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婆婆扶翠姥姥靠着厅壁坐了,转身对陆逍道:“好了,婆婆去开门,……陆逍,你陪着姥姥,不要乱走。”说着把手中的宝珠塞在他手里。
陆逍轻声答应了,赤婆婆便摸着岩壁向石厅的另一头走去,陆逍一边看着翠姥姥,一边向周围张望,只见这石厅约有十数丈方圆,除了长满大大小小,造型不一的石笋和石柱外,再无他物,在宝珠的光亮辉映下,这些石笋石柱都隐泛异彩,甚是奇特。
陆逍正看得入迷,只听“喀啦啦”连声闷响,在石厅对面的墙壁上忽然打开一道门户来,青黄色的光芒从门户中投射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逍连忙转过头去,正要发问,只听衣袂破空,赤婆婆飞身落在了旁边,轻声道:“好啦,走,陆逍,把姥姥扶进去。”
二人扶着翠姥姥走进了门户,刚一进门,陆逍顿觉眼前一亮,似乎来到了地上世界,岩壁后好大片空地,青黄色的光芒从头顶洒下,缓缓烁动着,在这光芒照耀下,周围草木丰茂,流水潺潺,鲜花盛开,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朱红牌楼,上写四个斗大的描金古篆,陆逍仔细看了看,却认不出写了什么。
正在惊叹中,赤婆婆伸手在身后的岩壁上一抹,“喀啦啦”闷响声中,落下块巨石,堵住了进来的那扇门户,陆逍正要发问,赤婆婆却笑道:“好啦,到了这里,便是高声喊叫,也不妨事了。”
陆逍惊异道:“赤婆婆,这里就是……”
赤婆婆点点头,指着朱红牌楼上的古篆道:“上面不是写着么?难道你这娃娃不识字?”
陆逍不好意思道:“婆婆,我倒是识字,只是这几个篆字太过生僻,我认不出来。”
赤婆婆“哦”了一声,扶紧了翠姥姥,道:“是婆婆糊涂了,这古篆在俗世已久不通行,你不认得也属平常。那婆婆就教教你,上面写得是‘白石洞天’四个字,你可记住了”
陆逍讶异道:“我们不是要去‘洪山秘藏’么?怎么来了这里?”
赤婆婆摇摇头:“所谓‘洪山秘藏’,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胡乱给取的俗名罢了,‘白石洞天’才是原本的名字,好啦,别在门口站着啦,快把你翠姥姥扶进去,速速疗伤才是道理。”
陆逍连忙答应了,便和赤婆婆一起扶着翠姥姥向着那朱红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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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太乙玄元
陆逍和赤婆婆扶着翠姥姥走过朱红牌楼,眼前便又是一亮,陆逍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好大一处天地!漫天霞彩灿烂间,有一座金碧辉煌,胧光四射的玉阙云宫悬挂在那极远处的天空中,遥遥望去,楼台斗拱相衔间,有二十四道白虹在其上纵横交贯,周围隐现仙凤彩羽翔天,神龙金鳞耀日,散发出无尽光芒,照耀一天,映得这方天地一片澄彻,真是华美万分,胜景无边。
陆逍看得眼睛都直了,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座宫阙,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赤婆婆见了,摇头轻笑道:“怎么?看傻了?”
陆逍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来,指着天上那座宫阙,连点了几点,圆瞪双眼,对着赤婆婆口唇翕动着,却不出话来。
赤婆婆见了陆逍这副滑稽的神情,忍不住呵呵而笑:“好啦,莫急,婆婆知道啦,来,你歇歇气再开口,莫要憋坏了。”
陆逍好不容易才透过气来,兴奋地拉了赤婆婆的手摇晃着,一叠声道:“婆婆!婆婆!仙宫!仙宫!看!仙宫!!”
赤婆婆呵呵而笑道:“好啦,好啦!婆婆早看过啦,是仙宫!”
陆逍小脸涨得通红,双目满是艳慕,攥紧了拳头雀跃道:“居然有仙宫!婆婆!莫非这是神仙住的地方!我们到了神仙住的地方来了?!”
赤婆婆笑着点头道:“仙宫却是仙宫,只是不过是个影子罢了。好啦,跟婆婆来,我们先安置了你翠姥姥,婆婆再细细和你说。”
陆逍听了,连忙向翠姥姥看去,只见她靠在赤婆婆身侧,紧闭了双目,面色灰白,垂头不语,不由心中担忧起来,当下忍了兴奋,走上前去扶住翠姥姥,对赤婆婆道:“那婆婆,我们把姥姥扶到哪里去那?”
赤婆婆伸手指了指,对陆逍道:“前面有几座石殿,婆婆上次来过,我们把你翠姥姥扶到那里去,那里干净,又没人打搅,正好给你翠姥姥疗伤,快点走吧。”
陆逍抬头望去,见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原野上,矗立着数座白色石殿,甚是高峻,连忙点头答应了,和赤婆婆扶着翠姥姥向前走去。
走了约半刻功夫,三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座石殿前,只见这石殿约有二三十丈高下,由无数八九尺见方的白石垒成,通体洁白,光亮如新,甚是庄严,入口处门户大开,两扇尺许厚的石门碎做数段,倒在阶下。
赤婆婆叹了口气,摇头道:“易寒生这小娃娃,着实的有些鲁莽,破禁便破禁,何必尽使些蛮牛般的手段,把好端端的一座石殿,门都打得粉碎,像个什么样子。”
陆逍奇道:“咦,怎么?易大叔也来过这里么?”
赤婆婆点头道:“是啊,若不是之前,易寒生这小娃娃发现了秘藏入口,进来后又破了许多禁法,婆婆和姥姥上回又如何能进得来?可这小娃娃性子实在急躁,你看这里的剑痕……”说着指了指地下的石门,接着道:“……必是用了蛮力打碎的,痛快是痛快,可惜定会受那石殿上的禁法反击,这伤可就重喽。”
陆逍“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我见易大叔浑身都是伤……”
陆逍话音未落,赤婆婆猛然拍头自语道:“唉!又啰嗦了,真是年老糊涂,赶紧给我老姐姐疗伤才是道理。”说着连忙转身对陆逍嘱咐道:“陆逍,婆婆要带姥姥进石殿去疗伤,你看住门口,婆婆若是没出来叫你,你可千万不要进来。”便又掖了掖陆逍的衣襟,柔声道:“不是婆婆信不过你,若是有个闪失,婆婆的性命倒是小可,只怕是会害了你翠姥姥。”
陆逍听了,连忙拍着胸脯答应道:“婆婆你放心!你不叫我,我一定不会进来,你就好好给姥姥看看吧。”
赤婆婆点了点头,扶着翠姥姥走了几步,却又不放心,回过身来道:“陆逍,你也莫乱跑,若是触动了这里的什么禁法,那可就大大不好了,忍耐些,便在殿门前坐一会儿,休息休息。”说完见陆逍点头答应了,就又扶着翠姥姥,缓缓挪进石殿去了。
陆逍见赤婆婆进了石殿,就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下的碎石板上,叹了口气,想起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来,不觉渐渐出了神,便又仰天在石板上躺了下去,望着空中那光华绚丽的仙府神宫,慢慢合上了眼睛,熟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陆逍在刺目的光芒中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只见空中那座宫阙依旧散发着无穷光华,周围十分明亮,正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环顾四周,不见一个人影,石殿中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陆逍翻身坐了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便觉得腹内有些饥饿,想起“万宝袋”中还有些干粮,便抓了几把,胡乱吃吃,又拿出水葫芦来喝了几口,心中想着赤婆婆和翠姥姥,不知这二人到底怎样了,想要向石殿内喊叫,又怕打搅了她们疗伤,只得忍耐了,捡了片碎石在地下写写画画,练起字来。
过了一刻,当陆逍把“白石洞天”这四个古篆写到第三十遍时,赤婆婆从石殿内迈步走了出来,陆逍连忙丢了碎石迎上前去,正要开口相询,只见赤婆婆头发散乱,面色苍白,两眼红肿,似是刚刚大哭了一场,不由慌了手脚,急急开口叫到:“婆婆!你怎么哭啦?姥姥的伤怎么样了?”
赤婆婆搂过陆逍,仰首向天,半晌不语,忽然嘶哑了嗓子长叹道:“婆婆没用,救不了你翠姥姥,婆婆没用……”说罢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陆逍见了,也大哭了起来,赤婆婆勉强止住哭声,对陆逍道:“莫哭,来,和婆婆进去,见你姥姥最后一面吧。”说着拉起陆逍,向石殿内走去。
二人进了石殿,在长长的甬道内连转了数次,到了一座厅室前,厅室中放了张石榻,在旁边宝珠的昏黄光芒映照下,依稀见上面斜依了个人,佝偻着身躯,陆逍连忙扑了过去,抱住一看,只见翠姥姥面色青灰,披头散发,气若游丝,不由心中悲痛,便大哭了起来。
翠姥姥听见哭声,挣扎着睁开眼睛,强作笑容道:“姓陆的小娃娃,莫哭,姥姥要走啦……”
陆逍听了,连忙止住啼哭,抽抽噎噎道:“好,我不哭,姥姥你别走!”
翠姥姥惨然而笑,微微摇摇头,对赤婆婆嘶声道:“老妹妹,我要先走啦,你自己保重。”
赤婆婆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去搂住翠婆婆,哭道:“老姐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吧,我必定为你办妥!”
翠姥姥轻叹了一声,双目失神地望着不远处,忽又微笑道:“那你就……唱支歌吧,就是从前妈妈常唱的那支……”
赤婆婆听了,心头一时大痛,极为悲苦,却只能勉强忍了眼泪,颤声答道:“好……”说完便轻声哼唱起来。
陆逍在旁边抽抽噎噎地听她唱了几句,只觉词句甚是俚俗,曲调却颇为轻柔欢快,当下忍耐不住,放声啼哭起来。
赤婆婆见陆逍哭了起来,心中也悲痛起来,不觉乱了曲调,扑倒在石榻前,大哭着埋怨自己道:“是妹妹我没用!救不了老姐姐你。唉……若易寒生这小娃娃在就好了,有了他的丹药……”
陆逍在旁边正哭得伤心,听了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忙不迭地挣扎起来,从脖子上扯下“万宝袋”,涕泪横流的连声道:“药……药!”说着便去解那口袋上的绳索,也来不及翻找,“噗啦啦”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跪下去在那一大堆“宝贝”乱翻乱刨,找出个小瓷瓶来,一把攥在手中,跳起身来,现宝般送在赤婆婆面前。
赤婆婆正哭得昏天黑地,伤心欲绝中,忽然见眼前放了个瓷瓶,便泪眼婆娑地瞥了一眼,认得仿佛是前日里易寒生分药时拿的那个瓶子,这一下喜从天降,赛过那饿死鬼骤然得食,吊死鬼猛然解套,当即一把抓过,捏在手里,好似怕这瓶子活过来似的。又不放心,颤抖着双手扭开瓶盖,闻了一闻,不觉欢喜极了,连忙爬起来,一跤扑倒在翠姥姥身前,捏碎了瓶子,把那丹药如同不要钱一般向翠姥姥嘴里塞去。
三日后,赤婆婆笑眯眯地坐在石殿门口,看着陆逍在地上写写画画,看了会儿,夸奖道:“好啊!陆逍,你这小娃娃可真是聪明,才几天功夫,便学会了那么多古篆,当真是不简单。”
陆逍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答道:“那也是婆婆教得好啊。对了!婆婆,姥姥身体怎么样了?”
赤婆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声道:“好!好!死不了!死不了就好啊!陆逍,你救了姥姥的性命,你说让婆婆怎么谢你才好啊?”
陆逍嬉笑道:“那……婆婆,你就再多教我些篆字吧!”说着想了想,从“万宝袋”里掏出本书来递给赤婆婆,道:“我这里有本书,上面都是篆字,婆婆你就把它当个字典,教我多认几个篆字吧。”
赤婆婆笑眯眯地接过书册,点头道:“好好好!你要学多少,婆婆都教你!”说着翻开书册,见扉页上写了“太乙玄元,至真通威”八个古篆,不觉“咦”了一声,失笑道:“这是什么书?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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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重华仙宫
陆逍在一边听了,扑闪着大眼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