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魔宫悬崖,到这越山幻境,四月的分离,她一直很压抑,不曾流泪亦不曾欢笑,仅仅只是在严景复生的那一日哭过一次…此时此刻,终是借由泪水,在她最安心的怀抱里,宣泄出了所有;
血洗魔宫,踏平越山,四月的光阴,他心底沉积着最深亦最强烈的恨意,肆意杀戮,嗜血疯狂,那所有暴虐的情绪终是在这一刻被安抚,心底的空虚寸寸填补,他终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心生安宁。
这一夜,她哭了很久很久,他安慰了很久很久,异世空间,当空的明月驻留原地,这一夜,似乎还很长很长…后来她终是哭累了,反应过来也许快要进入休眠,轻轻抬眼她说出这个顾虑,他静静看了她片刻,没有接话,却是在下一刻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缠绵的一吻,这似乎是这次相见以来,他第一次只带着眷恋,不夹杂任何其他的情绪,这样吻她。轻吻柔和,气息相融之间,她感觉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没入那纤长发丝,温柔的搭在她的颈项上,指腹滑过,轻轻摩擦,那样的触感很微妙,阿零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先前在那寝殿内发生的事,倏地羞红了脸…
片刻之后,他退出来,放她稍微喘息,阿零神色有些僵硬,对上的那双金瞳里却是光泽澄净,阿零唾弃着自己的不纯洁,听见浅浅淡淡恢复如常的声线在头顶响起:“今后浊气我来帮你调理,不用担心。”
她抬眼看他,默默点头,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了睡意来袭。
“第三灵格的事也交给我,不要轻言放弃。”他淡淡望下,看着那张微微透出红晕的小脸上神色开始渐渐迷蒙。
“嗯。”阿零迷蒙着,在那变得严肃的语气中微微点了点头。
“清衡的事,我很感激。”他终是伸手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拥入怀中,视线齐平。
阿零有些高兴,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嘴轻抿起来:“殿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墨瞳轻垂,那白皙的小脸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那微微狰狞的黑纹覆盖,金瞳凝望,光亮清冷,昼焰行淡淡摇头:“没有…,不过原本也没有太好看。”
话落,阿零抬眼,微微一顿,下一刻轻抿着的嘴角终是弯出了一道浅浅又羞涩的弧,笑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那抹笑容柔柔静静,衬着一张小脸清丽可人,他很喜欢她这样笑,她对着他,就应该只有这样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那抹鎏金亮色萃上了月华带上的是最温柔的光亮,他伸手轻轻抚上她背上的瘀伤,治愈灵气从掌心缓缓溢出。
黑发金瞳,姿容倾城,月华之下,时隔四月,心绪平静之后再一次细细端详上那张脸,那双眼,阿零发觉自己竟是有些羞涩到不敢再多瞧。微抿着唇,她开心起来,贪恋的环上她家殿下的肩膀努力往人怀里钻,久违了的亲近,让人无比安心,这一刻,心中所有的郁结浅浅消散,那原本让她很怕的未来,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当初她是有多傻,以为分别,就可以解决一切;她又是有多不该,差一点就做了同前一世的清衡一样的事,再次伤害了她最在意的人…只是伤感,便在这一刻都放下吧,今后,如常相处,之后的时光不管有多长,她下定了决心一定好好待他,听他的话,做他喜欢的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
心头那满满甜蜜设想下一刻却是被一抹轻微却不容忽视的触感打断,阿零微愣着僵了一僵,反应了一刻,发觉那不是错觉!她强撑着抬头:“…殿,殿下…手…你的手…”
“嗯?”他懒懒轻应一声,自她腰线一路下滑的掌心微微顿住,金瞳俯看而下,那个样子很是平静。
阿零在那样平静目光的注视下,渐渐觉得自己很不纯:“殿下你的手,在…干嘛…?”再往下,再往下就要…
对面,那金瞳里眸光淡淡,看不出任何戏谑或是冲动的情绪,下一刻,就在阿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了的时候…“在…疗伤,阿零,你是不是疼?”
清淡一声,四目相对,他低声开口竟是问得很认真,阿零微愣了一刻,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噌的满脸通红!她,她是疼,但是!“不…不用了,不疼…”阿零僵硬。
“真的不疼?”他微微皱眉,青隽的容颜在月光下帅得无边无沿,“可是阿零…你之前,流了很多血…”
这样的话,这样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听着更是让人羞愤想死,他却是真的关切。之前…他似乎是弄伤她了,那个时候她出了很多血,有些吓到他,也让他很后悔,之后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放心不下…
阿零的脸在这一刻红得能滴出血来!
殿,殿下他…是,是天然呆么…!治,治愈灵力什么的,那是要直接接触才能生效的好么…!她,她直接接触…简直是要死了要死了!
“真的不疼!不许碰!会好的,让她自己慢慢好!”阿零忍着睡意,大脑当机,一下哑着嗓子吼出来!
怒吼出声,伴随着红得彻底带着娇艳的小脸,昼焰行一顿,倏然,有些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之前真的是没有意识到么?还是,他潜意识里恶劣的因子又爆发了一次,不然这时候,看着那张总是清淡的不像话的小脸上突然有了这样精彩万分的表情,他突然就有些兴奋了,有些停不下来?
薄唇轻勾,弯出的那抹笑意,忽然有了些危险的肆意,他轻笑了一下,低低沉沉的声音从胸腔深处传来,似许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他的小阿零,他的小宝贝,是真的好玩,怎么这么好逗,想着,笑着,在她微微警惕的目光中他倾身凑近她红红的小耳朵,靠得很近很近,开口说话的时候,唇齿都细细研磨上了她的肌肤;阿零僵着,忍着,本就敏感的地方被刺激得一阵阵麻,她偏头躲,感觉他紧跟过来,凉凉的声线抵在她耳畔,淡淡的从齿间溢出,结果那是她长这么大经历过最暧昧的暧昧!
他说,阿零,真的伤了,我怎么放得下心?如果你不愿意我碰,那等明天你好些了,自己来?
等你明天好些了,自己来…
自!己!来!
上一刻海誓山盟的气氛,这一刻全然天崩地裂,他那样笑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尺度会很大,却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大这么大!一定是故意的,一定从最开始装纯洁开始就是故意的!阿零泪崩,怒目圆瞪,看着他笑出声来,眉目舒展,那样真心的愉悦肆意的张扬浮现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上,让她愣着移不开眼,呆着,说不出一句生气的话来…
好吧,又美人计,又故意惊艳她…阿零心中愤愤,这哪里是天然呆,分明是大恶魔!想着,却又是忍不住弯起嘴角,她已是有多久没有见过殿下这样笑了?他这么开心,她哪里还能真的生气?想着,困着,下一刻丫头终于实在撑不住了,躺回那温暖怀抱,好好抱好,心中无奈却也开心,她偏头蹭了蹭他的肩膀,终于安静下来。
小声的嘟囔,进入梦乡的前一刻,轻轻散在他耳边,她说,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讨厌你…
他不再逗她,抱着她从水里出来往竹林后的小屋走,听见这声软软的威胁,那恢复如初的亲近,让他轻轻敛瞳,淡淡一笑。
下一刻他低头,毫不嫌弃的在丫头覆满了黑纹的半边小脸上亲了亲,便是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了…
“讨厌我?可是阿零,我爱你呢。”
☆、079 亡者归来 亡者归来
这漆黑一夜,异常漫长,北峰终年覆雪的山顶,邢悠在风雪中等了足足三个时辰,耳边传来的,是半山腰结界之外傀儡兽疯狂的撞击和嘶吼,从先前的害怕,到如今的麻木,邢悠静静的站在石室门外,一动不动已经很久,脑中渐渐产生的那个念头比四周的风雪还要冰冷,寒意自心底透出来,让她浑身冰凉,入坠冰窖。
主子进入石室已经整整六个小时,这诡异漫长的夜晚,这诡异漫长的施法时间,还有她通过契约感受到的,主子不断损耗的精气,无一不再提醒着她事有蹊跷。
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咒法,绝对不可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实施,要除掉想除掉的人,必定会是一个简单又决胜的方法,而如今,主子在实施的阵图显然费时费力,而那魔君,在战事结束整整六个小时之后还没有出现,只是派了手下前来攻击,结合两点,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个期间内,昼零并没有遇到致命的攻击,主子耗费灵力正不断加固的阵图,亦不是杀阵!
那么,他不是为了杀她,难道,是为了救她?!脑海之中闪过的这个念头太过荒诞,让邢悠不敢相信,却又想不到其他解释,只能肯定的是,这石室之中发生的一切一定非比寻常,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发生了逆转!
巨大的落石大门之内,狭小的石室空间里,地上的阵图吸收了百里容笙和青岚两人的灵力,泛起了幽冷金光,阵图中的上古符咒就要绘制完毕,青岚没有肉身,整个人已化作一抹青黑色的人型烟雾,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百里容笙的情况也很糟糕,脸上浊气侵体的黑纹狰狞,整个人已是虚弱到了极致,灵修者消耗精魄,等于是在实实在在的缩短寿命,内里的器官已经开始崩坏,嘴角渗出一缕鲜血,百里容笙伸手淡淡抹去,雪白的衣袖上沾染一抹红痕。
青岚此刻很恨,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年连同那昼零还有魔君一起碎尸万段!为什么,为什么从万年前开始便是这样,他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从来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灵力不济,遭人暗算,眼看着脚下的阵图即将绘制完毕,青岚死死瞪着油盐不进的百里容笙,眸光怨毒而冰冷。
说实话,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为了一个心放在别人身上的女人做到这一步,究竟为何!百里容笙和那昼零的过往他也知道几分,说实话,昼零同百里容笙的情谊,还比不上当年他和灵鸢!所以,便是一个自以为伟大的傻子?要证明自己是真爱不渝,证明自己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不顾一切牺牲所有?!呵,呵呵呵,青岚看着那断魂阵,心中冷笑,断了灵鸢转世的可能,让那昼零成为他唯一的筹码么?这一局竟是毫无退路,他找不到一丁点回旋余地!下一刻,金光之中,最后一笔咒文终于填满,金光瞬间爆出直通天际的那一刻,青岚惊叫一声,一瞬消失在了奔涌的灵气之中!
百里容笙的精气,在那一刻亦是损耗到了极致,从禁锢中跌落,百里容笙一下跪地,张口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来。体内灵力因着身体急速消耗而四散,那半山腰坚持了整整一晚的结界终于灵力不支,在傀儡兽新一轮的攻击中粉碎,一时间,野兽的嘶吼漫山遍野,那震天的吼声伴随着肆意的灵气一瞬传出很远,西山顶峰,竹屋之内,床榻之上容色清冷的男子微微睁了睁眼,一双金瞳里闪现幽冷的光,随即再次轻轻阖了上。
邢悠吓坏了,全身冰冷颤抖,她跑到能看到山脊的地方,看着那黑压压的傀儡兽一路往上,好几只的速度快得一瞬便像是要冲到跟前一样!那一刻她吓得想跑,却是哆嗦着竟是迈不开步子,下一刻,那巨大的黑色蜈蚣怪一瞬沿着山脊一个加速跳了上来!——啊!邢悠吓得一声惨叫,俯身抱头之间,却是听得耳边传来一阵轰然巨响,脚下的地面都剧烈整栋起来把她颠得一下摔倒在地,她脑海中反应的第一个念头是雪崩,睁眼瞬间,却是看见身前的地面上一瞬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山体瞬间滑落,竟是整个山峰被从山顶劈了开,山体塌陷了整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