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两个女孩的身上。
“小漓!”
“雯!”
两个男人一起大吼,却已经晚了,雷已经降下,火花四溅,只要是活人,被这样的雷电击中,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人的心里,都只剩下绝望。
忽然之间,火焰猛地窜起来,像是一对血红色的翅膀迅速张开,扑到雷神兽的脸上,怪兽大惊,眼睛被火焰灼伤,痛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长尾在地上猛地一卷,朝塔外逃去。
闵恩俊被它的尾巴一带,也滚出塔外,司徒翔头脑一热,竟然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那俊美如女子的少年仰起头,望向自己的主人,苦笑道:“王,这些年的警察生涯让你变得软弱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救我的。”
“住口!”司徒翔脸色阴沉。
“王,求你……”少年的手在渐渐从司徒翔的手中滑落,“求你不要告诉她,其实我对她……”
他终于朝塔下跌落而去,后面的声音淹没在风声里。
他落在‘娑婆流离’花丛之中,激起一大片明黄色的‘幽魂蝶’,这些传说中由人类灵魂所化的蝶儿们成群结队地朝遥远的天边涌去,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条灿烂的银河。
火焰熄灭了,缕缕烟雾升起。凯撒用双手慌乱地扫开浓烟,扑到火焰烧过的地方,却忽地愣住了,那块地面一片焦黑,但是,却并没有尸体。
秦雯和殷漓,竟然不见了!
司徒翔冲过来,敲了敲地面,下面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她们难道人间蒸发了不成?
“不会是变成了那对火焰翅膀飞走了吧?”凯撒居然有心情开玩笑,司徒翔瞥了他一眼,眉头皱成了川字。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忽然听见一阵瓦砾响动,齐齐回头,看见一只手从乱石堆里伸了出来:“痛……”
“是雯!”凯撒一个箭步冲过去,扒开乱石,将两个女孩拉了出来,秦雯捂着自己的胳膊,痛得龇牙咧嘴,“我的手一定脱臼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殷漓一个劲揉自己的腰,“想我年纪轻轻,竟然会闪了腰!”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司徒翔扶着她,问道,“刚才你们不是被雷击中了吗?”
“我们命大!”凯撒为秦雯接骨,痛得她哎呦直叫,“雷没有打中我们,只是冲击力把我们抛出来了!好痛!凯撒,你轻点!”
喀拉一声脆响,骨头终于接回了原位,秦雯惨号一声,差点晕过去:“你就不会温柔点吗?”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痛呢。”凯撒笑道,“刚刚用刀子在自己的肩膀上刻图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叫唤?”
“此一时彼一时。”秦雯不满地瞪着他,这个男人的嘴巴永远都这么臭吗?
殷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看来是注定要当一对欢喜冤家了。
四人正要松一口气,脚下却骤然晃动起来,司徒翔脸色大变,冲到洞口,看见摔在地上的雷神兽奄奄一息,尾巴痉挛似的摆动,敲击着佛塔的底座。每敲一下,底座上便多一道裂痕,如蜘蛛网一般迅速扩大。
“糟了,塔要塌了!”司徒翔脸色苍白,秦雯胸口一阵冰凉,急道:“无极之门还有办法打开吗?”
“就算能够打开也来不及了!”司徒翔拉起殷漓的手,“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来到祭坛后面,他在刹罗邪神雕像背后摸索了一阵,摸到一颗小小的凸起,用力一按,神像竟然往一边滑去,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这是什么?”殷漓问。
“这是修建佛塔的时候,国王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逃生密道。”司徒翔说,“里面是一条旋转式滑梯,通往塔底。”
滑梯?秦雯一愣:“安全吗?”
佛塔摇晃得更加剧烈了,巨大的石块一个个往下掉,司徒翔怒道:“这是逃生的唯一通道,再不走,一旦这条路被石头堵塞,就没人能出去了!”
凯撒当机立断,抓住秦雯的手:“死就死吧,能和你死在一起,也算是一件美事!”还没等秦雯反应过来,他便拉着她纵身跳了进去,密道里传来秦雯的惊叫声,殷漓担心地咬了咬唇,还在犹豫。司徒翔抓着她的肩,说:“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殷漓一愣:“你呢?”
司徒翔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我不走。”
殷漓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急道:“你发什么疯,你忘了局长说过的话吗?你还得把他的爱车开回去!”
“我不能离开玛诺国,我是这里的王。”司徒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害怕,“国家亡了,国王必须殉国,这是玛诺国的祖训。”
“你别傻了!”殷漓急得都快哭了,“你是司徒翔,不是乌木王!就算要殉国,两千五百多年前你也殉过了!”
“玛诺国的每一任王还有另一个任务。”司徒翔温柔地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就是守护三重宝匣,虽然我曾经抛弃过佛祖,但这个责任,我从来没有忘记。”
“司徒……”眼泪划过殷漓漆黑的脸,司徒翔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她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原谅我,漓。”
他托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记,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穿上,然后推进密道里。听见她身体下滑的声音,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关上密道,靠着祭坛坐下来,抱起三重宝匣。
淡淡的金色荧光在他手中弥漫,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过去的记忆像开闸的洪水,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盛大的宴会之上,她怀中抱着箜篌,对他莞尔一笑,那一刻,他的世界都暗下来,只剩下了她的笑容。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他喃喃念道,抱紧了三重宝匣,“佛祖,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那个女孩,注定了要成为我永生永世的劫数。”
殷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克拉玛依市的医院里,秦雯躺在她旁边的病床上,正在猛吃香蕉。
“嗯,味道不错。”秦雯丢了一个砸在她的肚子上,“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再不吃点,估计你今后就成厌食症了。”
殷漓觉得浑身无力,好不容易坐起来,茫然地拿起那根香蕉,看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秦雯满嘴食物、口齿模糊地说:“怎么?睡觉睡痴啦?小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殷漓点头,“C大中文系一班的麻烦人物,以闯祸和欺负弱小为乐,今年二十二岁,三围是76、62、80,以厘米计算……”话还没说完,一个苹果就迎面扔来,砸在她的脑门儿上,“看你这个欠揍的样子,就知道你没事了,我担心了好几天,你就这么报答我?”
殷漓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满肚子疑惑,正要开口,秦雯就像连珠炮一样喋喋不休地说起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从那个滑梯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佛国墓地,也没有看见什么忘川,只看见一望无际的黄沙和身后的玛诺国城墙遗址,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滑梯的出口在哪里。你似乎被司徒翔打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凯撒背着你,我们三个跟着太阳往东边走,走了整整一天,终于看见我们所到过的那个绿洲,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殷漓一愣。
“是啊,那座绿洲早就已经干涸了,胡杨林都变成了化石。”
殷漓眨了眨眼睛,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认错地方了?”
“绝对没错!”秦雯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们在胡杨化石林里找到了司徒翔的悍马H1,里面的水和食物都在,如果不是那辆车,我们就都交代在沙漠里了!”
殷漓更加茫然,如果那座绿洲早就已经干涸,那么他们所看到的怪物和湖泊是什么?她还在水里洗过澡,那种舒服的感觉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雯耸了耸肩,“不过我猜测,玛诺国遗址不是有强磁场吗?说不定咱们所遇到的一切,都是磁场所造成的幻觉。”
幻觉?殷漓卷起袖子,看见手臂上的疤痕,如果那么刻骨的遭遇都是幻觉,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真实与幻境,她已经分不清了,也许,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也不过是幻觉罢了。
这种感觉,真是恐怖。
“对了。”秦雯突然问,“司徒翔呢?我们在遗址外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出来。莫非他已经……”
肩窝又隐隐痛起来,难道那个男人,注定了只是她生命中的昙花吗?
“他说,他不能离开他的王国。”殷漓说得很艰难,“殉国是君王的责任。”
秦雯呆了一呆,然后狠狠地咬了口香蕉,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大傻瓜。”
胸口闷闷地,像填着一块大石头,她摇了摇头,将司徒翔的影子甩出去:“小雯,你们家凯撒呢?”
秦雯脸色一窒,香蕉卡在喉咙里,猛烈地咳嗽起来,殷漓连忙下床为她拍背:“不用这么激动吧?”
秦雯憋得满脸通红,怒道:“你不要胡说!我和安东尼没什么的!”
安东尼?殷漓的眉毛跳了跳,你都叫他昵称了,还敢说没什么。秦雯见她不信,急了,正要辩解,却看见她的神色变得温柔起来:“小雯,你记得臻言最后对夔姬说的话吗?”
秦雯一愣,在化为蝴蝶之后,臻言说,来世她要循这西域之路,回来救她。
“对不起,她没有做到。”殷漓眼中满是歉意,“转世后的她,成了汉朝的公主,虽然回到了西域,但却没有关于夔姬的任何记忆。”
“切。”秦雯满不在乎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记得外公曾经说过,所谓的前世记忆,不过是碳十四原子所导致的错觉罢了。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生物学家研究出记忆到底来自于人体的哪部分,有人提出假设,记忆储存在碳十四原子里,无论动物还是植物,死之后躯体都会腐烂,碳十四原子就会融入大自然中,重新组成新的生命,一旦新生命的脑电波与碳十四原子符合,记忆就会重新出现,这就是所谓的前世记忆。而不是什么转世再生!”
殷漓听得半懂不懂,尴尬地笑笑:“你总是有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殷漓朝他笑笑,说:“你好,莱达局长。”
莱达脸色阴沉,犀利的目光在两个女孩的脸上扫过,良久,才说:“司徒呢?”
殷漓垂下眼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算原原本本说给这位局长听,他会信么?
“我问你司徒呢?”莱达加重了语气,再问了一次,殷漓示意秦雯拿出车钥匙,递给他:“局长,司徒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他说,他已经遵守了诺言。”
莱达接过钥匙,面色铁青:“这个臭小子!”过了很久,他才问,“送你们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呢?”
“在隔壁病房。”
“我去跟他谈谈,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问你们来龙去脉。”莱达走出门去,不到一分钟又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他递过一封信,说:“你们自己看吧。”
信封上写着:秦雯亲启。她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俊秀却不失霸气的字迹,和他很像。
雯:
我是故意不辞而别的,随你怎么骂吧。
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不过不用想念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无法用这张毁容的脸面对你,整容需要花些时间。
蛊毒的事情不必担心,下蛊的人已死,蛊毒也会跟着消失。
我留下的钻石是米勒冒着生命危险从‘魔身天’身上挖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