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乌灵劈手夺过赤延手中的书册，飞起一脚把他踹在一边，转身对陆逍道：“陆逍，别听老赤的，没点正经。来，我们不理他，还是我替你挑几门法术来学吧。”
陆逍点点头，乌灵拉住他的手走到池塘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翻开书册仔细看了又看，才对陆逍道：“挑好了，这几门法术还算中规中矩，正适合陆逍你这小人儿学。”
陆逍正要动问，赤延却忽然从旁边的柳树上垂下身子来，连声叫道：“老乌，让咱看看！让咱看看！你挑了什么法术给这小人儿？若是不好，还学咱挑的那几门吧！”
乌灵无奈，只得摊开几本书册，抬头对赤延道：“你看，就是这几门了！”
赤延伸长了脖子凑到书册前看了看，不屑道：“就这几门法术？依咱看，也都是平平无奇，有什么好的？还是学之前咱挑得那几门吧！”
乌灵摇头道：“有何不好？这‘离火玄功’和‘坎水真诀’都属五行法术，虽然威力并非极大，却胜在中正平和，又是至阴至阳，正与我们教这小人儿的吞吸射息法门相合。”
赤延想了想，摇头道：“那……这两种法术便算你对，可老乌，这‘御剑旨要’又有何用？这类小法术，还不如咱吹口气厉害，学了不也是白费？”
乌灵笑道：“如何没用？陆逍这小人儿不是有柄木剑么？我见了便想起先主人来，仿佛他幼时也颇喜欢这类小刀小枪，大约是人族的天性，因此就挑了出来。那两门法术学了一时不能便会，但这‘御剑旨要’却不同，十分简单，先学了防身也是好的。”
赤延正搜肠刮肚地想词儿要反驳乌灵，陆逍却欢喜起来，叫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剑了！乌灵大叔，这‘御剑旨要’很好！我要学的！”
赤延听了，颇为无聊，滑到陆逍身边蛊惑道：“陆逍，这‘御剑旨要’你要学就学好了，只是那两门五行法术，十分的无趣，还是学咱给你挑的那几门吧！”
陆逍想了想，对乌灵问道：“乌灵大叔，什么叫五行法术啊？”
乌灵正要回答，赤延连忙插口道：“这还不简单！陆逍，你可知什么是阴阳？”
陆逍点点头，答道：“这个我知道啊，阴阳么，就是天地，就是……一正一反，就是……一男一女！总之，就是相对相反的东西啦。”
赤延咝笑道：“这般说倒也勉强，那你可知，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为阴阳，阴阳成五行的道理？”
陆逍听了，心中一片茫然，乌灵连忙解释道：“传说冥古之前，乃是天地未辟之时，万物不存，一无所有，惟道恒在，后来道生混元，才有了一片混沌。这无极便是道的代称，太极便是混元的别名。后来天地开辟，混沌中生出阴阳来，便是所谓的两仪。阴阳参合，阳中之阳为火，阳中之阴为木，阴阳相平为土，阴中之阳为金，阴中之阴为水，是为五行。”
陆逍恍然道：“原来五行就是火木土金水啊！那我知道，都是很常见的东西啊。”
赤延摇头道：“非也非也！所谓五行，不是实在的火木土金水这些物件，而是五类……哎！老乌，还是你来说吧，这人族的话语，闲扯还行，说些深奥玄妙的事情，咱便不行了！”
乌灵笑道：“五行乃道之动也，非是实物，乃是以物代意而已。譬如火，是以真火来比拟五行之火的温热升腾之动。木，以真木来比拟五行之木的生发滋长之动。土，比拟其承载受纳之动。金，比拟其肃降凝练之意，水，比拟其滋养寒凉之意。天下万物，究其本末，无不由道而始，自混沌衍生，经阴阳孕育，五行攒簇，方得其形体精神！”
赤延也点头道：“正是正是，故而曰阴阳者，天地，男女，高下等等。曰五行者，五方东南西北中，五色青赤白玄黄，五音宫商角徵羽等等，不足而一。”
陆逍听了，恍然大悟，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那我懂了！所谓修道，是不是就要逆流而上，自万物而知五行，从五行再明阴阳，从而了悟混元，最终又归于道？”
龟蛇二妖听了，大惊失色，齐声道：“好个聪明的小人儿！”
乌灵长叹道：“陆逍，如今你虽未学过这法术和道术，却已明白了这般至理，也算是踏上大道之途，好个小人儿，真可谓是天纵之才啊！”
赤延也笑道：“不错，陆逍！正所谓新入道途，十分的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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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招式基础
翌日，陆逍又起了个大早，稍事梳洗后，匆匆吃了几口“金粟玉谷”，就赶到山崖边，见龟蛇二妖正对坐在那里运气吐息，便连忙上前打了招呼。
乌灵见了，对陆逍笑道：“好，陆逍，你这小人儿来得甚早，今日我们便教你法术。这‘御剑旨要’、‘离火玄功’和‘坎水真诀’，你想先学哪一门？”
陆逍正待答话，赤延笑道：“老乌，这还用问，这小人儿必然是想先学‘御剑旨要’的了！哈哈，那自然只有咱来教了？”
陆逍奇怪道：“赤延大哥，我是想先学‘御剑旨要’来着，可为什么只有你来教？乌灵大叔不行么？”
赤延咝咝而笑：“不行！自然是不行了！”
乌灵在一旁尴尬道：“陆逍，这‘御剑旨要’是仙道的法术，我虽能看懂，却是未曾学过，若勉强来教你，只怕误了你的修行，倒是老赤……”
赤延大笑着插嘴道：“咱当年跟随的那个人族大修士，可是仙道中人，尤其擅长这御剑之术！几十年下来，咱虽不能说精通，倒也略略学了几手，教教你这小人儿，想来是足足够够的！”说着摇头摆尾起来，神情似乎十分得意！
陆逍听说，把眼珠一转，上去拉住赤延的长尾，撒娇道：“那赤延大哥，你就教教我吧！最多，我以后多给你挠挠痒啊！好么？”
赤延咝笑起来，把一颗巨大的蛇头贴到陆逍眼前，连声道：“好！好！这是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快！快把那小玩意儿……哦，就是那小剑，拿出来，咱这便教你！”
陆逍连忙从“万宝袋”中取出“霹雳神剑”，握在手里，问道：“拿出来了，下面是再要怎么样？”
赤延张开巨口，打了个呵欠，道：“你先随便拿着这把小剑，舞弄舞弄，咱看看你的功底再说……”
陆逍答应了声，当下把手中的“霹雳神剑”紧了紧，便按照平时和村中孩童们玩耍的套路舞弄了起来，七上八下，歪砍胡刺，乱跳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架势，喘吁吁地对蛇妖道：“怎么样？赤延大哥，我舞剑的本事如何啊？”
赤延却不说话，只是大张了巨口，耷拉着舌信，呆在哪里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个呵欠打到一半僵住了似的，陆逍正颇为奇怪，乌灵在一旁尴尬地接口道：“这个……陆逍，剑么……却是……”话音未落，赤延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那一丈八尺高下的瘦长身躯拍在地下，发出“嗵”的一声大响，把陆逍吓了一跳，刚要去看，赤延却在地上翻滚着大笑了起来，边笑边扭曲着身子咝咝气喘道：“哎呀！笑死咱了！你这小人儿！那是耗子蹿还是蛤蟆蹦啊？有这样舞剑的么？！哈哈哈！”
陆逍涨红了脸，撅嘴道：“我就算是乱跳乱舞的，你也不用笑得那么开心啊……”
乌灵连忙安慰道：“陆逍，别理老赤，他是你们人族常说的人来疯，净爱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还是我来教你好了。”
陆逍好奇道：“呀！乌灵大叔，你不是说你不会这门法术么？”
乌灵咧开阔口轻笑道：“虽然我不会御剑的法术，可天下万法，其理相通，多少能说上几句，更何况你目前的情形，还和御剑法术不相干那！”
陆逍听了十分好奇，扯住五灵道：“那是怎么回事啊？”
乌灵笑着从陆逍手中拿过那把“霹雳神剑”，用两根手指捏住，轻轻一振，反问道：“陆逍，你可知所谓剑的来历？”
陆逍摇摇头，乌灵正要说话，赤延却从地上扭了起来，咝叫道：“咱来说，咱来说，老乌，别抢了咱的风头！”说着不等乌灵回答，便开口道：“嗯……记得，咱们妖族故老相传，上古之初，你们人族本是……咱们妖族的旁支，一无利爪尖牙，二无鳞甲毛皮，十分柔弱无力，故而在五虫之中，被称为裸虫，日子过的颇为艰难……”
陆逍点头道：“嗯，我记得了，赤延大哥，人族本来是妖族的事，你上次已经说过了，可……这和剑的来历又有什么关系？”
赤延摇头晃脑道：“关系可大了！你且听咱慢慢道来～”说着顿了顿，又道：“话说，当初你们人族虽是身体柔弱，可却偏偏天性聪颖，可着实出了好些了不起的人物，又想了许多办法来弥补自身的缺陷，终于渐渐走上了不同的路子，最终从妖族中分立了出去。这剑，便是上古之时，你们人族的一位前辈琢磨出来的好东西！”
陆逍听了十分惊讶，乌灵走上前来道：“正是，人族虽有牙爪毛发，却并不适于争斗，因此人族前辈便根据其他妖族的形体，想了借物拟代的法子，用石头棍棒来模仿利爪尖牙，用树叶兽皮来代替鳞甲，后来逐渐衍生，才有了如今兵器盔甲的概念。”
赤延也道：“是啊！这剑便是诸多兵刃中的一种，号称‘百兵之君’，锋锐轻便，讲究的是侧进直击，连削带走。似你这小人儿刚才那般大开大合，猛打猛撞，只好去使那刀斧劈柴，用那耙锄掘地，如何使得这剑来？”
陆逍听了，稍有所悟，乌灵又道：“不错，当初人族前辈发明这兵器，本就是拟带妖族的天生形体，因此这剑就好似你这小人儿的肢体一般，使得随心所欲，畅意自然方好。而你适才挥剑时，用的都是外物拙力，便自落了下乘，不合道理。”
陆逍这才恍然大悟，赤延也笑着走上前来，手把手的传了陆逍几种持剑手法，教了运剑的基本身法诀窍，听的陆逍连连点头，当下牢记在心，又略略试过了一回，果然大有长进。
陆逍十分高兴，对龟蛇二妖道：“嗯！乌灵大叔，赤延大哥，原来剑是要这样用的！这下我懂啦！可……我看易大叔他们用起剑来，都是飞来飞去的，和你们教我的差好多，这是怎么回事？”
赤延咝笑道：“你这小人儿，这般心急！现在你学的乃是基础中的基础，若想要御剑还早得很那！老乌，你人族的话说起来比咱利索，就给这小人儿讲讲所谓的‘式’和‘招’吧。”
乌灵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对陆逍道：“陆逍，你这小人儿，来，拿着这小剑，摆个‘龟伏蛇盘’的样子来看看。”
陆逍接了“霹雳神剑”，似懂非懂，当下便凝气蹲身，挺胸昂首，摆了个‘龟伏蛇盘’的架势，只是手中多了把小剑，一时不知摆在何处，顿时颇为尴尬。
乌灵笑道：“不必勉强，只要觉得随心称意，这小剑如何摆放都是不打紧的。”
陆逍听说，想了想，把眼珠一转，模仿赤延的样子，将小剑握在腰间，剑尖微微斜指，向上挑出，摆了个长蛇吐信的架势。
赤延诧异道：“呀，你这小人儿，学的倒快，这一式摆得像模像样，莫非这人族的悟性，真有这般惊人？”
乌灵笑道：“陆逍，你现在摆出的样子，便唤作‘式’，好，现在可以歇息了，你过来听我说。”
陆逍连忙收了架势，走到乌灵身前。
乌灵想了想，对陆逍笑道：“所谓‘式’，通‘势’，物之静也，静而有所蕴，则‘式’成。小而言之，是架势、姿势；大而言之，是趋向、势态。天下万物无不有‘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