂左如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铁开山打量了一下左如阳一眼,道:“你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 左如阳微笑道:“是的。” 铁开山道:“你去请了什么来。” 左如阳的笑意更浓,道:“如果我说我是请你来要你命的,你相信么?” 铁开山大笑道:“我相信。”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阴沉的说道:“但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因为就算你请的人真的能对付得我,你也不敢。你要知道如果我有什么事,那你也活不了。” 左如阳笑道:“本来是这样的。” 铁开山骇然道:“本来是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左如阳道:“意思是你死了,我也死不了。而且我会活得更好。” 铁开山冷笑道:“你倒把你的帮手请出来,让我会会。” 左如阳道:“不急。” 铁开山道:“不急?” 左如阳道:“是的。因为我还有几句话想问清楚。” 铁开山道:“看来你真把我当死人了。” 左如阳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早已死,这次只是想让你再死一次罢了。我又不急,你又何必急。” 铁开山这才真正听懂了他的意思,道:“也许你说得不错,我是早已死了。但我现在还并不想死在你这种小人手里。” 左如阳道:“我知道,所以这次我请的这个人一定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左如阳眼神中突然发出一道深遂莫测的光芒。 铁开山哈哈大笑道:“这个世上能让我死得心服口服的人并不多。” 左如阳道:“是不多,他却刚好是其中一个。” 铁开山脸色一寒道:“看来我这次必须死了,如果我不死,你就得死。” 左如阳看着他,良久笑道:“我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你已知道了些什么。” 铁开山喝道:“你已有二心。” 左如阳大笑道:“这次你又错了。” 铁开山道:“我错了?” 左如阳道:“是的,因为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而这个人绝不会是他。” 铁开山不明白他说的这个人是谁,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相信。一个无赖与世家公子竟然是从小到大的生死之交,亲密知己。这种事不要说铁开山不相信,江湖中又有几人能相信呢? 左如阳又叹道:“你一直认为我很怕你手中的神斧?” 铁开山沉默,但他那自信傲然的表情已作了回答。 左如阳道:“这你又错了,如果以你现在的力气和精力,我敢保证你的斧头在我手中走不过十招?” 铁开山这次更惊讶了,他看到在左如阳脸上坚定而严肃的表情,他知道他的话一定是实话。他这次真的在叹息,长长的叹道:“看来我这次真的低估了你。” 左如阳复笑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因为低估我的人并不只一个。” 铁开山听到此话,一下子回过神来,失声道:“你难道?” 左如阳亮如秋水的目光中射出一丝得意的光,道:“不错,他也低估了我。而我真正的敌人其实并不是你。而且你也不配要我这样做。” 铁开山道:“这次任务失败也是你精心安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给别人看的。” 左如阳道:“不是别人,只是他。” 铁开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如阳道:“你本来是个聪明人,为何现在却问出如何愚蠢的问题来。” 铁开山道:“也许我一直都很愚蠢,而还在你们面前装做聪明。看来南宫复教我的一些好处都忘记了。如果一个忘记这些,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左如阳道:“看来你对南宫复也并非无情,但不知你为何还能出卖他。不管什么理由,我现在都不想了解。因为他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铁开山道:“给你交代?” 左如阳笑道:“不是给我,是给他。”他的手指已指向铁开山身后半山顶上的一块青石上。铁开山把所以精力都聚中在左如阳身上,怎不知后面已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已有很多机会可以要他的命。他不急出手,是不是已知道这个人已是死人,死人迟早都不会飞走的。 一身素白衣,背上一口长剑。这柄剑并不是他杀人的剑,而是他的佩剑,南宫世家大公子南宫俊逸的佩剑。他的脸上好像用清水洗过无数遍,头上的发髻也梳得整齐高耸。 铁开山一回过身来,便看到了他。看到此人,他的人似被巨雷击重,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他却不后面已是深崖。退无可退,他只能面对。 南宫俊逸,小路。这两个人竟是一个人。 南宫俊逸笔直的站在青石上,他的表情,他的气度宛然有南宫复之魄力。铁开山失声道:“少爷。” 站在青石上的白衣人连一眼都没有看到。他的目光已伸向远处,但他还是说话了,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是应该叫你铁叔叔,还是应该叫你铁开山呢。” 左如阳在看,他的表情并没有那种释然的轻松。因为他知道现在南宫俊逸的心也似和他的心连在了一起。他们虽然不是一个人,但已胜似一个人。南宫俊逸心中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南宫俊逸心中的矛盾也是他心中的矛盾。 铁开山的脸色凝重得可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南宫俊逸道:“你们害死我父亲的时候,怎会不想到有今天呢。既然来了就应该平静面对你说对不对。” 铁开山狂笑道:“不错,既然迟早是要来的,你又何必怕呢。况且我早已个死人了。” 南宫俊逸没有说话,他已不必说话。 左如阳也在低头叹息,他知道铁开山并非不怕死。没有人想等,更没有人想等死。 铁开山的身形突然暴涨向那块青石上的白衣人扑了过去。他手中寒光一闪,斧已出手。一斧劈下似有开山之威。只见他身子突然在半空停顿,南宫俊逸手中雪光的长剑已黯然出鞘。没有人能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左如阳知道他这一剑已是他无数杀人经验中的精华。所以这剑绝不会落空的。那一斧也没有落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从南宫俊逸身旁传来,那块青石已被那凌利的一斧劈成粉末。 残白的剑芒在半空一闪,一道血花从铁开山咽喉标出。 铁开山被洞穿咽喉之后,人却并没有马上就倒下。在半空突的一拧反身,脚尖在石壁上一点,倒纵而出。纵出十丈之外,那已是万丈深渊。也许也只有这万丈渊才能将他这一生的仇恨,痛苦,背叛,矛盾,尊严彻底埋藏。###第二十七章 巧计制神指
一骑绝尘飞九天,长空轻嘶待天明。 晨雾划破初曦,乍开半露的晨日已从东方升起。 叶飞已熟悉了这里,这里时常都能看到一些他从来在江上看不到的事,看不到的人。文人总是喜欢早起,因为他们觉得早上有诗性,有诗情。他们在谈文弄墨,在书写诗情。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幅很惬意释然的微笑。但叶飞不这样认为。因为他们并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不仅是江湖人的禁地,也是书香之文人不该来的地方。来这个地方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有麻烦的人。 现在“飞马山庄”书厅里也有一群人,他们都是文人,一身白衣素装,冠带布帽。但其中一人却和其它人都不同。他的目光高傲,冷俊。虽然他只是一介书生,但他身上却透着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此人他也许并不认实,但他的名字他却听过。这人本该是当今状元郎,但他现在却只是“飞马山庄”里的一入幕之宾。 此人姓单,单名佑。他的文采也许并不出名。但出名的却是他闯出来的一祸。这祸已足够诛九族,只怜他无妻儿,双亲早已顾。所以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可以挂怀的,这个本该是死人的人,现在却站在“飞马山庄”的大厅里。连叶飞这样的人都认识这个人,那些和他一起谈文弄雅的文人墨客对他总不会一点也不知悉,但他们却敢和交他往这自然是一件让叶飞很是想不通的事。 单佑字文携,他的诗词诗赋已让其它文人往尘末及,但正因这要命的才情却让他成了死人,一个本该死了的人。他著的《文携怒笔》将当今朝庭的种种弊端揭露无疑,更对当今圣上加之辞言,这样的人也许在文人眼里还能值千金。因为他说了一些他们平时只敢去想却不敢去做的事情。但他在江湖人眼里却是一种愚蠢到了极点的笨人。在江湖人眼里,命才是重要的。有命才能去拼,名都是拼出来的。他不是江湖人所以他不懂,他也不必懂。 世人本是多姿多采的,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只一种人。如果只有一种人存在,这个世界也未免太单调无趣。 有些人总是很特别的,就算你在人群里,他也能一眼看见你。单佑虽然在人群中,但他的目光已从人群中射了出来,射在叶飞脸上。 轻摇折纸,翻然而来,一凡出尘雅士之风度。叶飞觉得他和其它的人都不同,所以他还在站在门外等他,他知道他一定会过来。 单佑已走到他身旁,一揖身礼道:“大侠的伤好像好得差不多了。” 叶飞微笑道:“托福,已无大碍。” 单佑脸上掠过一丝莫测之光,道:“那我们去个地方如何。” 叶飞道:“你好像是这里的主人?” 单佑笑道:“不敢,这里当然我做不了主。不过让你四处逛逛还是可以的。” 叶飞道:“好像我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单佑道:“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能四处走走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你说对么。” 叶飞道:“我也很想四处逛逛,不过一定要征得这里主人的同意,我觉得这样才不失了礼数。” 单佑笑道:“没想到大侠还真是个礼数之人,难得,难得。” 叶飞冷笑道:“和你们文人打交道,总得礼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