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并且还专门叮嘱不要给他好日子过?”
“对啊”严郑说:“这根本就是两个意思嘛,一个人怎么能两边话都说?”
“所以说,我看这话就不是一个人说的!上头有人想让他死,有人想让他活。”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他得罪了一个人,却也有保他的人?但是为什么两个命令都传过来,他们在京都不会暗自较劲吗?到了我们这里应该有结果了。”
严郊点头:“除非较劲的双方旗鼓相当,谁也压不下谁。京都那边的情形我也知道,较劲到了旗鼓相当的地步,牵涉的人就多了。
这么多眼睛盯着一个年轻人,你说这个他身份能差的了吗?你别小看这个军奴,若有一日能回京都,恐怕他就要飞黄腾达。”
严郑点点头:“哥哥说的是,可是这半年我对他着实不好,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他这次既然在骁羈关下苦战,不如我给他报个军功脱了军奴身份,再给他个优差,也免得日后竖敌。”
“不可!”严郊打断他:“这半年多以来上头没有什么消息,就是说你做的让他们满意,接着做就是,别自作聪明!”
关于对官场规则的熟悉严郑怎么也比不上哥哥,他一向习惯了聆听受教,答应着去布置了。
五万大军,留一万人留守,其余四万用了两个时辰集结完毕。按照盾牌手、重甲兵、轻骑兵、长矛手、弓弩手分成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又细分成几个营。
流州五千多军奴也穿上皮甲,拿着木盾长矛,列队在青州军前方。平日训练的场子战不下这么多人,全排在青州平原的旷野上。
严郊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穿上甲胄更显得英武。他此刻正咬牙切齿的和士兵训话,几缕保养的很好的黑胡子随着下巴运动——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也许是三天,也许是明天,西瞻人就会从径口杀出来残害我们的同胞,侵略我们的祖国!他们人数众多,我们是不可能抵挡的。而骁羈关又不幸落入敌手,如果夺不回骁羈关,我们就不可能等到援军!将士们,为了国家,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就是用尸体堆,也要推成骁羈关那么高,一定要把雄关夺回来!夺回骁羈关,本官就上报朝廷,每一位勇士都会有重赏!”
王庶闻言皱起眉头,未战先言败,这样怎么能激励士兵的士气呢?然而严郊说的并没有错,说骁羈关三千人把守三万人攻不下来,是因为骁羈关地势所限,来了多少人也最多只能八千人同时进攻,其余的都得等着。并且这八千人的对手并不是人,而是礌石弩箭,以骁羈关的地势,一轮箭雨就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真的用尸体堆能夺回骁羈关,那也是值得了。
严郊又命轻骑兵快马在前攻山,重甲兵在后,中军却是留下了五千装备精良的铁甲骑兵坐镇,说声行军就开始走。
眼看副将率领第一队轻骑准备行动了,王庶忍了几忍终于还是上前抱拳道:“大人,轻骑虽然快,但是却没有防御力,怕会伤亡惨重。”
他是硬着头皮说的,中间都没有敢抬头,预备着听训斥或者挨上一鞭子,谁知严郊的声音竟然很温和:“你言之有理,你刚从骁羈关回来,本官原本应该问问你情况,你看该怎么做呢?”
王庶有些惊讶,严郊怎么对他这么好,特地叫他来掌旗,还和他亲自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他这样敢和西瞻人作战的少年英雄,应该掌着帅旗,旗帜在他手里,定能壮一军之胆。
好话人人爱听,何况是从目前这一亩三分地里最高执政长官嘴里说出来的。没想到同是同族兄弟,弟弟严郑构陷赵子雄,是那样的卑鄙小人,哥哥严郊却如此有气度,他不由对严郊另眼相看。
王庶再开口底气便足了几分:“小人昨夜看过骁羈关的布防,也试着闯了一下。关口下部设置的都是轻弩,中间是透甲弩,最上面则是礌石火油,不如让盾牌手在前拦住轻弩,重甲兵在后,轻骑跟着重甲,伺机突围。骁羈关必然不可能一举攻克,第一次进攻的目标要在关口下部的轻弩上,只要能毁去大部分弓弩,第二次进攻就少了些障碍。”
“有理!重新列队!盾牌手先行,重甲准备!”被提到名字的都脸色一白,他们不可能冲上去的,只是完全炮灰的角色,这一点谁都知道。然而军命难违,先行的三个中队集合整队,吹响了号角。
大队人马行军,从青州盆地逐渐攀上了流州的冻土,积雪在这么多双脚践踏下发出呻吟。当先行走的黑衣重甲在雪地中十分醒目,方阵队列不错,如同田地里的麦子那样整齐。
行进了大半天,眼看骁羈关已经隐约可望。
“大人!严大人!等等……前方山丘发现敌人!”几匹快马沿着官道快速奔跑,边跑边喊,正是严郑派出的斥候。
第二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 十三 交战
“大人!严大人!等等……前方山丘发现敌人!”几匹快马沿着官道快速奔跑,边跑边喊,正是严郑派出的斥候。
“什么?”严郊愣住了,原本以为敌人一定会在骁羈关上据守,等待他们到来,怎么会让斥候发现?他纵马从队列中冲了出来,急急问道:“什么地方发现的敌人?有多少人马?是不是西瞻已经大举进攻?”
“人数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都是骑兵,就在骁羈关左近山丘列队,似乎……似乎在等候我们进攻。”
“什么?”王庶也呆住了,愣了一下突然怒道:“赵子雄和小人说过,一千五百正是骁羈关内的战马数目,好个西瞻狗子,未免欺人太甚,纵使西瞻骑兵再精锐,难道你们就想凭借一千五百人抵御我们数万大军吗?”
严郑皱皱眉头,王庶没有经过他们示意就直接开口说话,虽然口称小人,却没有一点小人的觉悟,他听了很不顺耳。正想开口斥责,却见兄长严郊用眼神制止。
严郊又暗地里打量了一下王庶,凭他多年的经验看,此人定然曾经长时间身居高位,才会在不经意中露出习惯性的优越,他心底又对自己的判断多了几分把握,兄弟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好,怎么都有回转余地。
于是他问:“这么说西瞻人这一千五百匹战马还是抢我们的了?”
王庶点头:“确是我们的,大人请看,战马都是一色双头鞍,都是我大苑的样式,西瞻人战马高大,他们惯于配备的是桥鞍。”
“好哇!”严郊顺着他叫起来:“我正愁攻关艰难,西瞻人如此托大,竟然自己下来了,正好报仇。”
严郑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于是也叫起来:“想必西瞻人自恃勇武,不甘于在山上死守,想直接下来与我们交锋,我们就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王庶有些犹豫,道:“大人!小人实在不明白,西瞻人占尽地利,何必舍易就难?还是小心为上!”
严郑一摆手,不再理会他,哥哥也说了,和王庶不能过于亲近。
他示意第一个重装步兵队先上,这一个步兵队人数就有五千,又是个个身着重甲,比起那一千五百西瞻骑兵,声势自然是壮大了许多。
“擂鼓!盾牌手退后,重甲出击!”严郊也喊起来,重甲队听到鼓声,叫着冲了过去。
这要是让赵子雄看到,肯定要着急。行军了大半天,最应该的停下了休息好体力规整好队形。丝毫没有休息人还没有在状态呢,何况他们现在离敌人尚远,冲的什么锋!
步兵身着重甲,这么长的距离跑下来,先去了一半体力,何况一路叫喊着冲过去,等到了敌人面前气势也弱了。
严家兄弟是不敢离西瞻人太近,所以将阵势列的远了些。而王庶则是没有赵子雄那样指挥成千上万人作战的经验,眼睛看到敌人了就想应该冲锋,根本没有发现距离不妥。
战鼓声中,五千重甲叫喊着向敌人跑去,士气虽然还挺高,但由于距离较远,指挥不当,五千人队形跑到一半就散了,无缘无故,没打仗战斗力竟然就去了一半。
渐渐离近,步兵们心虚起来,他们这边喊得地动山摇,山坡上那一千五百骑兵竟然纹丝不动,离得近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可以看见对战马上一个个钉子一般的身影,眼神好的甚至能看见西瞻士兵嘴角不屑的笑意。
冲锋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嘴里的喊声也变得底气不足。他们忽然间有了错觉,好像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群冰冷的野兽。尽管他们还在喊着,举着兵刃,准备以生命捍卫自己的职责。但他们手中的长矛都开始发抖。
“莫里,今天你可以杀个痛快!”拙吉看着着土丘下已经跑的气喘吁吁的大苑重甲兵,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楚地传到了身边每个人的耳朵。
“杀!”莫里举起兵器,仰天高呼,如同打雷一般闷响。
“杀!”所有西瞻人一同举起兵器,高喝之后兵刃斜下,指向山下的敌军。
重甲兵们没想到敌人在人数对比这么悬殊的情况下还能散发出浓烈的战意,一时间很多人竟本能地向后退去,他们笨重的盔甲把身边的旌旗撞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大苑军好个孬种!”拙吉指着山坡下的敌军哈哈大笑。
“孬种!孬种!”会说汉话的士兵随着主将的笑声一同叫骂,不会说的也只管哈哈大笑。
王庶远远看到,心中比什么人都痛。没想到自己国家的军人怕西瞻人到了这个地步,区区一千五百人竟能吓得大军后退。
他心中有点理解霍庆阳为什么宁愿呆在荒僻的云中,宁愿和定远军驻守苦寒之地,当初被杨予筹以景帝的名义调回南方反而闷闷不乐。他心想:对面的西瞻人才是铁甲雄师的样子,如果有可能,大苑的军人也应该是这样!
人数多有什么用,当年高祖南征北战的时候,身边的军队只有二十万,可是这二十万人却打遍天下,莫可匹敌。
如今大苑的军队加起来超过五百万人,却除了拖垮财政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如果我还有机会……”他咬牙切齿的想:“我一定要大苑的军队真正像一个军队!”但是心中也知道,他还有机会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这边出神,严郊却冲严郑一使眼色,示意他上,无论如何,此次严郑都难以脱开干系,攻打骁羈关的时候严郑必须立下一功。但是骁羈关攻打起来必然是要用尸体堆的,哪有现在的机会好?如果严郑能在这里就立下首功,以后活动起来就容易的多。
严郑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于是喝道:“西瞻人竟然如此小看我们大苑,骑兵大队,随我出击!今日定要给西瞻人颜色!”
“好!擂鼓!”严郊叫道:“祝将军得胜,扬我国威!”
“呜――呜――呜!”亲兵吹起号角。低沉的角声压抑而绵长,军中的鼓手听了,立即击鼓回应,“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声仿佛击在人心中。
军人的热血终于在鼓声中燃烧,轻骑在严郑的带领下泼刺刺跑了开去,阵前的重甲兵也为刚刚的退却羞愧,呼喝着向山坡发起冲锋。
严郊略略犹豫,想到自己有五万大军,断然没有敌不过一千五百人的道理,于是也在盾牌手的掩护下指挥剩余大队向阵前移动起来。
第二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 十四 一箭
拙吉稳稳的坐在战马上,眼光一扫就看清楚了所有敌军的战旗。他用刀尖向远处的严郊指了指,那队兵马阵容最浩大,对莫里道:“主将在那里!”
“看到了!”莫里闷雷一样的声音又响起:“这人胆子小了些,离的太远。”
队伍的正中心,大约有五千多骑兵簌拥着一位骑白马、穿银甲的将军,正是严郊。严郊生的身材高挑,看上去气宇轩昂,虽然青州知州不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