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房那里;九房太爷则闹起幺蛾子。
“怎么看中了琳哥?他笨笨蠢蠢的;哪里会服侍人?还是让璐哥去;璐哥老成;又是监生;行事也便宜哩”九房太爷振振有词道。
宗房大老爷心里冷哼一声;道:“璐哥拖家带口不便宜;洲二弟那边要选没成亲的晚辈……”
这半年来三房“好戏连台”;九房也有笑话。
沈琳从京城回来时;带了几口箱子的东西;不仅都被兄嫂占了去;连身上的衣裳也没落下;被改小了穿在侄子身上。旁人问起;璐大nǎinǎi只说是从娘家得来的好料子。
旁人不知晓;沈琴、沈宝两个见过衣服料子的;却是晓得。
沈琳都这般老实了;偏生他那侄子是个没规矩的;压根不能这个叔叔当长辈;当面就“傻子”、“傻子”的叫;被沈琴、沈宝碰了正着。
沈琴抱不平;就嚷了出来;大家才晓得九房得得那些东西都是二房大太太赏给沈琳的;同九房其他人并无于系。
其实不仅九房;就是沈琴、沈宝两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两家太太也是看着眼热。
五个手指头有长有短;当爹娘的心也是偏的。
七房渫二太太还好;不过与沈琴好商好量;让沈琴匀出些东西给兄弟姊妹;沈琴不是小气人;就也痛快给了。
八房流大太太;却是直接将沈宝带回来的行李“整理”了一遍;将东西都收刮的差不多。还是八房老太爷出头;将东西讨了回来;可到底伤了母子情分。连带着同母几个嫡出兄弟;对于沈宝都有了埋怨。
沈宝也不计较;只专心跟在八房老太爷身边读书。
他不计较;沈琴却替他委屈。只是八房长辈再不妥当;没有他去发话的道理;就在心里憋气。真要闹起来;伤了两家情分;爹娘也饶不得他。
碰到沈琳这样的事;沈琴就故意大闹了一场;使得人人都晓得九房兄嫂不慈;夺了沈琳的东西;九房小大哥跋扈;待亲叔叔不恭敬。
九房被闹得灰头土脸;沈琴也没得了好去;到底挨了二十板子。
旁人不知道沈琴为何这般闹;渫二老爷如何不知道?
七房、八房两个房头比邻而居;流大太太因夺了沈宝的东西被老太爷夺了管家权;对外人是秘密;对七房来说却不知秘密。
沈琴闹了这一出;明面上折腾的是九房;实际上也给了流大太太一个耳光
就连渫二老爷与渫二太太;想着自己也从儿子那里讨了东西;心里也生了不自在。
要是九房太爷是个明白人;闹出这样笑话;就当好好教训丨沈璐夫妇;好生安抚沈琳才是。偏生他是个糊涂的;不仅不怪沈璐夫妇;反而埋怨到沈琳身上;觉得他是多事;带累了兄嫂与侄儿的名声。
既是厌恶;怎么会愿意让他跟着沈洲去南昌混前程?
“若闲璐哥大;还有我们小大哥呢……我们小大哥聪明;以后说不得进士及第;光耀门楣……”九房太爷道。
宗房大老爷嗤笑道:“叔父莫要闹混了;洲二弟要族侄在跟前跑腿传话;可不是要带孩子?你们小大哥才十来岁;就是跟着做小厮;年岁也小了些……
九房太爷讪讪道:“小点怎么了?正好与珏哥做个伴;省的珏哥孤单呢…
宗房大老爷摇头道:“还是算了。你们小大哥可不是一般人;对着亲叔叔能骂傻子;;对着族叔能挥拳头;我可怕珏哥受欺负……”
九房太爷虽是不甘心;还要磨牙;可宗房大老爷却不耐烦与他再啰嗦;直接提了二房对沈琳馈赠之事:“叔父也想想;要是洲二弟追究此事;可有沈璐两口子的好?”
九房太爷到底心虚;又有不甘;就挺着脖子道:“若要带走琳哥也行;那琳哥就要放弃这边家产;以后婚娶之事也不碍这边……左右他跟着沈洲吃香的喝辣的;比家里过的好呢……”
宗房大老爷被气的笑了:“家产一分不给琳哥?”
九房太爷哭穷道:“九房又不比三房;不过是几亩薄田罢了;家里嚼用都不够;璐哥又是承重孙……”
宗房大老爷想了想;道:“那就提前分家;将文书立了;以后两下里不相于。”
九房太爷想要点头;觉得不对;抬了抬眉毛道:“那怎么行?他们爹娘虽没有了;还有我这个祖父在;琳哥总要养我;与我养老送终……”
宗房大老爷道:“沈璐既是承重孙;又要占全部家产;难道还不给长辈养老?”
九房太爷厚着面皮道:“我也是古稀之年;等到咽气时;也不能只拖累璐哥一个……”
宗房大老爷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沈琳还是留在松江……”
九房太爷只是一时贪心发作;见宗房大老爷如此;反而服了软。
次rì;沈家九房兄弟分家;沈琳“净身出户”。
得了消息的人家;没来不及为沈琳抱不平;就得了消息;沈琳与三房沈玲已经离开松江;随二房二老爷赴任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未雨绸缪(五)
京城;chūn山书院。
就在沈瑞同大老爷提过杨廷和不久;还不知大老爷那边与杨廷和是否搭上;这边他就见到了未来的状元;杨廷和的儿子杨慎。
这个杨慎;除了以状元身份青史留名之外;还有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流传后世;最著名的就是《三国演义》开篇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chūn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不过;此时的杨慎;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他虽是四川人;却是生在京城;之前早有才名;九岁就入了chūn山书院;与毛迟做了两年同窗;彼此交好。弘治十二年丧母;他打击颇大。杨chūn爱重这个孙子;就致仕还乡;想要回乡教导孙子。没想到回乡途中;杨chūn之妻得了疾病故去。
杨慎就随叔叔杨廷仪回乡守制;如今守制完才回京城。
只是这次回来;杨慎虽回了chūn山书院;却不在戊班。他去年在四川老家过了院试;如今已经是秀才。只因他年纪小;长辈们觉得他应该继续学习;今年乡试就没有叫他下场;而是让他随叔父杨廷仪进京。
杨廷仪是弘治十二年二甲进士;与沈瑛是同年;中榜后就赶上母丧;因此并未参加庶常考试;也没有选官。
杨慎个子不算高;不过容貌清俊;满身书香气;是个儒雅少年。
听闻他回书院;毛迟就拉了沈瑞去了乙班。
杨慎迎了出来。
一个是老友;一个是新朋;毛迟先给二人做了介绍。
对于沈瑞来说;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之前只想着让大老爷去结交杨廷和;压根没有想到杨慎这里。
在打听过杨廷和家的情况后;他还以为杨慎会留在四川;代父尽孝;等过了乡试才回京;没想到现下就回来了。
杨慎听了沈瑞身份;倒是还算亲切;不过言谈中可也看得出;他看重的并非是“尚书之子”;而是“状元族弟”;口气之中对于沈家祖上的沈度学士与现下的沈理都极为推崇。
毛迟道:“眼看到了月底;等到假rì;我与沈二弟做东给你接风洗尘。”
杨慎这个年岁;也是极看重朋友的;早年是活泼的xìng子;这两年因丧母打击才沉寂下来。
听毛迟这般说;他便点头应了。
不过他对于沈瑞这么迟入学;多少有些奇怪;私下里问了毛迟。毛迟与他说了沈瑞的嗣子身份;又提了沈瑞丧母之事;杨慎不免生出几同病相怜来。
到了十一月初一;chūn山书院假rì。
就由毛迟与沈瑞做东;在成贤街一个酒楼订了席面;为杨慎接风洗尘。除了杨慎这个主客之外;还拉了沈全与何泰之做陪客。
杨廷和与何学士是同年;都是成化十四年进士;两家也有往来;因此何泰之与杨慎也认识。
至于沈全这里;沈瑛与杨廷仪是同年;也能说起渊源。
这些rì子;沈瑞算是耳濡目染;知晓了些大明朝的官场习俗;那就是想要攀关系的;“同乡”、“同年”、“同窗”这就是结成一个大网。同时;除了姻亲之外;只要是同姓;不拘天南海北;还可也“连宗”。
松江沈氏出自吴兴沈氏;吴兴沈氏如今也有人出仕;与沈家二房就是连了宗的。不过这倒不是谁攀扯谁;而是论起祖宗来;确实能论上来。
沈全是初次见杨慎;倒是并不觉得生疏。
一顿饭吃完;他看了看杨慎;又看了看沈瑞道:“杨世兄与瑞哥倒像是双生兄弟……虽长相不相似;谈吐却仿佛……”
毛迟看了看二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初见了沈二弟就觉得亲近不生疏;确实是这个缘故……”
何泰之轻哼道:“都做大人态倒是真的”
沈瑞只是浅笑;他是壳子里的魂是大人;是“伪”少年老成;杨慎可不是;他的确比十几岁的少年老成持重。
杨慎看着面带浅笑也矜持难开怀的沈瑞一眼;却是心有戚戚然。
他也曾如毛迟、沈全等人似的;活的开心自在;可丧母之后;天却榻了一半。
如今那个家里;有父亲、有继母、有庶母;有庶出弟弟们;他要是不长大;如何能护住自己与胞妹。
想到这里;他看了沈瑞一眼;又看了一眼何泰之。
杨家与旁人家不同;他父母就是定的娃娃亲;他也是周岁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他胞妹虽才九岁;可在他进京前;已经同祖父商议过妹妹的亲事。是将妹妹嫁到京城;还是嫁回四川;祖孙两个都拿不定主意。
嫁到京中的话;杨家父子总有致仕回乡的时候;嫁回四川的话;要是父兄一直做京官;两下里离的又太远。
大家吃吃喝喝;年岁又相仿;在书院里赶上大讲时便也凑到一处;彼此倒是越来越熟稔。
沈瑞是有心交好;杨慎因是少年才子;博览群书;难得碰的一个对脾气的;倒是感情真挚;两人相交倒是有“后来居上”之意;超过了杨慎与毛迟之间的交情。
毛迟虽在背后与沈瑞抱怨了两句;可到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读书越发勤奋;沈瑞读书的勤勉;都在他眼中;可想而知;等到明年童子试;沈瑞定会一路县试、府试、院试地考下去。
杨慎有才;沈瑞也不俗;要是自己落后太多;只会被好友落下。
这边沈瑞与杨慎相交;那边大老爷已经是不动神sè地留心着杨廷和其人。
随着李东阳收杨慎为学生;使得大老爷拿下了主意;请何学士为媒人;打算为沈瑞聘杨廷和嫡长女杨恬为妻。
在此之前;徐氏在出门交际时;已经见过杨恬。
蜀地出美女;杨恬虽只有九岁;可已经是个小美人坯子;不亚于江南闺秀
别说徐氏受大老爷所托;对杨家长女多有留心;就是小徐氏;也颇喜欢杨恬。只是因杨恬已经失了生母;怕其少了教导;何泰之年纪有小;才没有想到亲事上。
听到姐姐为沈瑞挑中了杨恬;小徐氏心中也有些泛酸。
大老爷之所以这么快就有了决断;除了沈瑞之前的话之外;还因李东阳。
在三位阁老中;李东阳行事最圆滑;连他都不动神sè地拉拢杨廷和;可见沈瑞的目光没错。另外;样李东阳才收了杨慎做学生;这个时候与杨家结亲;在外人眼中;也算是有亲近李派的意思;淡化谢派痕迹;一举双得。
杨廷和对于沈家的提亲;颇为意外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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