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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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太后-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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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请皇上生母管太后同行。”端木骥简单两句话,等同向众人宣告,定下了两个女人的尊贵名份。

“啊吓!”管娘娘难以承受,身子摇了摇,谈豆豆赶紧扶住了她。

她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在早朝时昏倒了。她去年还只是个民女,当上宁妃就很了不起了,后来竟成了皇后,现在更变成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女人——皇太后?!

这不是她有本事,全是拜端木骥所赐,谁知他打什么主意呢。

呜呜,她真的想哭了。万岁爷啊,为什么您要这么早走啊?!

一个月后。

君臣百姓服丧二十七日后,大行皇帝梓宫安奉祖陵,正式长眠。

初秋微风凉爽,吹淡了哀伤气氛,带来秋收的丰盛气息:皇宫撤去白幡,皇亲褪下哀服,恢复了日常的生活起居。

天色仍然漆黑,天朝皇太后谈豆豆已经坐在龙翔宫,看侍衣太监为少年新帝系好朝带,戴上金冠。

管太后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拿帕子轻轻地拭着眼角。

“皇帝啊……”管太后感慨地望着爱子,她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有当上皇帝的一天;她由原来的震骇、恐惧、不敢置信,到如今已习惯让人家喊她为太后了。

“管姐姐,皇帝今天第一次正式上朝,妳应该开心才是。”谈豆豆特地赶在早朝之前,前来为阿融打气。

“我是开心得哭了。阿融好大的福气,妾身好大的运气喔。”

端木融一身九龙黄袍朝服,虽是量身订做,但那庄重的颜色和纹饰显得十分厚重,无形中将他的身形压得十分瘦小,好似小孩穿大人衣服。

他一脸忧色,苦恼地搓着手道:“我真的不行……”

“请皇上自称朕。”随侍的司礼太监提醒道。

“是是,朕不行。”清晨略冷,端木融额头却渗出细汗。“太后、母后,我还是退位吧,让给平王爷……”

皇上老是“我”不离口,司礼太监也懒得提醒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啦,若是小皇帝做得乱七八糟,咱伟大的平王爷一举废掉他就是了。这样一来,平王爷以平辈身分继承皇位,合情合理,将来史官才不会乱写。

“不行!”谈豆豆就是怕阿融临阵退缩,赶紧鼓励道:“阿融,你要有信心,你这一个月来为大行皇帝治丧,做得很好啊。”

“那是有礼官指点,我只要照做就行了。”说穿了,就像一个木偶任礼官摆布,要跪就跪,要拜就拜,要哭就哭,端木融越说脸色越白。“可今天是上朝,我、我、我怕他。”

他,当然是指端木骥了。

谈豆豆哪会不知道外头的传言。他就是摆明了要拿阿融当傀儡皇帝,甚至在治丧期间,还拿了新刻的皇帝玉玺,直接代为拟旨、回复奏折,简直目中无人到极点了。

“为什么你要怕那只……那个平王爷?”不问清楚不行了。

“我小时候被他打过屁股。”端木融偷瞄一眼窃笑的太监。

啥?!打皇子!果然是个恶劣人物啊,谈豆豆气红了一张俏脸。

“他大你十几岁耶,竟然欺负小孩!”

“唉。”管太后又要抹泪了。“皇帝三岁在御花园玩耍,平王爷那时刚封为镇边大将军,非常神气,看到皇帝乱摘花,抓起来就打屁股。”

“他打得很痛?”谈豆豆一想到那只蒲扇般的大巴掌,屁股也火烧似地痛了。

“我忘记痛不痛了,可娘说我哭得好大声,还吵到父皇……”一思及不是很喜欢他的父亲,端木融红了眼眶。

谈豆豆怜惜不已。可怜的孩子,从此烙下了黑暗的阴影。

“过去的事就忘了,要有什么事,有本宫帮你挡着。”她说得慷慨激昂,更加用力地鼓励道:“你是皇帝耶!你说了算,不要怕他。”

“可是……每回见到他,我就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我的毛病,所以要我只管听政,只管说“准奏”就好。”

“皇帝,你就听平王爷的话吧。”管太后心生胆怯,今日地位得来不易,不是她爱当太后,而是心疼爱儿力有未逮啊。

“管姐姐,不能这样!”谈豆豆紧张了。“要是他提出乱七八糟、给自己加官晋爵、甚至要皇帝传位给他的议事,咱天朝可乱了。”

“那怎么办啊?!”管太后也跟着紧张,好怕平王爷要杀阿融喔。

谈豆豆脑筋快转。她要防止端木骥作怪,只有一个方法。

“管姐姐,咱两宫太后一起垂帘听政。”

金銮殿里,端木骥瞪住那一块长约七尺、宽约五尺、摆放在龙椅左侧的黑檀木缀明黄绸纱屏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呵!垂帘听政?为了摆放这块劳什子帘子,硬是将早朝延后半个时辰。后宫干政到这种天怒人怨的地步,他都可以借口废帝废太后了。

不过呢,嘿,他竟是心痒难耐,很想知道小太后要如何干政。

“皇上,户部拟拨款三万两银子疏浚大江,定于明年春汛前完工。”

他还是站在老位置,以辅政王爷的姿态主理朝政,只是多了一道可有可无的奏请皇帝程序。

“准奏。”端木融僵坐龙椅,两眼呆滞,千篇一律地回答。

“吏部勾选八名候补县令,名册在此,请皇上明日接见训勉。”

“准奏。”

“南海国进贡二十斛珍珠,请赏赐后宫各院及朝廷命妇。”

“准奏。”

“北方五县今夏接连遭受旱潦之灾,三千户村民无家可归,请准予免税,并由朝廷支借银子协助重整房子和田地。”

“准……”

“等等。”娇滴滴的嗓音从帘子后传来。

来了!皇太后干政了!群臣暗自兴奋,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这么稚嫩的声音当然不是那位怕事的管太后,而是十七岁的皇太后了。

谈图禹则是躲到胖胖的周大人后面,闭上眼睛,掩起耳朵。

“请问皇太后有何指教?想加税吗?”端木骥望进了黄纱帘后的娇小影子,凉凉地问道。

加你的头啦!谈豆豆感觉到那双透射进来的锐利眸光,也冷着声音道:“老百姓都无家可归了,还跟朝廷借钱盖房子?”

“朝廷财力有限,无法完全照顾到所有百姓的需求。”

“那么,刚才那二十斛珍珠来得正是时候。”谈豆豆嗓音娇脆,毫不迟疑地道:“不如就不要赏赐下去了,既是进贡给朝廷,就由朝廷捐出义卖,将所得补贴受灾百姓盖房子。”

若在从前,听到这种“悲天悯人”的政令,群臣早就一片“仁德圣慈”、“万民之福”颂赞声不绝于耳了,可是如今下令的是皇太后啊……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在面无表情的平王爷身上。

“太后娘娘高见,令臣感佩万分。”端木骥勾起他的招牌微笑。“不过呢,还不知道要找谁来买这二十斛珍珠?”

“大臣们你捐十两,我捐五两,应该够了吧。”

呜哼!群臣心中立刻响遍咒骂声,本以为可以拿回赏赐的珍珠讨老婆欢心,如今竟要花钱买!搞不好还得再捐出去卖呢。

端木骥一眼扫过骚动不安的群臣,又转身面对那张帘子,不疾不徐地道:“皇太后何不抛砖引玉,以行动证明您慈悲的心肠呢?”

挑衅?谈豆豆反倒不以为意。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应该的。

她开口就要捐出一百两银子,却是心头一惊,硬生生吞了回去。

虽说皇太后一年有二千两的用度,但今年就快结束了,她可支用的银子也不过三百多两,其中她假托名义送出二百两给管太后,让过去生活拮据的管姐姐添购当太后的行头,剩下的钱还得撑到年底,她又不想预支,白白给端木骥落了自不量力的口实……

“娘娘……”管太后不安地拉着她的手,微微摇头。

她笑着拍拍老姐姐的手背。又不是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怕什么?

“本宫捐出簪子一支。”她大声宣布道。

“咦?”大臣们不知该怎么说了,捐了还不是要他们出钱买!

端木骥始终凝目在纱帘后的忙碌身形,眼见她抬手拔簪,他突然有一种荒谬好笑的感觉——该不会拿出来的是一支狼毫小楷吧?

太监恭敬捧出,不是毛笔,是一支再简单不过的白玉簪子,柔亮的色泽揉和着晨光,仿若少女晶莹剔透的美丽肤色。

帘子后面的管太后似乎也要脱她的镯子,却让小太后给制止,然后那双小手又很忙碌地在耳朵边摸来摸去。

太监又呈上一对翡翠坠珠耳环,绿玉深润,明珠圆大,挂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莫不沉重了些?

端木骥端详片刻,深沉的目光再度对上帘后那双大眼睛。

“皇上心地纯仁至孝,爱民如子,诚乃我天朝之幸。”他朗声道:“臣捐三百两银子响应,以谢皇恩浩荡。”

“平王爷英明!”群臣们爆出欢呼。不用他们捐那么多钱了吧?

“臣请皇上改旨,义卖进贡珍珠做为赈灾所用。”

端木融被晾在龙椅上许久,正低头扯袍带上的穗子,被连续两声的皇上吓得急忙正襟危坐,眼睛不知往哪儿看,只得急道:“是是……准奏。”

臣子们不忍卒睹。唉!明明坐在上面的应该是器宇轩昂的平王爷,怎会换上那个傻不愣登的孩子啊?

“臣另有一事奏明皇太后。”端木骥又道。

“请讲。”

端木骥好整以暇,神情似笑非笑,一字一字传遍了整个大殿。“新皇初登大位,一时难以明白朝政,所以臣和丞相、六部尚书前一日会在勤政阁议定政事,早朝只是一个形式,目的是彰显吾皇天威罢了。若皇太后对政事有意见的话,请尽早告知,莫要耽误君臣时间和重要国事。”

哇!群臣哗然。那就是说平王爷很不满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了?

丞相顾德道更是热血沸腾!想他追随平王爷以来,无不兢兢业业、忠心耿耿,颇得王爷之信任;他不求高官厚禄,但求名垂青史,成为人人敬重效法的护国良相呀!

“臣顾德道启禀皇太后、管太后、皇上。”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慷慨激昂地道:“垂帘听政不合体制,请两宫太后深思。”

好,针对她来了。谈豆豆沉住气道:“本宫不是先例。”

“是有两例。圣皇帝两岁即位,还在吃奶;诚皇帝六岁即位,见不到娘就哭,所以需要母后陪同上朝。可皇上已经、已经十五岁了啊!”

顾德道口沫横飞,激动极了,他还等着将孙女嫁给端木骥当皇后!

“皇帝尚未大婚,就是孩子。”谈豆豆感受到满朝压迫孤儿寡母的气氛,仍坚定地道:“所以本宫和管太后有管教抚育的责任。”

啥?!群臣全部掉了下巴!十七岁的太后抚育十五岁的皇上?!

这句话对端木骥而言已经是老掉牙了,他现在只想陪她玩下去,瞧瞧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请问娘娘,听说您和管太后在早朝之前到龙翔宫看皇上?”

“是的。”呵!他什么目的?掌握她的行踪?

“按照礼制,太后毋需劳动凤步,只需安坐宫中,待皇上朝会结束后,再到宁寿宫、慈庆宫向两位太后请安即可。您如此破例,恐怕置皇上于不孝之地步。”

“皇帝初次上朝,老身“爱子心切”,全程叮嘱,只不过偶尔破例,平王爷何必大惊小怪?”谈豆豆干脆倚老卖老。

“若是常常偶尔破例,请问娘娘,祖宗订下的宫廷礼制何用?”

“既然祖宗能订下礼制,老身以后也会变祖宗,老身的新礼制就成了后代所遵循的旧礼制了。”

“嗯……”大殿上爆出了一片像是大便拉不出来的憋气声,大臣们脸孔扭曲,很辛苦地控制嘴巴不要哈哈大笑。

“感谢老祖宗的教诲。”端木骥唇角扬得更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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