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霖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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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霖铃-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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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群求援似的看着芮羽,芮羽笑笑说:“你就收下吧!不然他们兄弟可有得争了。”

攸君才将串铃子接过手,天真的洵豪又不知好歹地加了一句,“现在你都不常见我们了,有了串铃子,以后你听见铃声,就会想起我们,对不对?”

“想你们做什么,可吵人了!”攸君再也顾不得闺秀风范,急急地回了嘴。

左右的人都笑了,攸君尴尬的咬着牙,努力不让脸红起来。

征豪至今仍不明白,攸君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和他们像是有了鸿沟似的?记得从前的她,爱笑爱闹,所有男孩的把戏都能玩,去公主府时还一起捣世霖哥哥的蛋,回靖王府就去吓兰姐姐,一定弄得众人跳脚他们才开心。

如今,那个有些骄纵,又不服输的攸君到哪里去了?

征豪曾问额娘,额娘回答说:“攸君是大女孩了,现在的一切转变,都是为将来当你妻子所做的准备。”

当他妻子还需要准备什么吗?他早就认定了攸君,也打从心里喜欢好,可不希望长期不见后,娶进门的是完全“陌生”的女人。

然而,不容否认的,不再调皮的攸君,是一次比一次漂亮了。额娘常说,攸君融合了满汉两族的美,嫩白的肌肤和俊雅的模样来自母系,细致的五官和灵慧的气质则来自父系。

征豪还不太会分析女人,但他爱看攸君,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他从未见过那样秀气的眉和完美的杏形眼,每一流转,都仿佛要把四周的光彩给吸进去,包括他的心与魂在内。

和攸君相聚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征豪觉得还没说上几句话,公主府的嬷嬷就来催促攸君回家了。

因为有征豪兄弟在,芮羽也不好再留人,便叮嘱着仆婢小心地将攸君送上软轿。

“攸攸,你过两天再来,别隔那么久嘛!”洵豪爽朗的说:“最好挑我们不读书的时候,我可有一堆宝贝儿等着给你看哩!”

“我得先把舅妈指定给我的功课做完才能再来呀!”攸君回答道。

征豪听了便说:“我额娘教学生向来严格,你可别为了她的功课而把自己累坏了。”

他话才说毕,两旁就传来窃笑声。

王府的一位嬷嬷对着芮羽说:“福晋,您瞧瞧!攸君格格还没入门,咱们大阿哥就心疼起她来了!”

征豪的一张俊脸顿时红得像关公,而攸君早就一头钻进软轿,用帘子遮住一切尴尬的场面。

胡同的路已由家仆清开,几个侍卫护着软轿走向飞着花瓣的大街。征豪为防更多的讪笑,不但说不出口要骑马陪攸君一程,还得等弟弟出大门送客,才敢跟上前去。

“攸攸,再见啦!”洵豪挥手高喊。

此时,征豪真是羡慕弟弟,能够随心所欲的没有任何顾忌,不像十五岁的他,只能垂着双手,用眼用心来送佳人。

成长,或许多了某些权益,但同时也丧失一些东西,不是吗?

忍一忍,再过几年,他封了贝勒,有了职责,攸君就会永远属于他了!

远远的,软轿上了石桥,轿帘的牡丹花渐成模糊,一阵红花蕊由墙头飞舞而来,待散尽,攸君的轿子已消失无踪。

黄昏时,芮羽正仔细地看着老福晋的膳食表册,岱麟由前院走进来,满脸的忧虑及疲倦。

他虽已是四十出头的人,但因为平日爱射骑,所以身体仍很精壮,那焕发的英姿,常使芮羽想起十八年前在江宁初见时的那个岱麟贝勒。

她摒退左右,亲自为他解帽及卸下坎肩,温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朝中有变?”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岱麟看着芮羽问。

“我没听到什么消息,只是征豪和洵豪今天提早放学,说翰林公被召进宫,我就猜是不是有关公主府的事。”芮羽说。

“没错,皇上今天颁了圣旨,下令处死吴应熊父子。”岱麟表情凝重的说。

“什么?要处死?皇上难道一点都不顾念长公主吗?”芮羽无法置信地说。

“皇上这回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听众人的意见,颇有一意孤行之势。”岱麟摇摇头说。

“但王法不外乎人情,额驸尽管有叛乱之嫌,但他毕竟是长公主之夫,多少也得通融;还有世霖,他才不过是个大孩子,哪里就要死罪一条呢?”芮羽不平地说。

“世霖在京城纠众起事,罪证一样也不少。这也是皇上最生气的地方,他说他平常待应熊不薄,对世霖也如同兄弟,他们竟要造反,这是罪上加罪!”岱麟叹口气说:“皇上年轻气盛,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啊!”

“但这口气不也忍了好几个月吗?如何说变就变,到底又是谁进言的?”芮羽问。

“不外是明珠、朱思翰那群好大喜功之人,但他们并不承认。据说,进言之人的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身分将终生不泄漏,总之,一切仍操之在皇上。”岱麟说。

“王爷,你没替长公主求求情吗?”芮羽忧心的问。

“我其实也是赞同削藩的,这一切都要怪吴三桂,大清念他有功于国,百般优宠,他却愈来愈嚣张跋扈,进而与大清为敌,不管他是要造反或威胁,都是罪不可赦的。”岱麟顿了一下又说:“我是不同意如此赶尽杀绝,然而,现在能救吴应熊父子的只有长公主,若长公主都起不了作用,其他人也就没有办法了。”

“长公主好可怜,或许我该去看看她。”芮羽说。

“不!你有汉人的身分,哥哥又是顾端宇,此刻最碰不得这种事。”岱麟沉重地说:“这一杀还只是个起头而已,以后或许还会有一连串的抄家行动,会株连不少汉人,我们还是少惹这些是非为妙。”

“王爷,我会不会连累到你呢?”她突然担忧地说。

“傻芮羽,你现在问会不会连累,是否太迟了?”他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王爷,我是很认真的……”她又说。

“你别操心过了头,当今皇上的个性虽与先皇不同,但也是天生仁孝,还不至于对我这叔叔怎么样。”岱麟停一下,又把心里的话对妻子说:“我只是有预感,以后满汉之间要通婚结亲,不会像我们这一代那么容易了。”

那么,他们这些处在满汉夹缝中的人呢?她知道她不该再拿此类问题来烦岱麟,他是有担当、有气魄的男人,誓死也会保护他挚爱的妻子儿女。

芮羽想再进一步打探长公主的事时,一脸急切的征豪由外面走进来,请完安便问:“阿玛,我听长吏说,皇上要杀吴姑丈和世霖哥,是真的吗?”

“你怎么如此毛躁呢?是也不必这样大声喧嚷!”岱麟轻喝着。

“长吏果然没有骗我!但世霖哥……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征豪一脸的不敢置信。

“所以伴君如伴虎,即使身为皇亲国戚也不例外。”岱麟说:“世霖平日也不太受教,莽撞爱出风头,从不懂谨言慎行,还以为京城是吴家的天下,如今大祸临头,谁也救不了他,这对你即是个教训。”

“没人可以救他……那皇上要杀吴家人,攸君呢?她会不会有事?”征豪焦虑地说。

这也正是芮羽想问的。“攸君是吴三桂的嫡亲孙女儿,会不会遭到牵连呢?”

“攸君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女孩,应该不会获罪。”岱麟说:“即使皇上恨透吴家人,要动攸君,太皇太后也不会应允的。”

“可是他们连世霖哥也不放过呀!”征豪不放心地说:“阿玛、额娘,你们能不能提醒皇上,攸君早许给我了,是我们靖王府的人,不属于吴家……”

“征豪,攸君是无辜的,皇上或许有理由杀世霖,但绝对没理由定攸君的罪,你不要太杞人忧天了。”岱麟安慰他说。

“无论如何,攸君一定会很难受的,可恨我们又不能帮她……”征豪突然怪自己年纪太小,为什么他不是十八或二十岁呢?若是那个年纪,他就能保护攸君,名正言顺地用强壮的双臂替她挡去所有的灾难和痛苦。

“征豪,额娘明白你的心,若攸君有祸,我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芮羽轻拍儿子的肩说。

芮羽还想到建宁长公主,她与额驸夫妻感情甚笃,要如何承受这重大的打击呢?同时失去丈夫与儿子,相信没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住,即使是公主之尊也免不了伤痛,更何况夺去她幸福的是自己娘家的人,也算是世间少有的惨事了。

攸君从小到大没碰过这么可怕的事,而一向热闹、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也整个走了样,处处陷入不寻常的寂静中。

当她由靖王府回来,软轿进入石虎胡同后,立刻就被满街的士兵吓到了。是阿玛和大哥哥获释了吗?

抬轿的人似乎都失去了力气,攸君好几次倾斜到一边,奶大她的姜嬷嬷不断的对她说:“小格格,别怕、别怕!”

她一下轿,再也没有许多迎接她的仆人,沿着墙的梧桐树全静止不动,天黑压压的,整个公主府像是被咒语罩住了一般。

“额娘呢?我要找额娘!”攸君讨厌屋内有这么多的陌生人。

为首的褐衣将领拿着刑部的牌说:“男眷到右厅,女眷到左厅。”

“我要找额娘!”攸君再一次大声的说。

“官爷,这是我们府里的小格格,不该和奴仆关在一起的……”姜嬷嬷求情地说。

“这是刑部的命令!”褐衣将领凶着一张脸说。

攸君从一出生,就在府里受尽众人的宠爱,向来没有人敢指使她往哪儿走,只见她无视于那令牌说:“我要回房去!”

“小格格……”褐衣将领挡住她。

攸君虽是个讲理的孩子,但一向被溺受,若不顺其意,也不会发极大的脾气,她叫嚷着,“姜嬷嬷,我们走!我还要春棋和珊瑚,我要她们立刻到我房里来!”

“官爷,你就通融一下,小格格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姜嬷嬷又说。

“好吧!好吧!”褐衣将领也受不了攸君的拗执,只好答应。

一回到房内,她的心仍扑通扑通地直跳,眼前那熟悉的床被帐幔、梳妆台、水晶帘、她养的一对白文鸟……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因为公主府的戾气已漫入她美丽的天地。

春棋和珊瑚被几名士兵送过来,攸君一见到她们就说:“我额娘呢?”

春棋已哭红双眸,她哽咽的说:“小格格一出门,公主就被传唤入宫了。”

“公主一入宫,这些士兵就拿刀带棍地闯进来,府里的长吏和总管全被抓走了,有人说好像是抄家呢!”珊瑚也抽泣地道。

“呸呸呸!什么抄家?!你别在小格格面前胡乱说话,当心吓着她,又有一顿皮肉痛。”姜嬷嬷训斥着。

但“抄家”二字已深深的印入攸君的心谎,她虽然年幼,但还有一双耳朵会听,从去年秋天起,皇上就对他们公主府的人非常生气,因为她那远在云南的祖父吴三桂,竟然发动叛变与大清朝廷为敌。

说实在的,她见祖父的次数屈指可数,别说没有感情,就连长相也不太清楚。她一落地,接触的都是额娘这一边的人,所以,她虽姓吴,但感觉更像是姓爱新觉罗的满族人。

至于阿玛和大哥哥有没有参与祖父的叛变,攸君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府里来来往往的份了十分复杂,秘密的聚会特别多,多到额娘都会生气,屡次和阿玛大吵大闹。

可他俩还在呕气时,阿玛就先被请入刑部了。

再来是大哥哥,攸君曾偷偷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反调侃的态度,很正经对她说:“没事!我们只是要争取我们该得的权益,那是朝廷欠我们吴家的。”

接下来,额娘不断的在宫中进出,早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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