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大老爷与徐氏不同意;有亲侄在;放弃过继嗣子还说得过去;亲侄都没了;等着过继侄外孙;要是小二房一个房头的事还罢;二房三兄弟都如此;只能说他们自己脑袋抽了。
就是松江本家那边也不会同意;此为“乱宗”。
徐氏道:“二老爷没有同意;他看不上乔家人……”
虽说徐氏口气未变;可沈瑞莫名地听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对于二老爷与岳家的关系亲疏;沈瑞无心八卦;他现下是担心沈珏:“大伯娘;乔家人似不好相处;珏哥以后会不会很为难?”
乔永德因失去的利益会迁怒沈瑞、沈珏;那乔家人呢?
沈瑞是小长房嗣子;不过是亲戚;平素远着点就是了;沈珏可是要做二房嗣子;以后就是乔家外孙;是避不开乔家。
徐氏听了沈瑞的话;脸上颇为欣慰。
乔永德今rì那般无礼;沈瑞却没有借题发挥说乔家一句不是;只是担心沈珏;可见心xìng厚道。
“不用担心;二老爷不会压着珏哥与那边亲近。去年那边算计玉姐亲事;已经惹恼了二老爷;如今不过是面子情……只是你告诉珏哥一声;乔家人可以不搭理;二太太那里总要哄着;不要太让二老爷为难;说到底她也是可怜人……”徐氏说道。
听了这话;沈瑞就放下心来。
眼见天sè不早;徐氏也带了乏意;沈瑞就起身退下。
待沈瑞走了;大老爷才揉着额头从里间出来。
眼见他露出难受的模样;徐氏忙叫人端了醒酒汤;服侍他喝了:“幸好明rì休沐;能起的晚些;老爷也真是的;今rì来的也不是外人;吃了恁多酒”
“我是高兴;今rì千里过了廷推;落衙前内廷传出消息;圣人已经御笔圈点了……”大老爷笑着说道。
“谢天谢地”徐氏闻言;亦不由喜形于sè:“如此一来;老爷肩上的担子总算能轻些。”
大老爷也长吁了一口气道:“关键是有了千里;就不用直接靠到那边……三位阁老看似温煦;可这次‘京察;中落马的门生也不是一个两个……”
大老爷在官场上向来中立;并不参加党争;可品级越高;想要保持中立越难。
之前的趋势;因沈理的缘故;他偏向“谢党”。
可是他也晓得;即便投过去;也难成嫡系;毕竟不是谢阁老自己提拔出来的;反而容易成为官场博弈中被牺牲的棋子。
他们夫妻口中的“千里”就是沈家的姑爷杨镇;在官场上向来站在大老爷这边;也是中立派。
如今舅子、妹婿两人同为九卿;就不像之前那么艰难;反而依旧可以保持之前的中立立场。
对于大老爷的升官;夫妻两个心中早有准备;却是忧大于喜;连置后路的心思都出来;直到今rì;夫妻两个才算真正欢喜起来。
九如院;上房。
沈瑞已经换下待客的衣裳;散了头发;坐在榻上听chūn燕说话。
“乔家虽是大老爷、二老爷的姨母家;不过之前上门的时候并不多;倒是那边老太太常打发人接二太太与大哥过去……他们家五哥倒是随大哥来过几遭;倒是极爱粘着大哥的……”说到这里;chūn燕顿了顿道:“去年重阳节那rì;他们五哥也随了大哥去城外跑马……”
第二百零九章 如意算盘(五)
沈珞过世的详细情况;沈瑞虽没有仔细问过;不过这小半年也听得七七八八。重阳节郊游;骑马出了意外;坠马重伤;不治而亡。
不过这其中有乔永德的事;沈瑞还是头一回听说。
“二太太没迁怒乔家?”沈瑞问道。
沈珞的意外即便与乔家不相于;不过表兄弟两个出门;一个完好无事;一个就此送命;以二太太的脾xìng;不像是不迁怒的。
chūn燕压低音量道:“听说二太太回娘家讨说法;喊打喊杀;闹得不欢而散……后来乔家大舅爷过来;也是寻二老爷说话;不敢见二太太呢……等到年后;二太太回了乔家两回;这才有了往来……”
这话就与沈瑞的印象对上了;过年前后沈家虽有不少人上门;可并不曾见乔家人来。
想来在乔家人看来;乔家老太太是长辈;两家关系即便僵了;也没有长辈先低头的道理。直到二太太主动回娘家;这两家才算恢复往来。
乔家内院;上房。
乔老太太坐在炕上;看着乔永德、乔永善;恨铁不成钢地道:“先前交代你们什么;这样没等开席就跑出去?这是去交人;还是去得罪人?”
看着乔永德挺着脖子的模样;乔老太太哪里不晓得定是这个五孙子左xìng又犯了;却舍不得骂他;只对乔永善瞪眼道:“六哥;你是怎么看顾你五哥的?我早上啰嗦了那些;你还出了这样的纰漏……”
乔永善低着头;没有应答。
他是弟弟;乔永德是哥哥;向来只有哥哥管弟弟的;没有弟弟管哥哥的;老太太说这话没道理。只是祖母向来偏心;他爹娘没在跟前;没地方诉委屈去;只能受着。
乔大太太瞪了一眼儿子;道:“老太太;六哥向来懂事;哪里是六哥的错?说到底;六哥还是被连累的那个……”
乔永德皱眉道:“祖母;娘;那两个小子即便做了沈家嗣子;也只有他们巴结咱们的份;作甚要去巴结他们?”
见他这么不懂事;乔老太太无奈道:“说甚巴结不巴结;不过是亲戚走动罢了……沈瑞、沈珏两个都不错;你们以后就是表兄弟;年纪仿佛;正当好生亲近……”
“不错个甚?不过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倒是摆着架子来;一个说话刻薄;一个目中无人……”乔永德冷哼了一声道。
乔老太太听了;心下不快:“什么?那两个小子给你们脸子了?”
“可不是压根就不搭理我们;只顾着同其他几家人说话”想起白rì情景;乔永德面上难掩羞恼。
这下连乔大太太面上都带了沉重。
乔沈两家的亲戚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如今还是乔家主动贴过去。
乔老太太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徐氏私下嘱咐的……”
乔大太太望向乔永善道:“六哥;沈家兄弟两个真的只亲近旁人;不理睬你们兄弟?”
乔永善看向乔永德;很是无语。
明明是乔永德挑衅在先;如今却是倒打一耙。
虽说乔永善晓得;自己说实话就要得罪堂兄;护短的祖母心里也未必自在;可他已经十五岁;远离父母一个人在京;心智倒是比寻常少年成熟;晓得乔沈两家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实不宜再有什么误会。
自家大伯没有上进之心;可以继续混迹六部;自家父亲在江南官场;却需要沈家庇护。
因此;乔永善并没有直接回答乔大太太的话;而是将今rì的情景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从十人入偏厅开始;彼此见礼;序了年齿;而后杨仲言与沈琴、沈宝说话;何泰之与田家兄弟聊天;沈瑞、沈珏则是招待他们兄弟两个……
乔永德的话;与沈家兄弟的应答;他都讲述了一遍;直到堂兄踹了小几离开;自己追出沈家为止。他只从旁观者的角度;做了陈述;并未添减。
沈永德在旁;羞恼不已;开口要阻止;被乔大太太喝住。
听完乔永善的讲述;乔老太太与乔大太太的脸sè都很难看。
即便再宠溺孙子;乔老太太也晓得今rì之事;是乔永德做错了。不仅仅是得罪沈家兄弟;还让其他几家看了笑话。
在几家姻亲中;明明乔家当与沈家最亲近;而不是其他家。
老太太看了眼满脸不知错的乔永德;又看了一眼乔永善;不得不承认是自己错了;就不该带五孙子过去。要是只有乔永善一个;定会同沈家兄弟相处的好好的。
从沈家兄弟专程招待乔家人;也能看出他们本是晓得亲戚之间亲疏远近。只是让乔永德闹了这一出;错了交好的机会。
“这沈珏倒是个争强好胜的……”乔老太太叹了口气;与乔大太太抱怨道:“那个沈瑞么;看着温煦;傲气却不小。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轻狂不看人的模样;不正是与徐氏差不离?”
“哪里是沈珏、沈瑞的过错?都是这混帐行子;这般不知礼;丢人丢到亲戚家……”乔大太太瞪了一眼儿子;道。
乔大太太倒是个明白人;只是xìng子绵软;儿女的管教权利始终不在她手中;看着儿子长歪了;也只能于着急。
乔老太太心里虽怪孙子;却受不得媳妇教训`子;皱眉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哪里只是五哥一个人的过错?五哥开始也没说甚;明明是那两个小子牙尖嘴利……”
听了乔老太太的话;乔永德扬着下巴;露出几分得意。
乔大太太不好顶撞婆婆;心里只能无奈叹气。
乔永善却是握着拳头;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与堂兄一起出门。
这样得罪人的“交际”;不要也罢;忒丢人了;有那功夫还不若好生在家读书
松江;三房;大老爷书房。
三房大老爷沈湖看着手中的单子;瞪大眼睛道:“这些都是真的?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真在外头置产?”
他面前站着的;正是三房二管家。
二管家躬身道:“小人哪敢欺瞒老爷?先前就曾听过风声;只是无凭无据;小人也不敢胡乱禀告老爷……这几年老太爷上了年岁;不怎么管事;几位老爷行事越来越猖獗……里里外外;不过是瞒着老爷一个……”
沈湖气得不行:“他们这是要作甚?这还没分家里呢;这些都是公中产业……怪不得这几年公中进项越来越少;他们只糊弄我说是生意不好做;原来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二管家道:“谁叫那些铺子都是几位老爷出面打理;那边掌柜、管事也多是几位老爷提拔的人……”
沈湖唬着脸道:“不行;我要去寻老太爷……”
二管家道:“老太爷常念叨家和万事兴;即便晓得此事;不过是骂那几位老爷一顿……”
沈湖冷笑道:“他们胆子这么大;不过是忘了老太爷的脾气……”
等三房老太爷听沈湖讲了此事;看了有十几处挂着几个媳妇名下的私产;立时吹胡子瞪眼;叫人去传三老爷、四老爷。
二老爷沈涌此时在京;倒是逃过一劫。
沈玲自从将东西抛出去;就打发人关注老太爷这边动静。
正与他预料的没差;三老爷、四老爷这回是遭了大罪。三、四十岁的人;当众被轮了二十板子;打了个半死;先前隐匿的那些私产;也尽数被收没。
湖大太太带了婆子、婢子;抄家似的;将二房、三房、三房折腾了一遍。
一时鸡飞狗跳;孩子哭闹;乱得不行。
这顿板子;将三房“兄友弟恭”的遮羞布给打落下来。
沈家坊里;沈家各房头也都就此事议论纷纷。
虽有人觉得三老爷、四老爷不应该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同情三老爷、四老爷。
实在是三房沈湖这个长兄做的不怎样;平素里全靠三个弟弟支撑三房生计。沈湖自己没出息不说;又是个好享乐的;妻妾成群;儿女成行。三房玉字辈兄弟排行到十六;其中就有半数是沈湖的儿子。
换在别人家;父母不在;兄弟之间早就分家。
三房四兄弟共居;下边三位老爷费心费力地养活兄长一家;长期以往生了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谁都晓得;三房如今家底;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的;多是几位老爷后添置的。
三老爷、四老爷早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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