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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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说永远-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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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早就知道了吗?”许老师笑笑,“可是我知道他们俩都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影响学习,所以,我默许。”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她是那种封建的班主任,可是我错了。她不是见不得年少的爱情,她是见不得明显错误的爱情。

刹那间我对她的印象全变。

和茜伶一起回家的路上,我说:“有些渴了,要不要去那家店坐坐?”

茜伶欣然答应。

我们叫了喝的,我说:“你和张天叙早就是公开的一对了啊,我都不知道呢。”

茜伶笑起来,但不是自信的笑,是羞涩的笑,“他告诉我,他从高一就开始喜欢我了。”

她微微垂着头,没看见我皱眉的表情。

“高一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那次排演话剧。”

我的内心无可避免地扭了一下,不知道是为雪,还是为我自己。

我一共求过他两次,一次是话剧,一次是座谈会。我一直以为是我的文采和雪的执著激起了他细微的怜悯之心……原来我们两个都是自以为是的傻瓜。

现在回想雪那时候说“算了吧”的表情,应该是早就发现他心里有别人了。该说雪太敏感,还是我太迟钝?

我紧紧地捏着杯子,里面冰块的凉气把我的手冻得冰冷。

6张天叙坐上开往北京的列车后不久,我们陆续到不同的大学报到。

而我上的大学不用住校,这样最好,我讨厌和其他人挤一个房间。我也不想主动去结识任何人。在我眼里,所有的人忽然都失去了魅力,不知道为什么。

第26节:一直不说永远(26)

高中比较熟悉的朋友里,除了茜伶还会和我发发短信,其他的都已失去联系。我享受着这样一种我行我素的孤独,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纠缠。

我的大学是以盛产垃圾而著称的学校,只要有钱就能塞进各种各样的人,有些学生甚至夸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而在这学校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必觉得太奇怪。

第一个星期老师上课,底下有两个学生在喝啤酒,喝得满脸通红,酒气冲天,老师居然视若无睹,兀自陶醉地上他的课。

直到喝酒的一个男生失手把酒瓶子摔碎在地,众生侧目,老师才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不要弄出声音来,不然出去。”

我旁边一个女生正在化妆,听到动静的时候抬起眼皮瞥了事发地点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涂眼影。

我不由得想,为什么从小学到中学,中学到大学,脱节得如此夸张。如果按照这样推算,从大学到社会的过渡究竟要恐怖到什么程度啊。

虽然我们每堂课基本上都乱得不可开交,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方客侠是我见过的脑子最有病的男生,他妈妈是我们的校长夫人,据亲眼所见的学生透露——他一直管妈妈叫母亲大人,而且毕恭毕敬,不管人前人后都是这样一副德行。

在他眼里,大学里这种只需要背书就能得分的考试,如果不考到满分,这个人就是弱智。

但是毕竟要在大学里考满分是不太可能的,方客侠无可避免地成为他自己口中的弱智。尽管他已经是我们全系第一,他还是胸闷不已。当天黄楼顶层就传来了慷慨激昂的钢琴声,据说那是他特有的发泄方式。

他对自己的苛刻,恐怕就是圣人都会觉得过分,可不知为什么,我很佩服他这种病态的自律。

不过也只是佩服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成为朋友。

其实,他是个很像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的男生。皮肤白白的,眼睛不大不小很有神,鼻梁挺直,头发柔软有弹性,个子偏瘦,看起来很理性。但是一个人的个性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外表,受那种二百五性格的制约,方客侠每时每刻都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感觉,令人敬谢不敏。

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选举都是辅导员说了算,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方客侠成绩好,还是他爸爸是校长的缘故,他一直是学生会雷打不动的主席。

一开始听说主席是方客侠的时候,很多活泼的学生就说完蛋了,什么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根本别指望,肯定都是些演讲比赛呀,文学沙龙啊之类无聊的聚会,连春游都不会出市区。

在这个学校里,主席如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方客侠一上任,立刻开始培植一批自己圈子里的学生会干部。他的方法比较独特,用自己的奖学金买了一个超大的空间,一级国际域名,弄成BBS,公开招聘版主。

在网络时代,他的做法实在可以算得上是明智之举。学生会的BBS一个星期内注册会员过千,即使白天都有几百人同时在线。

那时候家里因为给我缴纳昂贵的学费,经济一下子跌入低谷。还好我不住校,所以家里人基本上不必给我什么钱。于是我开始自谋生路,埋头给各个杂志社写没有营养的快餐小说或者小资杂文赚零花钱,对学生会的变故一无所知。某天查资料时无意闯进了页面做得美轮美奂的文库,泡在里面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贴第一篇文的时候,各大版块的版主都已经就任,正是“嘉年华”最兴盛的时期。

贴了自己第一篇文之后,电脑的网卡坏掉了,一连好几天没法上网。还好我的娱乐项目对电脑配置要求极低,那台内存只有32兆的电脑于我而言,能不能上网,网速如何都不重要,只要Word功能尚且健全就没关系。

我带着存了文章的软盘到网吧里E-Mail给杂志社,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两块钱可以上一个小时,我几分钟就把文章发送完毕,接下来的时间无所事事,于是登陆学校的“嘉年华”BBS。

BBS上置顶了一则通知,关于版聚。所有留守本市的版友3号到学校附近的BOBO吧,国庆狂欢。

第27节:一直不说永远(27)

BOBO吧离家很近,几乎每天回家都要路过,我琢磨着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2号晚上我看了通宵的DVD,一觉睡到3号下午5点。醒来后,瞪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色发呆,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BOBO。

大约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我终于还是爬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家和冰冷的电饭锅,叹口气后套上外套,穿上鞋子出去觅食。

在附近的韩国料理店要了个拌饭打包,我一边想着明天干脆到后面那条街的池上便当要个双拼叉烧饭一边往家走,路过BOBO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摇曳的烛光和剪影,似乎还可以听到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我拎着我的拌饭推开门,叮咚的风铃声响起,门口吧台一个剪着一刀齐刘海的女服务生笑着抬起头来,“晚上好?”

“晚上好。”我在偌大的厅里扫视,“这里是不是有个版聚?”

“是有,你说哪个版聚?这里有三个。”

这么热闹?我不由佩服地说:“是个叫嘉年华的……”

“嘉年华的版聚是吗?”女服务生甜甜地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精美的大本子,“来登记一下吧。”

还要登记?我头痛地放下拌饭,接过笔,本子上写着来人的班级、姓名和BBS上所用的ID,我犹豫了一下,只写了发文时用的ID“捣麝成尘”。我想,反正也就一小人物,谁在乎我现实生活里叫什么。

写完我合上本子递过去,她笑着说:“请缴20元。”

我一愣,“啊,还要钱?”

“是啊,这是自助式,20块随便吃。”

我摸出钱包,有点忿忿不平地想,早知道就不买拌饭了——失策。

服务生接了钱,指着二楼说:“在那里。”

有人大声叫她,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合上本子跑了过去。

我爬上有点复古感觉的螺旋楼梯,刚探出头,啤酒泡沫就朝我脸飞过来。

卡在狭窄的楼梯上,躲是不可能的,但我更不愿意被淋个正着,情急之下举起手里的拌饭外卖盒一挡,立刻有人叫道“齐浩,你泼到人了”。

那个泼啤酒的男生经人指点着转过身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拽过桌子上的餐巾纸。

外卖盒就那么大一点,即使挡也挡不了所有的啤酒,我免去灭顶之灾的下场,就是身上被浇了个晶晶亮透心凉。还好穿的是富木那种深色的大格子呢衬衣,即使湿了也看不大出来。

“对不起,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上来。”叫齐浩的男生忙不迭地道歉,递过一叠纸巾。

我果然来得不是时候。向他表示没关系后,我把拌饭放在桌上,开始找东西吃,我不能对不起我那20块钱,至于拌饭就留到晚上消夜好了。

BOBO里的食物很不错,尤其是三明治,当我发觉自己吃不下的时候正拿着第五个。

四个三明治、一片披萨、三杯奶茶、一些切片火腿、烤鸡翅、炒西兰花的意大利面和果冻,大概值20块了吧?我估摸着差不多后,满足地打着饱嗝拎起拌饭打道回府。

国庆结束后,我回校上课,骑车经过公告栏时被一张特大号字体的寻人海报吓了一跳。

那上面写着——捣麝成尘,你是谁。虽然只有七个字,却是鲜红色油漆龙飞凤舞画出来,感觉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捣麝成尘”,我不过只用了一次,自己对它的感觉一直很淡很淡,就好像它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与我相关却不太熟悉。此刻被如此醒目地提及,一开始起这名字的缘由不由得在心里慢慢地复苏。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

这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两句诗,听后竟然一下子记住,并且自以为是地将它理解为“爱到死也不忘记对方”的意思。

当我明白这是形容报效国家,尽忠到死的诗句时,我已经匆促地走过了相信飞沙走石般爱情的岁月。

那段岁月无比短暂,更要命的是太隐蔽。我才刚刚醒悟,还来不及追逐,爱的盛筵就已散去,只留给我追悼的残象。

我所能期待的,也只有不灭的余香而已。

看看四下无人,我一把撕下那张海报,团起来塞进垃圾筒,蹬着自行车离开。

第28节:一直不说永远(28)

中午在食堂吃饭,由于国庆节吃得太好,大鱼大肉腻得要死,我干脆全要了素菜,尽管如此,那一丁点油星还是让我看得直反胃。

皱着眉头拿叉子戳那几片青菜时,一个人端着饭盆坐到了对面。

“这儿没人吧?”

我点点头,目光落到那装满红烧肉炒鳝片的碗里,嘴都扁成了倒三角,真想脱口而出:把你的盆拿走——

“怎么吃得这么清淡呀?减肥?”

我一瞥,眼熟的脸,在那见过。

“我是齐浩,BOBO吧里的,记得吗?”

他说着,把碗推过来,“要不要来点?”

我赶紧说:“快拿走,腻死我了。”

“咦,你不吃荤吗?”他笑起来,拢了拢衣领,用巨大的勺子使劲舀了一勺饭塞进嘴里咀嚼,“我是不吃素!”

他吃得无比香甜,每块肉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始终舍不得咽下去。我看呆了,完全忘了自己面前的碗。

“想吃?”他问我。

“不想,只想看你吃。”我知道那些肉到我嘴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滋味。

齐浩点点头,爽朗地笑道:“看我吃饭很享受吧?”

“是啊。”

他笑着笑着又埋头吃起来,嘴边一圈亮光光的油渍。

我专注地盯着他吃饭,一边机械地搅拌饭盆里的食物,然后送进嘴巴里。

“对了,你叫什么呀?”

“周月年。”

“周、月、年?嘿嘿,时间表呀。这么说起来你小名里是不是有个日字?”

我摇头,“没,我家里人都挺爱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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