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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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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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你这笨蛋!为何你要为朋友做到这种地步!”七日,她整整睡了七日,整个身子没气息也没体温,要不是火凤很坚持她还活着,他和望仙早以为她死了。

“好,我知道我错了……”被他力大无穷的双臂一抱,她差点喘不过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因为爱面子而从不哭的霸下,这下子可哭得比望仙那个爱哭鬼还大声。“你不要我们了吗?你怎可以为了那只魔而抛弃我们?”

静静听着他哽咽的哭声好一会儿,面上带笑的青鸾叹了口气。

“也好,你终于像个孩子了。”都说他的外表只六岁嘛,这下子,这老成的孩子总算有点六岁的德行了。

点点湿意,自她的另一边传来,她往旁一看,眼泪流得像是泛滥成灾的望仙,紧闭着嘴,只是一迳地用他的眼泪来替她洗衣裳。

“我知道我也吓着了你,不过现下我已经没事了,所以你就别再把眼泪往我身上抹了好不?”因整个人被霸下给抱住动弹不得,她只能勉强地腾出一手来替望仙止止水灾。

身边的一大一小都没理会她,仍旧是一个继续哭他的,一个继续边哭边骂他的。

天哪,早知醒来就得面对这些,她干脆再多睡个几天算了……

“望仙,下来。”

看出她的无奈后,火凤轻声对坐在上头的望仙吩咐,再弯身拉开霸下的手,将连守了青鸾七个日夜,早已是疲累不堪而又哭累的霸下给抱走。

在望仙缓缓爬下床杨后,火凤便把一安心即刻睡着的霸下,轻柔地转交给望仙,再以眼示意望仙,抱着霸下去隔壁房歇歇。

头一回瞧他指挥着那一大一小,且他俩也居然都识相照办,对他全然没了先前的敌意与怀疑……以为自己还没醒的青鸾,不禁再把眼睛睁大些。

“……”怎么几日没见,这个祸水神仙,他就从魔界总管摇身一变,成了一大一小的驯兽师了?

打发完他们两个后,火凤坐至她的身旁,拉来她的细腕替她把过脉后,无言地起身去替她取来一碗早就为她备着的药。

默默喝着还带有微温的芳香药汤,青鸾目不转睛地瞧着火凤那看似有些憔悴的模样,在她将药汤全都喝尽后,他不慌不忙地掏出帕子替她拭去嘴角沾着的汤汁,再收拾好药碗,取来一盆清水放在一旁的小桌边,打了条湿巾替她拭净了整张脸、两条手臂,再重新打湿了帕巾交给她,在她还不知所以时,他转过身,示意她替一身冷汗的自己擦擦身子。

依照他的指示把所有动作都做好后,她伸指点了点他的肩头,他即刻就取走帕巾和水盆,当他再回到她身边时,在他手上,多了柄木梳和一根精致的银簪。

从来没被神这么服侍过的青鸾,不禁在下意识里,两眼悄悄地偷看了他好几眼,当他灵巧的双手开始小心地替她梳起发时,在她心中,突然有了一阵不太好的预感“那夜,你都看见了?”为了他的异样,她先是小心地选了个还不会惹得他大怒的话题。

“嗯。”他一反以往,只是冷冷淡淡的。

“觉得我可怕吗?”她举起此刻看来完全无异的左臂,在那上头,已见不着那六十个太岁所为她制的捆仙绳。

“还吓不了我。”他梳发的动作开始有点使劲。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青鸾,总觉得一股庞大的火气,正由火凤的身上悄悄朝她袭来,为此觉得冤得莫名其妙的她,才想适时地抗议兼找一下原因时,他梳发的动作愈来愈不温柔。

“为何你要出手帮我?”为免头皮会被他梳着梳着就全都被他谋杀掉,她忙扮出乖相,以讨好的音调问着。

“因你要我帮。”因她懂得识相,这会儿他的手劲减了点。

她皱皱眉,“我从没这么说过。”她是有请他照顾望仙和霸下,可她从没要人帮过她呀。

“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原本变得稍微温柔一点的目光,当下又变得锐利无比。

好……好凶好凶的眼神!

这下青鸾总算真的肯定,这个打认识他起,即没啥脾气的美男神仙,正在暗地里生着她的闷气,可……她到底做错了何事,好惹来这顿他变相的报复?

“唉……”在他扎起她的发髻,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时,她很哀怨地叹了口气,“说吧,你究竟是在气我什么?”

就等着她问这句话的火凤,随即放下手中的木梳,一手紧捉住她小小的下颔,怒目横眉地问。

“为何你愿意为画楼做到那种地步?”他最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

“你也知,他是我的恩人。”虽然响雷就近近地打在她的头顶上,不过美男还是美男,他再如何变脸,她还是觉得满赏心悦目的……呃,糟糕,他好像愈瞪愈凶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呀,谁教他天生就是一张迷人的祸水脸,这要她怎么正经得起来?

他铁青着脸,一双火目像要噬她下腹似的。

“就算是报恩,需报到连命都不要了吗?”原本以为她解决了魔界那些在月圆时不会是她对手的魔物,完成画楼的遗言之后,她就会休兵不再战,没想到为了阻止他界众生在那时入侵魔界,她竟不顾一切将所有神力全都耗尽,片点不留!

她究竟知不知道,若不是他当时救得快,她早就不存在这世上了?

“差不多吧。”不觉得这有什么的她,只是搔搔发。

被她的回答给气得满腹风起云涌的他,微微眯细了眼,冷不防地问。

“你爱画楼?”

“应该说,我既爱画楼也爱冰兰。”想起已经离开这世上的那对夫妻,她的眼底便有一丝落寞。“其实,说是爱,也太过了些,我想那应当可说是一种暧昧的依赖,他们夫妻俩有若我的兄姊,也似我的父母般──”

“怎了?”在她突然停下来不再解释,反而一脸迷思地望着他时,他不解地问。

“等等,这位老兄,我同你很熟吗?为何我需要向你解释这些来着?”怪了,这美男神仙以为他是她爹还她家相公啊?她哪有必要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真想……掐死她。

“我是很感激你救我一命啦,不过,你有必要板着这张后母脸找我兴师兼算帐吗?”她揽眉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下出他是打哪来的理所当然。

“……”他错了,他应该直接一掌打死她省事。

“难不成……”她晃了晃想不通的脑袋,然后只是随口问问,“你这是在吃味?”

“没错。”没想到火凤却一脸正经地证实她随口的假设。

不在预料中的答案,令她呆了呆。

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怎那么多响雷都集中打在她的头顶上?

“我没听错?”她忙不迭地掏掏两耳想再听清楚些。

“没有。”光看她那迟钝的模样,火凤就很后悔他当年干嘛不长眼的看上她。

就在火凤出声承认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沉默静静地笼罩在他俩之间,一直捺着性子等她回答的火凤,在她的老毛病又犯起,直在他面前摇头晃脑,且晃了许久都没停下来时,他习惯性地两掌捧住她的脸庞不准她再晃下去。

不能避、不能闪,就只能盯着他的眼眸看,青鸾在被迫瞧了他许久后,她又是令他抓狂的一叹。

“我能不能当作方才什么都没听见,然后把它给忘了?”这多麻烦呀。

“不能!”险些被她气昏头的火凤,冷肃着一张脸,直接两掌拉过她,低首就是长长的吻她一记。

就在他以为这样能让她终于有点了解他的心情时,岂料她竟偏着脑袋,一手杵着下颔,面上全是无止无尽的烦恼。

“这下子,就真的很难忘了……”明知美色对她最受用,他还来这招?这也太阴险了点吧?

极力忍住想要杀神欲望的火凤,在决定先出去冷静一下被她激出的满腹怒火时,她却小小声的叫住他。

“火凤。”

以为她总算是想通,心中怀抱着一丝丝期待的他,马上转身急急走回她的面前。

她却一脸纳闷,“方才你为何要吻我?”

听了她的话,并再三确认她此时看来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后,也很想来个仰天长叹的火凤,终于受不了地抚着作疼的额际。

“画楼说的没错,你天生,真的少了根筋……”

离开了那总是不分四季的魔界后,当他们回到人间时,已是人间的岁末了。

绵细的白雪无声地静盖了大地,仅剩与冷冬抗衡的寒梅,仍顽强地挺直身子站在雪地里,为人间留住朵朵清香。

以往望仙这座又破又没香火的土地公庙,在火凤挤进来一块住后,不但变得焕然一新,他甚至还在庙里,以术法盖了三个大院,并在她的院中特意植了数株寒梅,让身子仍是很虚弱,因而没法出门的她赏赏景。

半坐半靠在窗边的青鸾,出神地看着天地间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势之中。可,即使她都这么漫不经心了,她那双不想看到的眼,仍是在云里雪中,瞧见了今年当职、成为众年神之首的三十六太岁,正驾乘着四轮泛着火焰的天驹之车,趁着雪势的掩盖,飞快地掠过云间。

今年轮值的太岁……原来是她的三十六师祖啊,就不知在她放弃太岁之职后,这个十九太岁,后来,是否有了别的神顶替了她?

唉,她八成是闲得太透了,竟会想起那些她早告诉自己不需再想之事……

遥想当年,她也曾风光过的。

除开那五个指头就数得出来的怪神仙外,当年的她,在苦过痛过也忍过种种经历后,神法大成后便以十九太岁之姿傲视群神,而身为太岁的她,不仅因恪尽天帝之谕,令天帝赞赏不已,她甚至常被武将神给借调过去,凭着她一身的神法与武功为神界出征。

那时的她,真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这些,她全都视为是她苦尽甘来所获得的应有报偿,可,事实并非如此。

因她从都不知,为了往上爬,她得踩着多少人的头顶踏上去;她也不晓得,从来都毫不心软达成天帝旨意的她,又为人间造成了多少的伤痛?

太岁,是个大可尽管为善为虐为杀之职,只要她愿,无论她做了什么,从来就无神能够阻止她,但到头来,阻止她继续扮演太岁这一角的,却是凡间一名妇女的一滴清泪。

就只是一滴哀伤之泪而已。

可那滴泪,却重过千斤万斤,甚至重到令她扛不起太岁之职……

“在看什么?”

方从外头回来的火凤,才进她的院想看看她醒了没,就见她直望着外头的天际。

“我的师祖。”她有些怀念地瞧着,远处那具在云间时隐时现的背影,“他的胡子好像又长了些。”所有的师祖里,就属这个师祖的胡子最长了,以往她还曾趁他睡着时替他的胡子绑过麻花辫呢。

这么远她也看得见?火凤往窗外天际看去,只依稀望见一小点火色的光芒在云间闪烁。

现下他有些明白,那个本就没有什么同僚爱,且无情到竟对她下毒手的神界战神之一无冕,为何要挖了她原本的眼。可即使她的双目已遭换过,眼下她的眼力,仍是较其他众生好上太多。

低首瞧着她面上的依依之情,火凤轻轻转过她那看到都快僵掉的颈子。

“你想返回神界重任太岁吗?”当年在她弃职之前,十九太岁这名号,可说是在神界无神不知无神不晓,不但令他对她大大刮目相看,更让他怀疑起,当年那个曾住在昆仑山顶,身子弱又没什么道行的小神仙,真的就是日后的这个十九太岁?

“当然不。”她伸手扳了扳真的有点僵掉的颈项,回答得毫不犹豫,“霸下与望仙呢?”

“我教了他俩几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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