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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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藏姻缘-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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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幸福,是可以一直收藏在心底久久不散的,虽然,它只是一条单行的道路,只要她不出声、只要她没有勇气打破一切,这条道路,永远也不会通抵他的身边,它只存在她的心底,在午夜梦回的时分,或是在她不会轻易泄漏出来的眼神里。

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上的暗恋路,若说出去的话,怕谁也不会信,或是当个笑话听听便算了,可是因为步千岁那抹让他们有过交集的微笑,让她注意到他,让她在家道中落无所依恃不知所措之时,有了一线光明。

一直以来,步千岁这三个字,在她的心中是个很遥远而不可能相连的心情,但同时也是支持着她走下去的一个方向。

若不是他,她不会在失去一切后,将自己关锁在帐房里向府里未走的帐师请教,开始接触他所曾接触过的一切,学习如何展开另一个新的生活,走出千金小姐的过往,重新从一个学习和模仿者的角度出发,并在帐师离开后,自己主动接触商事,一步一步的,走出她以前的世界,找到了她从前不曾开发过的经商天分,缓缓靠近他那个还像是在云端的商业天际的顶端。

透过管道,经过众人口中的转述,在不知不觉中,她愈来愈像他,愈是向他学习,她便发觉她已开始在模仿他。她会模仿他握笔的姿势,他谈生意的技巧,他在商事上的应对心态,他那不怎么好的人格,他在人前暴露出来为人所知的一切。可是她唯一模仿不来的,就是他的那颗心。

她试过努力揣摩步千岁的心思,但她不但没成功,反而只会让自己更迷惘。

愈是了解他,她就愈不像她自己,或许,该说是她是一块未经塑造的泥,正等待一个模型来让她安定,而步千岁就如同一个模子般,朝她罩了下来,让她有了个安定的出路,可是她仍旧只是一个空壳而已,少了一颗心,什么都是空的。

暗恋所带来的寂寞,是很透明的,透明得宛如脆弱的泡沫般,随时都有破灭的危险,只消轻轻的风雨吹来,它就散了、破了,而后宣告结束,必须告诉自己得死心。

这些年来,步千岁是否有婚配,是否有心仪的对象,都是让她提心吊胆、心情风涛迭起的原因,沉陷泥淖的她,是那样迷惑和害怕,很怕她的爱情泡泡,会在转眼间就消逝,会来不及让他知晓。

曾经,因为他,她无依的生命里点燃了一盏照亮人生之路的灯火,让她整个人生都明亮了起来,但她的灯火很微弱、很遥远,远得他看不到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若是他没有沦落至此,恐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世上,有个将自己复制成另一个他,可是却找不到她自己该有的那颗心的女人。

「停。」扶苏紧掩着脸庞,试图叫停满脑子的思绪,「停停停。」

不能再想了,往事归往事,现今归现今,现在的她,不是多年前那个追逐步千岁脚步的人,除了在心境之外,现在她的地位是和他一样的,他和她都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都是个在工作里打滚的伙伴,她得收拾好心情过日子,再不把它压回心底而继续想下去,她还要不要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

不要想他的过去,也不要想他在未来将会何时离开,不要让她不习惯分散的心思更紊乱,因为他好不容易才能来到她的生命里,她若是不好好把握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时光,在她往后的回忆里,又要只剩下寂寞和孤单,趁他还没离开前,能够填满她那颗空的心多少,就填满多少,明日是若有愁,就留待明日去忧。

扶苏侧转过脸庞,落寞地看着案桌上红融温暖的烛火,忧喜夹杂地闭上眼眸。

静夜里,邻房的烛光穿透暗墙的画,白皙的画卷上光影跳动,模糊地左右摇摆不定,远看,犹如焚星灼灼,平板单调画轴上,因为光芒,而有了生命、有了舞动跳跃的光彩。

「还不睡?」隔着暗门,步千岁坐在床上看着隔邻的灯光讷闷着。

经过一天的运动,扶苏那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应当是累得睡着了才是,怎么他等了那么久,就是不见她的烛火熄灭?

该不会。她又在桌上打盹了吧?

步千岁跳下床榻,蹑手蹑脚地走至暗门边揭开画轴一隅,在她满室的烛火下,发现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无声地走至已在案桌上熟睡的扶苏身边,拉了张椅子靠在她身边坐下,就着扶疏的灯影,细看着她那张他不知看过几回,常令他心笙动摇的面容。

在他待在幽暗中等待她入睡的时间里,他都一直试着想了解暗恋的心理,和暗恋一个人的感受。

暗恋的心理他无从得知,而暗恋一个人的感受,他则大略可以明白,但自春联的口中听见这回事时,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惊讶和满足感,某种像是被解放般的朦胧快乐,不必再只有他单方面的煎熬而已。

若不是偷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发觉,也无法让扶苏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

是她掩藏得太好了吗?那么爱看她笑颜的他,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过,在她许许多多不同的笑意里,还有种藏有情意的笑?是他太过迟钝了吗?所以才会如此后知后觉?

不,他是根本就知道,而却没有去证实。

早在扶苏第一次开口分析他这个人,说出她对他的了解有多深时,他就在猜,她是不是在暗恋他,他该早点来证实心底的假设的,而不是得等到偷听了她们的话,才恍然大悟得那么迟。

在今日扶苏脸上出现那个红晕之前,在她第一次主动带着笑意偎进他怀里打盹时,他就该明白,那就是她所露出来的破绽,那就是这个伪装得极好的女人,最真实的模样。

可是她这般压抑,努力不露痕迹,会不会很累?她的心把理智和恋慕区隔得很明白,所以她才能那么从容的面对他,不露心迹、维持表面,与他和睦相处,甚至携手共事,让他完完全全不晓得,在暗地里,正有着一椿情事在发生中。

暗恋这种那么艰辛而又不能启口的事,她做得到,但若是立场互换了,他却做不到,他从不是个能够掩藏自己那么久的人。

他伸指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想起了今早吻她时她的不拒绝,想起了她无声闭上眼的同意,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待着他来靠近她?是不是在等着他来揭开她说不出口的秘密?

步千岁的指尖滑下她的面容,将已然睡熟的扶苏习惯性地揽进怀里,把脸颊偎靠在她的发梢上,愉快地在唇边露出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爱面子的女人,你早该告诉我的,居然连这种事也骗着我?」他半抱怨地吻着她的眉心,而后将她拥得更紧,「这辈子,就你骗我骗得最多。」

一切,都变得异样。

从那日以后,扶苏总觉得她和步千岁之间的气氛变了,尤其是他看着她的眼神,更是格外令她猜不透。

重拾回工作轨道上后,在一如往昔的挑灯夜战时分,扶苏手里拿着好不容易才整理出来的卷宗,对趴在她面前的步千岁报告。

「紫冠府已有六成的生意全都在我们的手上。」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成绩了。

「嗯。」步千岁一手撑着脸颊,偏首凝望着她。

「只要在年关之前再加把劲,我想应该可以达到八成这个目标。」她自桌上拿来另一迭卷宗,把里头的计画摊在他面前给他看。

「嗯。」他的两眼没有移动分亳,依旧是停伫在她柔美的脸庞上。

「你心不在焉是不是?」扶苏完全不必抬起头来,光是听他这单调的应和声,她就知道这个最近常不知在想什么的盟友,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他还是淡淡轻哼,「嗯。」

「千岁,你有把我刚才说的话听进去吗?」她无奈地伸手拍拍他的面颊,要他这个木头人快点醒过来。

「嗯。」他一个宇也没听进去。

「算了,你继续嗯下去好了,不打扰你。」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收拾起桌上所有的卷宗,打算不理会他的怪样,独自去把这些未完成的工作完成。

步千岁伸出一掌,以掌心压下她想抱走的卷宗,当她疑惑地抬首迎向他的眼眸时,他便将她搂来膝上坐着,还帮她按摩起她疲涩的颈项。

他用一种饱含磁性的语调在她耳畔低语,「累了就别做了,去睡吧。」

扶苏怀疑地在他怀里坐正,回首盯着他此刻看来温柔款款的眼眸。

他的声音变了、双眼变了,他连看她的模样,碰触她的方式也都变了,他变成了一个她不热识的人,而那眼神,令她心慌。

「我还没做完。」她犹豫地按着他的胸膛,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做完。」步千岁在她想试着不着痕迹离开他时,一手勾回她的腰肢,气定神闲地朝她咧笑着。

她讶然地扬高黛眉,「你要帮我?」

步千岁流利地编着谎言,「多帮你抢一点,那我回去时正好可以少做一点,何乐而不为?」

「之前你不是还在跟我抱怨我把工作都推给你,害你累得忙不过来?」这实在是太可疑了,一个总是在她耳边抱怨工作量太多的人,怎能突然之间转变这度大?

他又露出一抹理不清的微笑,「我现在累得很心甘情愿。」

「千岁,」扶苏的眼眸顿时盛满忧虑,小手轻抚上他的额际,「你病了吗?」

「是病了。」他拉下她的小手,将她的掌心拉至唇边印下一吻。

扶苏飞快地抽回手,两眼不确定地看着他,一种警钟似的音律,飞快地在她的脑海里缓缓响起。

他,知道了吗?还是他看出了什么吗?

她按着开始疾跳的心房,默默在心底说服自己,她一向都掩饰得很好,他不可能看出什么来的,他更无从得知她的心事的,因为向来都只有她了解他,而他却不懂她的,他不会去在意,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他若是在意呢?若他这个精明狡猾如狐狸的男人,有那份心思去了解她呢?在工作上,那么会剖析一切洞悉所有的他,如果真要定下心来想看穿她,在他那总能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水落石出的双眼下,她真能藏得住什么吗?

「我去找大夫。」她深吸口气,决定先逃避,免得会在他的双眼下泄漏出半点心事。

「不用了。」步千岁在她转身欲走时,自她的身后圈住她的腰肢,缓慢地将她拉回怀里来。

她低首看着他紧握不放的双手问:「你在做什么?」

他将下颌搁在她的香肩上,闭上眼轻嗅着她一身淡雅的香气,在感觉到她像是想要挣扎的动作时,又刻意收紧了双手。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他漫不经心地靠在她耳边说着,并微侧着脸,睨看着她表情的变化。

「什么事?」扶苏尽力维持住正常的语调,知道他在观察着她,于是她的杏眸便故意直看着前方,而不回首面对。

「这件事。」他的手伸至她的面前,准确地抚上她的唇,提醒她那日的吻。

她忍不住颤缩了一下,感觉那份她极力不在他面前回想起,而使她不敢正对他的回忆,又不由自主地跃进她的脑海里,令她的双颊微微地泛红。

「那是。意外。」苦苦思索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了个不会被他推翻掉的借口。

「那是因为我想。」但早有准备的步千岁,立刻回绝掉她的这个籍口,「我曾跟你说得很清楚,记得吗?」

「不记得。」她飞快地否认,并动手试着扳开他箝制不放的大掌。

老实说,他很讨厌她仍继续这么骗着他,想装作不知一切地粉饰太平,虽然说女孩家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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