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从回春堂出来后，就带着梁山来到了这里。
他要见一位老相识。
虽然名为寨子，这里其实只占了不到三条街的地段，而且街道狭窄，房屋破烂bi仄，处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走进其中，就算是梁山这个当了一段时间乞丐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是方牧却怡然自得，嘴角微翘着像是非常享受这里的感觉。
看到两人进来，原本那帮闲的浑身发痒的痞子混混们还想过来打点秋风，可是当他们看清方牧的模样后，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跑开了。
见状梁山扭头望向方牧，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就那帮小痞子的德行，也能算地头蛇？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们吓跑了，这架还怎么打？
心中这般想，梁山却没问，方牧一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两人一路走去，最后当方牧看到那帮跑掉的混混们都集中在街上的一所房子前，他终于停了下来。
“王八在不在？叫他出来。”伸手拉过一个小地痞，方牧攥着他的衣领，淡然道。
浑身哆嗦着，那小地痞两腿跟筛糠似的，支吾半晌都没吭声。见状方牧不屑地把他提起来扔到一边，拍了拍手皱眉道：“四年前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还能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要糖吃，怎么越大越蔫吧了？”
坐在地上的小地痞低垂着脑袋没敢吭声，心里却暗自□□，那时候也没人知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往场中扫了一眼，方牧发现凡是被他看到的，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无奈，他只能自己去敲门：“这么多年没见，你们见了我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让我在朋友面前多丢脸啊。”
“王八蛋，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小爷我可拆你的房子了！”狠狠砸了几下门，方牧对于主人的闭门谢客十分不满。
没人吭声。
“咦，几年不见你小子长胆了啊，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出不出来，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出来……”
“方混蛋，我要杀了你！”方牧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风声从后面传来，方牧身形一闪，躲避过去，转身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使劲想从地上把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斧子拔起来。
第五十六章 地头蛇（2）
认出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家伙，方牧哈哈大笑起来，一脚把斧头踢飞出去，钉在远处的房顶上，他上前就把那青年搂了起来：“王八，见了我高兴也不能这么激动啊，你这副狗脾气怎么还不改改。”
“改你娘的蛋锤，老子的十万两银子，你给我吐出来！”双眼泛红，青年死命挣扎，可是他不过是个小混混，身上连点玄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挣得过八品灵士修为的方牧？
“唉，一见面就提钱，你说你俗不俗，咱们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好歹在你这些小弟面前也给我几分面子吧？欠债很难为情的。”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方牧伤心道，好像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见状一口气没憋上来，青年差点闭过气去。狠狠瞪了方牧许久，见方牧一直都是那副水火不侵的表情，他脸色一塌，哭丧着脸哀求起来：“方哥，方爷，方祖宗！您老现在衣着光鲜、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发了大财的人，我就不要利息了，您把那十万两还我行不？”
没想到这厮变脸还挺快，方牧愣了一下，继而鄙夷道：“瞧你这点儿出息，遮天帮的老大还在乎十万两银子，说出去都不怕砸了你的牌子。”
“什么狗屁的遮天帮，屁股都快遮不住了，你看我这帮兄弟，一个个面黄肌瘦，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每天出去连顿饭钱都捞不回来，还得我养着，方爷，您行行好，就把钱给我吧。”硬的不行来软的，方牧不知道，自己这个老相识最近几年里在郢都得了个外号——铁秃鸡。
铁公鸡是拔不下毛来，铁秃鸡是无毛可拔，这境界，明显不一样。
郢都圈子里谁不知道千子寨王八蛋雁过拔毛的本事？
嘿然一笑，方牧没搭理他，一脚把房门踹开，提着他就进了里面，临关门前对梁山吩咐道：“我跟这小子谈点事情，这帮兔崽子要是敢闹事你就给我好好修理他们。”
“好。”点了点头，梁山答应一声，胳膊抱胸倚在了门框上。
虽然吃了两顿饱饭，可是做了那么久的乞丐绝非是一两天就能够补回来的，王八方才说他的小弟们个个豆芽菜，其实相比起梁山来，他们绝对算得上是膘肥体壮了。
可是看到梁山那平淡如水的神色，那帮小混混却没一个敢动手的。
方牧进了房子里面，显然是对这所房子十分熟悉，把王八随意一丢，几步走到一个藏在墙角的大木箱旁，从木箱底下掏出一袋烟草来，然后在王八心疼的目光中找出烟枪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刚才我就从你身上闻到这味儿了，哈哈，郢都百草阁的烟叶就是好啊，香，够味！”捧着烟枪，仿佛没有看到王八铁青的脸色，方牧怡然自得道。
方牧对这里熟悉，是因为他四年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刚被方白帝陷害不久，正被人全力追杀，不得已，身受重伤的方牧躲进了这里面，一呆就是半年。
在这里，方牧结识了当时还只是个混混小头目的王八，这小子本名王霸，有气势的名却搭配了个不合适的姓，为这事这小子当年没少跟他老爹翻脸，奈何王八蛋的名号如今已经闯起来了，王霸就算想改也改不掉了。
四年前方牧临走之前曾跟王霸一起做了笔大买卖，劫了一辆据说是□□的镖车，抢了二十万两银子，本来说好的事成之后对半分，可是方牧赖了账，自己卷钱跑了。
正是因为那件事，追杀方牧的人再次找上门来，方牧和烈炎当初是在郢都城外杀出一条血路逃走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千子寨当时正好有人在，事后在遮天帮内传开，所有人都把方牧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所以才会见了他就躲。
王霸窝在一边儿打量着方牧，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会回来。不过既然能坐到遮天帮老大的位置上，他也不是脑袋只有一根弦的人，平静下来后很快就开始琢磨一件事情。
以他对方牧的了解，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没事到这种地方来找自己叙旧，虽然对此人身世其余不详，可王霸知道，他不简单。
他来干什么？
“我来还债。”不知是巧合还是看出了王霸心中所想，方牧抽完烟后，把烟枪随手放下，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他：“看好了，连本带利。”
闻言愣了一下，王霸半信半疑地捡起银票，可是当他看到银票上的数字之后，神色骤变。
一屁股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的眼珠子都恨不得凸出来，声音好比杀猪一样尖叫起来：“一百万两？！”
第五十七章 深夜来访（1）
第五十七章深夜来访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很满意王霸此时的表情，方牧嘴角微翘，笑着问道。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霸很快平静了下来，把银票又推了回来：“我不要。”
这次换做方牧发愣了，不解地望着王霸，他没有去接银票：“怎么，怕这银票是假的？”
“我就是专造假银票的，真假我还是能分出来的，你一看就是发了大财，有一百万两不奇怪。”摇了摇头，王霸如实答道：“我不要是不想把自己和兄弟们的命卖了还不知道。”
瞬间明白了王霸的意思，方牧脸色一僵，继而大笑起来：“原来你小子是担心我把你们给卖了？哈哈，放心吧，就你们这点废肉烂骨头，就是临街卖黑猪肉的老张头都不愿意收，我这钱只是本利还你，绝没有其他意思。”
“真的？”眼睛一亮，王霸强忍住立马收回银票的冲动，颤着嗓子问道。
“不要给我。”白了他一眼，方牧伸手就要抢回银票。
王霸眼疾手快，一把将银票塞进了怀里，嘿笑起来：“哪能啊，这三年多的利息按照现在的行情可不止九十万两，看在咱们俩这么些年的情面上，就让你占个便宜好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一把就要搂住方牧：“走，今儿我做东，去醉香楼给你接风洗尘！”
轻轻一闪，避过王霸的胳膊，方牧淡然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重新坐好：“这一百万两只是本利，不过我来找你，还有点其他的事情。”
神色一变，王霸脚步顿住，眉头紧皱起来：“你不是说没有其他意思么？”
“哈哈，两码事，两码事，你且听我说完，若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摆了摆手，方牧见他紧张，急忙解释道。
等王霸坐好，方牧神色郑重了许多，低声问道：“大名府你可听说过？”
“郢都医药世家，据说在医药行当占了整个南楚国生意的三分之一，自然听说过。”一边回答者，王霸一边琢磨着方牧问这句话的意思。
不给他多想的机会，方牧直接了当说明意图：“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大名府的底细。”
敢直接将事情说出来，并不是方牧对王霸有多信任。相反，在这里住了半年，他深知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只求温饱，对于金钱利益十分缺乏免疫力。只要给他钱，就算是亲娘老子他也会背叛，何况是自己这种只是稍微有些交情，连朋友多算不上的人？
方牧相信，只要给钱，他就肯干。
“你要对付大名府？”王霸听方牧要让自己干这样的事情，不由猜疑。
“这些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你只要帮我把大名府在郢都的势力分布和底细大致摸清楚就好。”
闻言稍一犹豫，王霸狠下心来点了点头：“干了！五万两银子。”
“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万两。”眼中笑意绽放，方牧以后还会有用到这些人的机会，所以他想要提前拉拢。
第五十七章 深夜来访（2）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问题，便把事情敲定，因为先前那一百万两，王霸也没管方牧要定金。临走之前他象征性地又说了一次要为方牧接风，被方牧宛然拒绝后便把他送出了千子寨。
跟梁山两人出了千子寨，方牧便直奔回新悦客栈，可是令方牧没想到的是，在路上他竟然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咦？”望着不远处那一行十几个人，方牧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意外。
“你认识他们？”梁山顺着方牧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些人后，问道。
“岂止是认识，老相识啊。”嘿然笑起来，方牧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善。
居然在这里又碰上了炎阳天，还真是冤家路窄。
那帮人中，炎阳天被拥在中间，不过看情形他身旁的一个中年人才是头领，隔着太远方牧也没瞧清楚，只是感觉得到那人修为不低。
等他们走远了，方牧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忖度是不是该在这里让他们吃点苦头，省得这帮鸟人还有闲情逸致去sao扰自己那没过门的老婆。
想起苏幕遮来，方牧手指轻轻揉搓了几下，似是回忆起了那一次的旖旎。
好滑啊。
等他回去，怜柔早已休息好，正听烈炎唾沫四溅地大吹它当年是怎么跟方牧游走天下，大杀四方呢。
“房子找到了？”跟怜柔打了声招呼，方牧低头问烈炎。烈炎仰起头来，望着方牧的眼神颇为委屈：“老大，这点小事我若是办不了的话，以后还怎么跟你混啊。”
“很好，哈哈，我今晚就去给你找条小母狗伺候你，当做奖励。”几件事情做的都十分顺利，方牧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弄起了烈炎。
撇过头去，烈炎一副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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