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的脸红了。
“是……这样的。”她支支吾吾地说,“那天我迟到差不多一个小时,主任很不高兴。收包裹本来是我分内的事,我怕问起来,又让他生气。”
隔了一会儿,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我们那儿最近要辞掉一批人,所以,我想还是什么都不问最好。主任那段时间心情也不好。”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李亚安很可能不知道金小慧曾经打来过电话,也不知道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给沈倩看过快递单的存根,所以,他会不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金小慧寄来包裹的事?是他自己签收的包裹,如果那个包裹中的物品就是所谓的“药厂投资计划”,那么后来那个把包裹寄到精神病院的人八成就是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3月10日那天他很可能根本不在家,而是开车去了那个寄件的斧头镇。这好像也说得通,容丽和李亚安不在场的证明本来就是相互作证,如果容丽没去李家,那李亚安当然也可能不在家……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要跑那么远去寄包裹?也许……
岳程决定先去快递公司找到那张快递单的存根,然后再去找一趟李亚安,不过假如李亚安说,金小慧寄给他过两个包裹,第一个是礼物,第二个才是所谓的投资计划……如果是这样,倒真的拿他没办法了,打开第一个包裹时只有他一个人。岳程正低头沉思,听到陆劲又在跟沈倩搭讪了。
“你说你们李主任的朋友两个星期前开了家甜品店?我最喜欢吃甜食了,那家店开在什么地方?改天我去看看。”陆劲笑嘻嘻地问。
呵!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馋,但是,也不用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吧,连李亚安朋友开的小店,都要去尝尝鲜?
“好像在沙元路海南路路口,我没去过。”沈倩咯咯地笑起来,她很感兴趣地问道,“你爱吃甜食?你爱吃什么?”
“我啊,凡是甜的我都爱吃。要是光说西点的话,我最喜欢的是提拉米苏和布朗尼,起司蛋糕也喜欢,但我喜欢有夹心水果的,比如香芒夹心、草莓夹心、鲜橘夹心,但是夹心起司蛋糕做得好的不多啊……不知道那家店做什么最好吃。”陆劲这几句话都快把沈倩的口水说出来了。
“你不是李主任的朋友吗?你可以让他带你去啊。”沈倩笑着说。
“他小气,上次我说错一句话,本来说好请我吃布朗尼的,结果又反悔了。”陆劲笑起来,接着又问,“对了,你们李主任那朋友的店是几时开张的?两星期前,到底是什么时候?不知道现在去还有没有开张优惠。”
这两句话,让岳程眼前一亮。妈的,沙元路海南路路口!我怎么没想到?
他默不作声地等着沈倩的回答。
“什么时候开张的?大概是3月16日吧。”她想了想说。
3月16日,那天晚上容丽死在医院里。
“记性真好。你们主任那天一定也邀请你一起去了吧?不然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陆劲道。
“那倒没有,”沈倩嘟嘟嘴,“不过……我进主任办公室送咖啡的时候,凑巧看见了那张邀请函,那上面印了很大的红字——3月16日开张,所以我才知道这个时间。”
陆劲回头朝岳程看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容丽的死,现在又多了一个嫌疑人,李亚安那晚也在附近。
从沙元路走到容丽出事的医院大约只要五分钟,但是之前李亚安在回答警方的问话时,只字没提过这个酒吧。现在,岳程对李亚安的兴趣直线上升,他决定再问沈倩几个关于李亚安的问题,可就在这时,陆劲的手机又嘀嘀咕咕地响了。
肯定又是元元,嗨,这小丫头还真麻烦。可是这条短信让陆劲沉下脸来。
“怎么啦?”他问道。
“你看。”陆劲把手机拿给他,这条短信的内容在几秒钟内让岳程的情绪先是升到顶峰,接着又啪的一下摔下来。元元的短信是:“我要分手,想静几天,不要找我。”
起初看到这条短信,他真是欣喜若狂,忍不住想狂笑,他很高兴元元终于明白跟一个杀人犯谈恋爱是没前途的,可是仅仅隔了一秒钟,他就觉得不对头。他中午才跟元元通过电话,无论从哪方面看,元元都不像有分手的打算,她还想让他对陆劲说话客气点呢,她很在乎他的感觉,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所以她绝对不会提出分手的,不,她不会分手的,那么,这条短信是怎么回事?岳程感到自己的心在不断往下沉。
“她前面那条短信说的是什么?”沈倩走后,岳程问陆劲。
“你自己看。”陆劲把手机递给他,他很快翻到了前面的那条,元元说的是:“陆劲,我跟James今天很有收获,晚上再告诉你详情。现在我要出去,爱你。元”
最后三个字充分说明元元没有分手的意思,再看时间,前面那条是三点零一分发的,后面那条则是在三十四分钟以后。这三十四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元元会发这样的短信过来?
“现在应该首先找简东平。”岳程把手机还给陆劲时说。
“你觉得……”陆劲面露忧色,但没有问下去。
其实不需要他往下问,岳程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相信这不是元元的意思。她不会提出分手的。就算提,她也会当面提。”岳程冷静地说,他倒不是想安慰陆劲,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但话一出口,他又止不住地心慌起来,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这条短信就可能不是元元发的。可如果不是她又是谁?元元是不是出事了?
陆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拨通了手机。岳程猜,那八成是打给简东平的。果然,陆劲一开口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喂,简东平,我是陆劲……嗯……二十分钟前,元元给我发了短信,要跟我分手……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知道我知道,对……”不知道简东平啰里啰嗦跟陆劲说了什么,陆劲一直想打断他,但没成功,最后,他才终于找到个空当插进去,“简东平,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放心,我了解元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下午离开你家后去了哪里?……电台?……开会?……你们几点分手的?一点半?……后来她还跟你联系过吗?……电脑?在你这里?……好,我知道,我稍后再跟你联系。”
陆劲打完电话,又给元元打了个电话,但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下,就又颓然地按断了。
“还是关机。”他皱着眉头说。
“简东平怎么说?”岳程也很着急。
“元元临时接到通知,下午两点开会,所以他们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分的手。在那以后,简东平就没跟元元联系过,但他们约好晚上见面,因为元元的手提电脑还在他家。她今天没开车,是打的走的。照这么说,三点左右她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说她要出去,那时候她应该还在电台。”陆劲把手机塞进口袋说,“我现在要去一趟电台,她的同事也许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岳程扬手找来了服务员,他看见陆劲要掏钱,马上说,“我来付。”
十五分钟后,岳程驱车来到电台,他把车停好后,两人便直奔十五楼的办公室,元元最要好的同事小菲正好在。
“元元刚刚给我发过短信。”听他们问起自己的好朋友,小菲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满脸困惑地说,“她跟我说,她想离开几天,让我帮她请假。可是我们领导怎么会无缘无故批准她请假?她真是异想天开,我刚刚打电话给她,她又关机,我也正想找她呢。”
岳程接过小菲的手机,翻看了一下短信发送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分,他听到陆劲在问小菲:“她是几点离开电台的?”
“三点不到一点,会议还没结束她就走了。”
“她为什么提前走?”
“这不稀奇,我们的会又臭又长,她每次都想溜。正好今天总编室有些东西要带给郑小优,元元就主动要求替她跑一趟。”
“郑小优?”陆劲声音嘶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带什么东西给她?”岳程连忙问,他把手机还给了她。
“郑小优不是最近一直在请病假吗?她办公室有些信件和报纸,还有上次过节单位发的两张超市卡,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谁去送都一样。”小菲一边说,一边又按下了手机按钮。忽然,她的眼睛一亮:“电话通了。”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又关机了。”她道。
迷宫蛛Ⅲ 三十二、元元在哪里
“元元的电脑呢?”看见陆劲手里只有一叠打印纸,岳程问道。
“我不太会操作电脑,所以就让简东平把有用的东西都打印下来了。这样看起来更方便。”陆劲上了车。
“什么是有用的东西?”岳程一边问一边发动了车子,现在他们的下一站是李亚安的寓所。
“有用的东西,就是指元元跟童雨老同学的聊天记录。她在短信里说的收获指的就是这件事。”陆劲低头把纸翻得哗哗响。
“童雨?”这名字让岳程不由得一愣,他都快把这个人忘了,难道元元和简东平在偷偷地调查童雨?
“我一直觉得她有问题。”陆劲解释道,随后又问,“你跟李亚安联系上了吗?”
“当然。”
“他在哪儿?”
“他说正在前往唐山县精神病院的路上,他跟人约好晚上六点见面,现在答应改期,所以他应该在返程途中。”岳程道。车内一阵沉默。
“他是想告诉我们,他不在家,离家很远,他什么都子不了,别怀疑他。”陆劲注视着挡风玻璃前的一张市内地图,“可他究竟是不是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呢?谁知道。”
岳程承认陆劲的怀疑有道理,但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不想妄下判断。
“就算他在家附近,也不能肯定他跟元元的事有关,现在还不能确定元元是不是失踪了。”岳程道。
陆劲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元元没事,这样吧,”他提议,“等会儿,你上去盘问那个郑小优,我在这里看聊天记录。我现在对聊天记录的兴趣远远大于跟那个女人说话。”
“哦?”岳程不解。
“难道你还期望在她家碰到元元?她肯定会对你说,元元已经走了。”
岳程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陆劲,我不会光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会问他们楼下的邻居和门卫。我想总会有人看见元元的。”岳程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虽然按照惯常流程不一定能茯得最准确的信息,但是,总会有点收获的。
“现在离元元给我发最后一条信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觉得……”陆劲茫然地望着前方,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元元肯定是……”
“陆劲,你跟她失去联络没多久,现在还不能确定元元已经失踪了。”不知为何,说到最后半句话,岳程觉得脚底一阵发凉,元元会不会失踪?她会不会真的失踪了?
是郑小优本人给岳程开的门,她的神情跟上次大同小异,惊慌不安中带着几分戒备。
“岳,岳警官。”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来找亚安吗?他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你。”岳程直截了当地说,同时上下打量了一番郑小优。跟元元相比,她显得有些柔弱。岳程不相信身材矫健,能独立从地上轻易扶起一辆摩托车的元元会在体能上输给这个弱不禁风的林黛玉,除非,她给元元喝了点什么,而元元毫无防备,但假如是这样,原因何在?难道是发现元元掌握了她的什么秘密?
“你找我?”她很吃惊地望着他,一只手不安地绞起她的长头发来,“有什么事吗?”她问。
“邱元元下午来过你家吗?”
“来过,她来给我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