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翼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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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翼天使-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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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一辈,除了你、你弟弟……”荣轩顿了一下:“不是还有你大伯的女儿吗?”

“你怎么知道的?”端仪意外地问:“她一向不算在我们沈家人之内。”

“为什么?”荣轩瞅眼问。

“我爷爷说她是日本鬼子的杂种,会衰到沈家……”

“她姓沈,她的双月共坊,也是沈家的产业之一,不是吗?”他突兀地打断她说。

“她呀!一点也不重要。”端仪摆摆手:“要不是她半个月前跑回来,我差点忘掉有这一号人物了。”

“她也来家族会议吗?”他继续问。

“大概吧!别提她了。”端仪兴奋地说:“还是谈谈我的公司吧!我有一个新的宣传计划……”

她滔滔不绝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荣轩的心不在焉。他看看表,还有半小时,他很有耐心地把牛排队一口一口吃完,牛排的滋味如何,他并不知道。

言妍……带翼天使……第三章

第三章

沈绍光的家在一栋警卫森严的高级大厦内,与许多名流政要为邻,是从梦寐以求的华宅。但沈家老奶奶杨意秋并不满意,她一直惦记着外表古香古色,有大花园及大果园的赤溪大宅,可惜前几年公司财务危机,不得不卖掉。月柔人在美国,不太清楚详情,只常听意秋叨念。

“好在嘉伯先走一步,不然他有多痛心呀!”

那栋位于邻县的赤溪大宅,原也不是沈家的,是沈家趁人之危买下来的。大宅混合着泉州古典形成及荷兰的欧洲殖民风味,红白相间,前面有个大荷花池,十分美丽雅致,是一栋名建筑,也是赤溪的大指标。

大宅是铃子和月柔的禁区,因为她们是日本血统,爸爸在八年抗战期间,丧失许多亲朋好友,父母都是死在日本人的手中,所以他对日本恨之入骨。不但厌恶铃子母女,也不准在花鞠里樱属的植物,及日本的国花…………菊花。

月柔仍去了几次,但只在大厅站过,其余部分都不曾见过。里面虽然豪华体面,贵重物品陈列,却给人一种阴森感,连窗口透进的阳光都无法多增一分生气。

失去大宅,月柔并不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听奶奶说,大陆上的祖宅面目全非,难再寻回。叹什么呢?世事总是沧海桑田,物极了必反,不是吗?

通过警卫室来到七楼,李嫂已在门口迎接,她向月柔问好,又赶回厨房。

端仪、端伟就窝在沙发上无聊地看录影带,见到月柔,只懒懒嗨一声。不见绍光、绍扬、意秋其他人。

婶婶芙玲一身华丽的浅红色洋装,正尖着嗓子在厨房指挥着,仍不忘探头和月柔打声招呼:“坐一会儿,看个电视,十分钟后就开饭了。”

月柔乖乖坐进沙发,整日的奔波忙碌,一股倦意不由得袭来。

“你的花卖得怎么样了?”小她一岁的端仪一边擦脚趾甲一边问,大红的颜色在黑色椅上很醒目。

“还好。”月柔客气地说:“你的模特儿公司呢?”

“供不应求。”端仪把她修长的腿换个姿势。

一旁的端伟,突然用嚼着口香糖的嘴说:“那种模样德行,算了吧!用她们,不如找月柔,成熟中带着清纯,有味道又有气质。”

“你懂个屁!”端仪给弟弟一个白眼:“她二十七岁,老太婆一个啦!不懂就别装内行,笑掉人家大牙!”

“别的我或许不行,但女孩子我最有经验,一眼就看穿。”端伟大笃定地说:“你旗下那些女孩子全是BITCH,当街头流莺还差不多。”

“胡说八道。”端仪作势要打他:“他自己呢?大色狼一个,天天不是犯桃花,就是冲太岁,我们沈家迟早会被你败光。”

“嘿,你可不能含血喷人乱诅咒呀!……”

端仪和端伟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斗嘴。月柔十三岁失去母亲后,曾寄住在大叔家两年,常被这情况拖下水,还成为替罪羊,当时真连辨白的能力都没有。

其实沈家的背景与家教,应该可以把这两个堂弟妹栽培得很好,可惜家族内部纠纷太多,长辈顽固又失之公允,家不和就人心散,小辈有样学样,不懂得忠厚待人,反而沾染富家子弟的坏习性。

端仪是带刺的红玫瑰,自幼便十分娇蛮,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月柔只能敬而远之。端伟小时候常恶作剧,但现在对月柔却很友善,有事没事就到花坊洒一把钞票买花送女朋友,虽然有点纨裤个性,心地还算好。

姐弟两人一直吵到绍光出现才噤声,接着绍扬也陪母亲意秋由楼上走下来。

月柔一一行礼问好。

“习惯台北生活了吗?”意秋问。

“你看月柔是不是长得和铃子一模一样?”意秋问身旁的绍扬。

铃子在沈家是不寻常的题目,每个人脸色都怪怪的。

“别紧张,我的话是赞美。”意秋摇摇头说:“人老了,很多事才看透,我早不介意异族通婚了,否则也不会同意绍扬娶莎拉,只是铃子还是黑发黑眼珠,这个莎拉褐发蓝眼珠,知道会出个什么来?”

“奶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最受宠的端伟凑上去说:“混血儿才漂亮,尤其是东西方混出来的女娃儿……”

“端伟!”绍光对儿子使个严厉的眼神,要他闭嘴。

绍光和绍扬兄弟足足隔了十二岁,长相愈差愈远。绍扬高瘦,脸长而斯文,很像嘉伯年轻时;绍光已过盛年,人变矮胖,和意秋有几分相似。

芙玲喊开饭,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饭后,桌子清好,人人面前一杯茶,都没有离开座位,就像开股东大会一般。

绍光清清喉咙说:“我想大家都知道了,从今天起我们正式成为盛南的一份子。呃,这些年来爸爸、大哥相继去世,绍扬又远在美国,全靠我一个人张罗,不免有孤军奋战、力不从心之感。比起别的家族人丁旺盛,齐齐一条心,真是差太多了。这几年盛南帮我们渡过几次难关,这回合并的条件也很宽厚,除了失去沈氏名号,其他都没什么改变。我同意的原因,一方面是省操一份心,一方面是替小一辈的铺好一条路子,希望你们全力支持我,也全心归向盛南。”

这些话意秋听了不少遍,但她仍心有不甘:“我还是觉得他们没安好心眼,从买赤溪大宅开始,一步一步进高。一下抢我们生意,一下来分一杯羹。我和老爸那么多年,什么阵战没见过?叫你们要有忧患意识都有不听,现在连沈氏的名字都没有了。”

一听到赤溪大宅亦是落在盛南手里,月柔背脊莫名其妙地发冷,心中爬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妈,现在做生意,要以大取小,团结才是力量。合并有时反而是好事。”绍光极力辩解:“名号是个空壳,并不重要。”

“不重要?”意秋激动地说:“沈氏可是你父亲一手亲自建立的!从上海到台湾,下了多少苦心,历经人所不能,你竟轻易就拱手让人?”

“妈,别生气。”芙玲忙打圆场:“沈氏还在的,只是利用盛南稳固和扩大地盘。现在台湾经济转型,市场千变万化,以前所有的政商关系都不可靠了,绍光必须自己想办法,为他和孩子拉新的人脉,盛南只是第一步而已。”

“是哓,妈,我不都讲过了吗?”绍光静下心来说:“有合必有分,只要端伟他们争一口气,沈工还会再起来,而且比现在更好。”

“只愿我还能活着看到。”意秋恨恨地说。

“妈,这些事就让小辈去操心吧!”芙玲一边过来说:“您的连续剧来了,今天正精彩,我陪您去看。”

意秋、芙玲离去后,大家一阵沉默。

“大叔,以后我的花坊是要向您还是向盛南负责?”

月柔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直接与盛南接洽。”绍光说:“这是盛南坚持的条件,他们说要免除家族企业的弊病。

“这么一来,我们沈家股权不都分散了?”绍扬皱着眉说:“个人力量单薄,如何东山再起?”

“我们连现在都撑不下去了,还谈什么未来?”绍光想说什么又止住,似有难言之隐。

“我还是不懂。”月柔忧心地说:“盛南是大企业,会在意小小的花坊,总觉得有些诡异。”

“这点也是我今天要强调的。”绍光说:“只要你们好好做,盛南绝对是你们强有力的后盾。绍扬的电脑公司、月柔的花坊。甚至端仪的模特儿公司、端伟的KTV、都会上轨道。”

“我爸说得没错。”端仪挑挑她精致的细眉。“盛南的野心和抱负,是你们都没有办法想像到的。他们的副总裁,我熟得很,他年轻有为,魄力十足,我们沈家跟了他,保证可以直奔国际舞台。他就答应我,让我的模特儿公司横扫五大洲。”

“算了吧!”端伟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头脑坏了,才会让你这么搞!我看呀,你顶好当上副总裁夫人,你的公司正好是他陛下的三宫七十二院。”

“端伟,你惹的祸还不够吗?”绍光吼他一声:“从今天起,你给我远离那些狐群狗党,每天去盛南好好的上班。我已经和郑荣轩说过了,打骂杀剐都不拘,看看能雕出人什么东西来!”

月柔脑袋轰了一声,“郑荣轩”三个字如同炸药,炸得她五雷轰顶,她脸色发白,失神丧志地想:会是他吗?

一旁的绍扬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脸上的肌肉几乎失控地颤抖起来,他结巴地问:“那个郑……荣轩,他和盛南是什么关系?”

“他就端仪每天死缠的大副总裁呀!”回答的是端伟:“就凭他是盛南总裁林聪江的外甥,平步青云,万人之上。其实靠的不过是裙带关系,才能减少奋斗三十年!”

“胡说八道。”端仪立即反驳:“人家荣轩本来就是电脑奇才、生意高手,本身不只有两把刷子。加上他的聪明智慧、领袖气质、有远见魄力,早就领先群伦,我看是他舅舅沾他的光。”

“笑话。”端伟哼了一声:“如果没有老舅大把大把银子供他无限制取用,他能够爬升那么快吗?说不定今天还在一间破办公室里,老板兼职员工友,苦哈哈地混日子而已。我端伟就缺乏这种靠山,否则……”

“少来!”端仪冷笑一声:“你呀?就是有十个林聪明才智江当后盾,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嘿,你少看扁人!我……”端伟站了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静一静,除了吵架又会什么?”绍光说:“端伟,你姐姐说的没错,你是该好好彻底的检讨自己!”

绍扬关心的不是这些,他慢慢恢复神智,心中有着最坏的猜测,他问:“那个郑荣轩是来自赤溪吗?”

“是呀!说来真巧。”绍光说:“以前我们的赤溪大宅原来就是他家的。郑荣轩的祖父因受政治牵连,不得不将祖宅卖给沈家。郑荣轩真有办法,从一穷二白,白手起家至买回祖宅,那种决心毅力,教我万分钦佩。真可我们沈家没有这各争气的子孙。”

“天啊!”绍扬磕着牙说:“他就这样掌控了沈家的企业?!二哥,你确定每个环节都没有问题吗?”

月柔再听不下去,她的肚子绞人地痛,胸口有欲呕的感觉。她匆匆说声对不起,就冲到厕所。

她这毛病已经许久不犯了,为什么听到郑荣轩的名字,又立刻发作呢?她在马桶上干呕着,心口的痛仍然压着,郑家复仇之爪十年来始终没有停过吗?

镜中的她惨无人色,那几乎失去焦点的双眸茫然地瞪视着,恍惚又回到十七岁那年夏天的凄惶无助。

回到饭厅,第一眼就看见绍扬急躁地走来走去说:“当年为大宅的事,郑家颇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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