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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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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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祝枝山在后世虽被人称道;可他与唐寅两个;都是境遇坎坷的悲剧娃。

    唐寅是富商子弟;十六岁过院试为案首;成为苏州城闻名的少年才子;可未等举业;先后死了爹娘、发妻、妹妹;家里吃喝都困难;更不要说读书。难得有个好友;就是祝枝善;便劝他专心举业;还帮扶了一二。唐寅二十七岁浪子回头;专心读书;两年后参加乡试;一举中了解元;就是前年弘治十一年那科。

    唐寅的好运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这家伙次年进京应试;正好遇好友江yīn人徐经;两人便结伴买舟北上。

    到了京城;这两人住在一起。

    徐经出身捂塍徐氏;祖、父两代人都是举人;为巨富之家;家中有“万卷楼”;闻名南直隶。祖父以书法见长;曾为中书舍人。

    徐经少年才子;在家乡名气就大;家里又请了成化二十三年榜眼钱福做先生;到了京城同乡出仕者众;先生的同年好友;少不得往来宴请。又因祖父昔rì关系;出入公卿宰辅之门;唐寅的才名更盛;亦是常为显宦之家座上宾;这两人引得同科举人侧目。

    徐经家境富足;华衣美食;身边豢养美童;出入招摇;唐寅则是出身商户;行事洒脱随意;两人都不是什么“礼贤下士”之人;越发惹寒门子弟生怨。

    等到会试完;就有流言蜚语;传“江yīn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有言官风闻奏事;弹劾主考官卖考题。虽说最后查无实据;可为了平息士子怨气;便以徐经进京后曾拜访过主考官为故;除了仕籍。同行的唐寅也没有落下;也被削籍;彻底断了科举之路。

    这件事在松江府不能说人人皆知;可读书人都晓得。只因这徐经虽是江yīn人士;可同松江府也不无关系。

    他的老师钱榜眼如今虽住在苏州;可籍贯却是松江府华亭县人。

    沈理没中状元前;松江士林数这榜眼钱福名声最盛。只是后来有沈理比着;钱福又只做了三年官就致仕还乡;才逐渐被人淡忘。

    同沈理这前程大好的状元郎相比;钱福则落魄许多;以致仕翰林的身份;以每月五百两银子的束惰;被徐家请去主持家塾。江yīn徐家富庶;也就渐为松江人所知。人人都有望子成龙之心;苏松富户又多;可没有几家能有这般魄力给家中子弟聘老师。

    因王守仁就是应弘治十二年这一科chūn闱;沈瑞对这一科的消息向来关注;当传出舞弊案时;还曾担心过;生怕会牵连到王守仁身上;并没有想起后世鼎鼎大名的唐寅。

    等到看到城里私卖的《京华rì抄》;看到舞弊案结案;被除名那两个是唐寅与徐经;沈瑞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鼎鼎大名的“吴中四大才子”;就是这个时候相继登场。

    沈瑞上辈子曾听曾祖父点评过这四才子;说他们的情况也知晓一二。

    唐寅是最倒霉的;以案首、解元之资;只参加一次会试;就就除了仕籍;彻底断了前程。

    第二倒霉的是文徽明;二十五岁才中了秀才;并不算晚;可而后十次参见乡试;都落第不中;直到五十几岁;才以贡生身份进京;被举荐入翰林院;在翰林院没待几年就被排挤辞官;回乡去了。

    第三倒霉的就是眼前这祝枝山;外公做过首辅;祖父官至从三品右参政;可谓是仕宦子弟;打小就才名显著;可在科举之途上成了“大器晚成”;三十三岁方中举;而后七次参加会试都落第……

第九十五章 名士风流(二)

    第九十五章名士风流(二)

    现在的祝枝山还不是那个chūn闱七试落第;只能与唐寅一样纵情文坛的落拓文人;儒衫儒帽;看着同寻常士人并无太大区别。甚至在所谓才子身上常见的持才傲物;在他身上都看不到。

    或许在前些年;在那个意气风发地进京、觉得进士功名触手可及的祝枝山身上会有傲气;可算一下时间;加上去年chūn闱一科;他已经连续落第三次;即便没有绝望;可也使得他xìng子内敛温润起来。这不是绝了仕途之心;只能寄情与山水画作的“枝山老樵”;还是一心出仕的祝允明。

    沈瑞几个即便只是半大少年;可就站在旁边;祝允明哪里看不到。

    同老妇人见过后;祝允明便看向这几个少年。

    几人中最惹眼的;莫过于穿红sè锦袍的这位;少年面上笑吟吟;可眉眼之间骄傲看着有些眼熟。

    祝允明心中怅然;在这少年身上看到少年的自己。曾几何时;他如同这少年般骄傲。打小被外祖父教导;稍大些祖父又辞官回乡;在两位老人家教导下;他五岁就能写尺方大字;九岁做诗;十岁时才名已经显扬。可十二岁时;外祖父辞世;十六岁又丧母;二十出头又接连送走了父亲、祖父。他从一个骄傲少年;成长为放荡青年;不知不觉走到不惑之年;依旧是一事无成。

    心思恍惚间;祝允明觉得一道视线盯着自己;顺着望过去;就看到沈瑞。

    沈瑞对于祝允明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连王守仁那样名传千古的大儒都相处了大半年;看到才子之流便淡定了。

    老妇人见状;指了指几个少年道:“希哲;方才小何差点惹出祸来;多亏这几位小哥出面相帮;我们娘俩才没有吃亏。”

    祝允明听闻;执手作揖道:“苏州祝允明谢过几位小哥仗义出手。”

    因这几个少年;沈珏站在最前头;另外两个在他身后;书童小厮之类的略过不表。因此;祝允明嘴上说的是“几位小哥”;实际上是看着沈珏说的话。

    沈珏可不愿白白贪功;便望向沈瑞;见他没有开口之意;道:“小子沈珏;见过文先生;小子并未出力;都是我这……我这族兄心善;见不得不平之事;出面解了尊亲困境。”

    祝允明穿着儒服;头戴儒巾;沈珏便如此称呼。平rì里说话;他不承认沈瑞是哥哥;可在外人面前;就不好乱称呼。

    沈瑞被推出来;只好道:“不过举手之劳;文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他从从容容的姿态;同沈珏的少年跳脱不同;祝允明喜他稳重;便也不当他是孩子;依旧是郑重相谢。

    沈瑞在心里算了一下苏州到松江的距离;三百多里路;自己又打算明年去南京。即便晓得祝允明以后还会四次赴京参加chūn闱;可除非自己特意寻找;否则两人想要再见一面也不容易;便厚着脸皮道:“本是微末小事;文先生如此郑重;小子倒是不安。若是文先生便宜;可否请赐墨宝?”

    祝允明闻言一愣;犹豫道:“瑞小哥莫非知晓文某?”

    沈瑞心中默算了算时间;唐寅已经除籍;祝允明开始不停会试、文徽明则是不停乡试;最后一位徐桢卿也开始经历落第之苦。不过他比其他三人落第的次数少;好像是第二次好是三次参加chūn闱时中了进士;随后没几年病故。从这四人年纪看;祝允明年过不惑;唐寅、文徽明年过而立;最小的徐祯卿也及冠;这“吴中四大才子”之名;也该有些苗头。

    沈瑞点点头道:“听闻吴中有四位才子;文先生位列其中;小子今rì得见先生;荣幸之至。”

    祝允明自嘲道:“文某不过是科场失意人;哪里敢称才子?华亭沈状元、钱榜眼;方是当世大才。”

    听提及沈理;沈珏与有荣焉;道:“文先生;苏州府也知晓我六族兄么?”

    祝允明道:“一举成名天下闻;三年才出一位状元;别说苏州府;就是天下府县也无人不知其名。”

    沈珏原有些得意;不过华亭才出了一位状元;苏州文风鼎盛;近二、三十年也出了三鼎甲;进士不计其数;便又将得意敛去。他虽没听说过什么“四大才子”;可想想既是沈瑞听过的;多半是状元族兄那里;沈理这几年居丧;有苏州府的士子过来以文会友。能让状元族兄提及的;那指定不是一般才子。

    又因沈瑞想要这位笔墨;沈珏眼珠子一转道:“这里乱糟糟;实不是说话地方。文先生既远道而来;可否赏脸一起吃茶?也方便文先生赐墨?”

    瞧着沈珏小大人似的交际;祝允明嘴角抽了抽;想着这两人都是沈氏少年;便望向老妇人道:“姨母;您看……

    老妇人含笑道:“老身也乏了;正好借希哲的光去讨杯茶吃。”

    董双因急着家去;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去茶楼;与沈瑞约好了相见时间;便同众人别过;带了书童离开。

    其他人;由沈珏带路;步行前往茶楼。

    别人还罢;小童何泰之曾受过沈珏吃哒;即便方才得沈瑞等人相护;依旧有些不平;便低声对魏姓少年道:“魏表哥;你博览群书;可听说过形意拳?”

    魏姓少年名校;摇头道:“还是初次听闻;这是什么拳法?”

    何泰之撇撇嘴道:“说是禅院里流传出来养生拳法;始祖是岳武穆。拟五兽、五禽、一爬虫、一海生十二形;并五行拳法;合为形意拳。与人对敌的战斗力不知如何;不过养生健体;应是不错”说到这里;冲着沈瑞的背影指了指;小声道:“那位本是早产儿;身体不好;练了这个方好起来。”

    他原本对于沈瑞说辞不信;觉得那所谓始祖岳武穆的说法肯定是牵强附会;这才会同表哥提及此事;想要找个人应合。不过说着说着;他自己有些拿不定。

    不说旁的;就是沈瑞方才拦住那壮丐;就不是常人气势。加上同沈瑞相处这一会儿;看出他并非是夸夸其谈的xìng子;何泰之心里对于形意拳的说辞不知不觉地信了大半。

    魏校听到“早产儿”一句;便上了心思;仔细打量起走在前头的沈瑞。这一留心;就发现其不同的地方。沈瑞走路极稳;身躯几乎不动;落脚轻盈无声。前面几个人;都是边走边聊;祝允明与沈珏两个因边走边说话的缘故吐字时有模糊;只有沈瑞声息十分清晰于净。

    大家前后脚走着;这表兄弟两个嘀嘀咕咕;沈瑞如何听不见。听着小童的口气;由不屑到犹豫到认可;心中好笑不已。

    不过这老妇人出行;不带儿孙;而是带着外甥;且还是三家外甥;这还真不常见。

    祝允明的外祖父是首辅;那他的姨母不就是首辅的女儿?按照时下婚配规矩;多要门当户对;这老妇人夫家也应该官宦人家;怪不得老人家身上带了上位者威势。

    沈瑞后知后觉地想起此事;徐有贞无子;有九女;三甥史上有名;一个就是“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允明;一个是“南都四君子”之一的魏校;看着姓氏;不是后头那个就是他兄弟;还有一个十四岁就夭折;却依旧在士林留名的蒋焘。

    一行人走到茶楼下;没等进去;就见沈宝、沈琴两个迎面而来。他们身后的小厮书童手提肩抱占的满满的;他们两个的手里也没空着。

    见到沈珏、沈瑞;沈琴欢呼一声道:“珏哥;瑞哥;快来帮把手;真要累死哥哥”

    沈珏见他手上提着一串串纸包;一边上前接了;一边好奇道:“什么东西?带了这么多?是宝四哥买了好吃的?

    沈琴揉了揉手腕道:“什么都有;是流大婶子使人准备的;有点心吃食;有洗于净的旧衣服。流大婶子说了;庙会上乞儿多;要是带钱出来;即便给了他们;也说不得被人搜刮了去;就预备了这些;让我们带过来。”

    沈瑞也接过沈宝手中纸包;沈宝喘着粗气道:“没想到人会这么多;马车到了前街巷子口就进不来。”

    族兄弟几个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道:“瑞哥、珏哥……”

    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二楼窗户开着;沈全探出身来;笑吟吟道:“你们几个凑到一起了?快上来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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