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怒道:“你们两个小妖!有眼无珠!懂些什么?!这两根金翎,是我多年淬炼而成,七八百年来,一共才得了那么三五百根!给你们两根,是你们天大的造化!居然还挑肥拣瘦!真真气煞我也!”
那涂头领闻言,嘻嘻而笑:“莫要生气,这位金羽老兄,不是我们为难,实在是我家将军说了,今日身懒,不愿见闲人,我们为你通报,乃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可你只拔了一两根寒毛,实在是太……”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金羽拎着的陆逍。
金羽听了,发作起来,把陆逍就地一丢,高喝道:“你们两个小妖,支支吾吾,拦阻于我,当真以为我金羽好欺负不成,莫要惹得我怒发,一会儿掀翻了你们的巢穴,叫你们这些小妖,一个个在冥海冰水里安家!”说着将身一拱,霎时间长高了四五丈,浑身显出片片毛羽,妖气冲天,十分惊人!
众小妖这才慌乱起来,顿时哭哭喊喊,四下乱滚乱爬,如同炸了锅一般,金羽愈发愤怒,正想现出妖身,索性大闹一场,却听的山坡下有个声音大喊道:“什么人!敢来我这里撒野!好大胆子!”说话间声如洪钟,十分响亮,震得金羽浑身妖气一阵乱颤。
金羽心中一凛,连忙收了妖身变化,回头看去,只见山坡下摇摇摆摆走上来一妖,生的是头圆脸胖,眼小口阔,一身乌黑皮肤,身宽背阔,手脚粗壮。
金羽当即满面堆笑,迎上去拱手道:“哎呀!乌将军,乌兄,得罪得罪,这几个小妖不知好歹,金羽一时失态,还望乌兄包涵。”
那妖却正是乌将军,他见金羽迎上前来,当即哈哈而笑:“原来金羽鹏王,少见少见,数十年未见,鹏王是风采依旧啊。”说着拱了拱手,又问道:“鹏王,你怎么不在你那大雪山逍遥,却今日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啊?”
金羽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突然跺脚叹息道:“不瞒乌兄你说,如今金羽是孤穷来投,还哪敢称什么鹏王,只求乌兄为我引见妖神大王,金羽不才,愿托庇于大王座下,为大王效力。”说着用手一指陆逍,道:“听说乌将军最喜食人,这个小秃贼,便是金羽的见面礼,还望乌将军笑纳。”
那乌将军把小眼一瞪,盯着昏迷在地的陆逍看了几眼,欢喜道:“金羽老弟!何必如此客气,送这等大礼!乌某只好愧受了,拜见主上的事,金羽老弟你不必担心,就全包在我乌某的身上!”说着对周围几个小妖招呼道:“小的们!把这小人儿给我抬进洞去,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莫要弄伤弄死了!一会儿你家将军回来要好好享用!快去吧!”
金羽正要称谢,却被那乌将军一把拉住,一阵妖风,腾空而去,黑烟滚滚,直向山脉中央的那座玄石宫宇飞去。
众小妖听了乌将军的吩咐,顿时走出了十数个来,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妖们扛手抬脚,架起陆逍,吵吵嚷嚷地向山峰上走去,不一时就到了一座山洞前,说来也奇怪,这北极冥海本是酷寒之地,又常年不见阳光,到处都是冰霜遍地,寸草不生,石头都能冻得粉碎,这座山洞之外却清光耀目,春意盎然,长满了无数的奇花异草,一股清泉从山间缓缓流出,在洞门前积成个池塘,满是荷叶浮萍,池塘上架着一座九曲竹桥,到处是鸟语蛙鸣,好一派春日风景。
众小妖把陆逍扛到山洞门口,便不敢再入,又推挤了半天,把那蚧头领和涂头领推了出来,其余一哄而散,那两个小妖无奈,只得扛了陆逍走进洞去,不一会儿功夫便逃命似的跑了出来,奔山下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只见一股烟云滚滚而来,那乌将军驾着一朵黑云,独自降落在山洞门口,左右看了看,见周围不见一个小妖,当即收了黑云,摇摇摆摆地走进洞去。
这山洞甚是宽大,里面好不曲折,乌将军七拐八弯地来到洞内的一座石厅前,见陆逍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厅里的一张床榻上,便过去俯身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当即欢喜起来,裂开一张阔口,伸手一把抓住陆逍,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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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乌灵济难
那乌将军把陆逍举到眼前,又细细看了几遍,忽然把小眼一眯,阔口大张,一股黑气喷在陆逍脸上,顿时沁入肌肤,把陆逍那张小脸映得漆黑,又连番变幻,青白不定起来。
那乌将军做完这番举动,停了停,把陆逍放回到床榻上,背了双手退开几步,端肩缩脖地站在那里,一双小眼精光烁烁,似乎沉思了起来。
过了约有片刻功夫,陆逍躺在床榻之上,脸上黑气渐消,再过了一时,居然又开始红润起来,还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发出阵阵低低的呻吟,只是不见醒转。
那乌将军见了,连忙上前几步,两只小眼直盯着陆逍咕噜咕噜乱转,阔口微张,一时气喘连连,胸腹阵阵起伏,十分兴奋难耐的样子。
又看了会儿,那乌将军便要伸手向陆逍摸去,刚抬起手来,只听洞外有个声音咝叫道:“老乌!听说你得了个鲜嫩嫩的小人儿,怎么不叫咱一声?自个儿关起门来吃独食!这算什么交情?!”说话间语调十分尖细,却从外面直透进来,听得那乌将军一愣,连忙将巨手一挥,那床榻“呼”地飞了起来,一下子没入石壁,不见了。
藏好了陆逍,那乌将军这才转过身来,正要开口说话,眼前黑影晃动,便有个身影到了面前,开口咝咝而笑:“这下咱可是不请自来,老乌,快点把小人儿拿出来,给咱看看吧!”
那乌将军板着一张胖脸,缩着脖子道:“老赤,是谁乱嚼舌头!什么鲜嫩嫩的小人儿?我们这地方哪有这等的货色,你如今冒冒失失闯进我洞来,别看熟,照样揍你个七歪八扭。”
再看乌将军眼前这位,足有一丈八九高下,尖嘴锥头,环眼突睛,行动间,身后长尾鳞甲峥嵘,说话时,口中舌信吞吐不止,仔细一看,仿佛是条大蛇变化的人形。
这蛇妖伸了伸长舌,咝咝而笑,尖叫道:“老乌,还想不认!藏起来又有何用?瞒得过我赤延么?我都闻到那小人儿的味道啦!”说着扭身摆尾,四下乱探起来。
乌将军听了,小眼一转,阔口大张,笑道:“罢了罢了,老赤,既是被你闻了出来,那我也不瞒你,那小人儿已然进了我的肚子啦!你来迟了!”
那叫赤延的蛇妖凑了上去,将身盘在乌将军腰间,听了一听,咝笑道:“老乌!乌灵!你骗不了咱!咱们一起混了这四五百年,你那点小肚肠,咱还不知道?快把那小人儿拿出来,让咱先咬上一口!”
那乌将军乌灵的一张黑脸连变了数变,扯着赤延的身子把它从自己腰上拉下来,摇头道:“真是瞒不过你,罢了,你说个章法吧,只要你不为难那小人儿,随你要些什么!”
赤延裂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对毒牙,咝咝叫道:“章法么……”说着忽然轻摆蛇尾,击在旁边的洞壁上,虚空中猛然震颤了下,那张陆逍的躺着床榻从里面显现了出来。
乌灵大怒,团身一滚,迅捷无伦,直向那床榻边滚去,不料赤延疾动如风,蛇尾轻甩,早就把陆逍连那床榻一起卷住了,高高举在空中,乌灵见了,正要扑上去抢夺,却只听赤延咝叫道:“乌灵!你再上前,咱便绞碎了这小人儿,咱们是一拍两散!”
乌灵无奈,只得停了身形,沉声道:“一罐墨石髓!放了那小人儿!”
赤延一愣,忽然咝笑起来:“嚯!可下了血本了!什么小人儿,值得你这般大方,让咱来看上一看……”说着猛然把脖子一伸,顿时长了七八尺!凑近了陆逍细细看了一会儿,又咝笑道:“果然是个鲜嫩嫩的小人儿!可惜……可惜……好!成交!你接住了!”
说着把尾一晃,把陆逍连人带榻一起朝乌灵丢去,那乌灵连忙上前把陆逍接住了,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便又是一股黑气喷在陆逍脸上。
赤延在旁边收了妖身变化,见了咝声道:“嚯!老乌,什么小人儿,这般宝贝?居然值得你耗费一二十年道行在他身上?莫非是你下的种?!”
乌灵抱着陆逍,对赤延笑骂道:“什么我下的种!少废话!拿了东西快给我滚蛋!下次别打这小人儿的主意!快滚快滚!”说罢挥动巨手,丢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那蛇妖赤延舌信一卷,把罐子吞在口中,咝笑着化作一股红云蹿出洞去,边飞边道:“好好!今日算咱得了便宜,老乌,那小人儿咱就不和你抢了!好好养着这稀罕货色,下次咱再来逗他玩玩!”
乌灵见那赤延化身而去,摇了摇头,张口喷出股青气,把翻倒在地上的床榻卷了起来在地上摆好,将陆逍放在上面躺了,又仔细看了看,便退到旁边等候。
陆逍自从那日被金鹏抓住后,因有宗惠所遗手串护身,所以受伤不重,可数日来他一直水米未沾,这般年纪的小小孩童,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如今多亏了有乌灵不惜耗费三四十年修为,连吐精元,为他救治弥补,方得无事,正可谓是万幸。
乌灵等了片刻,陆逍就开始在床榻上不停辗转,似乎就要苏醒过来。又等了一刻,忽然伸拳舒足,大喊一声,挺身坐了起来,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茫然,只是呆呆得发愣。
过了好一会儿,陆逍才回过神来,向四处一望,见周围都是石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个高大宽阔的身影正站在旁边,仔细一看,那身影有一丈高下,光顶无毛,身宽背阔,一张圆脸青黑,两只小眼蓝黄,阔口如盆,大手粗脚,好似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一般,顿时害怕起来,连声道:“妖……妖怪!”
乌灵听了这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走上前去,附身柔声道:“没事没事,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陆逍听了乌灵的话,稍稍安心了些,当下定睛把乌灵仔细看了几眼,只觉它虽然长的奇异丑怪,但似乎并不凶恶,当下又安心了几分,壮着胆子问道:“你……是妖怪么?”
乌灵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我是妖怪,可我不会害人,更不会害你,你不用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陆逍听了,胆子又大了几分,便答道:“你真的不会害我?”
乌灵点头道:“是啊,又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会害人,就和你们人一样,也是有好人坏人的啊。你看,要是我想害你,刚才你睡着时就早下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陆逍把眼珠转了几转,想了想,点头道:“嗯!不错!就算是人里也有坏蛋!那妖怪也是有好坏的,就好像……抓我的那个大鸟,就是个坏妖怪……哎!对了!那大鸟那!是你救了我么?”
乌灵裂开大嘴微笑道:“不错,你这小人儿蛮聪明的么,一说就什么都明白!”
陆逍听了,顿时高兴起来,一下子跳下床榻,走到乌灵身边,躬身行礼道:“多谢这位……妖怪大叔,从坏妖怪大鸟手里救了我,陆逍有礼了!”
乌灵愣了愣,忽然叹息道:“不想七百年后,又有人对我乌灵行这人道之礼。”当下肃容躬身,施礼道:“小友不必客气,乌灵有礼了!”
陆逍行了礼,喜滋滋地直起身来问道:“原来是乌灵大叔!大叔,这里是哪里啊?你是怎么从那个坏妖怪手里就我的啊?”
乌灵摇晃着胖脑袋道:“哎!你是叫陆逍吧?你怎么不先回答完我刚才的问题,倒反问起我来了?”
陆逍拍了下脑袋,醒悟道:“是哦!乌灵大叔!我家住在洪溪村,就在大洪山旁边。大叔!你知道大洪山么?”
乌灵想了想,摇头道:“大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