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却指着悟觉告诉乐珠他是她的弟弟。
乐珠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笑声,那是一种嘲讽。
可老和尚又说乐珠的母亲还活着。
乐珠却笑不出来,只是冷冷地盯着老和尚,然后再次想要离开。
她当时真的以为老和尚是个疯子。
但是老和尚告诉了乐珠一件事,一个关于她身世的秘密。
乐珠和悟觉自小失去了父母,父亲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死了,而母亲则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老和尚是父亲的朋友,领养了悟觉,多少年来一直在找寻乐珠的下落。
乐珠相信老和尚找错人了,她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需要什么亲情。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对自己才是真的。
老和尚无奈,最终递给了乐珠一个字条,他希望乐珠准备好的时候去找他。
那纸上是个寺庙的地址。
乐珠当时就将纸扔了。
但是很多年过去,她仍然记得寺庙的位置,甚至再也忘不了母亲这个词。
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恨!
乐珠恨母亲,恨母亲抛下了自己的孩子,恨母亲的一切,她找母亲只想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但乐珠不恨悟觉,但是却也不喜欢他,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非常的陌生,她只希望他自己能照顾自己,不要来打扰她。
乐珠重新转过了头继续看着那堵厚厚的城墙。
那里面会有什么?她在思考,思考的同时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玻璃瓶子。瓶子很精致,只有一个女人的手掌来高,形状瘦长,完全是按照女人的身形曲线制作而成的,很是雅致。瓶子里面盛着一种暗红的液体,金色的方形瓶帽设计得简单大方,更突出了瓶子的别致。乐珠伸手拧开了瓶盖,一股香醇之气从瓶子里冒了出来,乐珠将瓶子放在鼻前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拧紧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悟觉悄悄地看向乐珠,这一路上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但是他承认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丽女人。虽然他见过的女人不多,但是他很肯定这一点。浓密而黑亮的秀发披在肩后,几乎及腰;上身一件长袖的白色大衣,大衣的领子大而外翻刚好衬托出她细长的脖子,下身一件深色喇叭腿的牛仔裤完好地裹住了她那两条又长又直的美腿;清晰有致的五官,每一样都相当到位,淡扫娥眉,尤其是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目,其中似乎总是隐含着某种忧伤。她的睫毛很长,每当她垂下眼皮的时候睫毛总是轻轻地覆上,很美。她的嘴唇略显薄嫩,但却粉红有色很是诱人,看得出她很倔犟。
这就是他的姐姐。
悟觉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想试图叫她一声,但却总是张不开口,他有点怕她,她的表情永远都像冰山一样,让人望尘莫及不敢越近。
“那是什么?”悟觉伸手指向乐珠手中的瓶子问道,声音显得略微有些生硬。
“红酒。”乐珠笑得很肆意,“一种俗人喜欢喝的东西。”
悟觉微微一笑,他不懂这些人世间的俗事。“你为什么不喝而是闻?”悟觉有些纳闷。
乐珠低头看着红酒,秀眉微微皱起,她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才说道:“这是别人送的。”
“朋友?”悟觉问。
“不是!”乐珠似乎很厌恶这两个字。
悟觉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我欠这个人一个人情。”乐珠却给了悟觉一个解释。
人情?悟觉不会去刻意地弄懂这些事情,他将目光从瓶子上移开,移向了那座高墙。
“我们什么时候去?”悟觉抿了一下口水,小声地问道,他有些紧张。
乐珠再次看向悟觉,忽然笑了,道:“你真的准备好了?”那种笑带着一种讥讽。
悟觉的脸立刻红了,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的确准备过,也的确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只是来到这里看到那堵城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些发慌。
乐珠鼻间发出一声闷响,冷眼看着悟觉,他看起来还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自以为可以承担一切,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黑暗的事情要去面对。
“你害怕了?”乐珠斜视着悟觉。
“我……”悟觉本来犹豫,但当他抬起头对上乐珠略带讥讽的目光时,立刻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你很自信。”乐珠淡笑,从左侧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红色的剪刀,将一绺秀发揪住,一剪刀下去,秀发断了。
悟觉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乐珠,他并不明白乐珠的意思,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乐珠收起了头发,将其放在一块白色的手绢里,然后转身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伸出双手将泥土挖开,将包着秀发的手绢放了进去,紧接着重新将泥土埋上,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棵树。
是一棵枯树,甚至没有了枯枝,只留下一截枯干。
乐珠不在乎,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那座高墙走去,悟觉迟疑了一下,但随即跟了上去。
月亮有点斜,也很朦胧,让人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迷离的感觉。
悟觉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他耸了耸肩。
乐珠选择了城墙的西侧,从西南角到西北角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甚至有种走不到头的感觉。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乐珠低头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步数,悟觉则乖乖地跟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乐珠在走到第四十四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双目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墙壁。
“你在看什么?”悟觉的话还没说完,乐珠就示意他不要出声。悟觉赶紧闭上了嘴。
乐珠抬头看着月光。
月光微亮。乐珠调整了一下角度,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纹路。
墙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这些纹路错乱地交织着,凌乱,让人看后感觉头晕。乐珠却双目紧紧地盯着,连眨都不眨,奇形怪状的纹路在她眼里变幻着各种组合,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
悟觉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顺着城墙望向北侧,那里很深,似乎延伸到了树林的更深处,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是悟觉却总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人吗?是有人在看着他们吗?悟觉不知道,他也无法判断出来,但是他感到紧张。他低下了头继续拨弄着念珠,希望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
乐珠笑了,脸上露出了一种甜美的兴奋之色,她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一朵奇怪的花,她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却被它漂亮的花形所吸引,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花蕊处按了下去。
墙发出了“咔”的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荒凉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突出。
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种莫名的紧张,他向乐珠靠了靠,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乐珠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城墙上端。
悟觉看得出来她的坚持,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再次确信。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城墙的上端发出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滑动发出的声音。
悟觉抬起了头与乐珠同时注视着上端。
一样东西缓缓地从上端降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筐。
乐珠猜那是铁做的。
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黑筐落了下来。
乐珠注意到黑筐的上端系有两根钢索,黑筐就是靠着这两根钢索任意上下的,上面一定还有一个滑轮。
悟觉却一直看着站在黑筐中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袍帽将整个脑袋都套了进去,就像西方教堂里的修道士。他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脸庞削瘦,表情淡漠,一双眼睛冷然地看着乐珠和悟觉。他的双手抬起,手中各拿着一块黑布。
“蒙上。”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冰冷而没有感觉。
乐珠和悟觉没有出声,伸手接过黑布蒙在了自己的双目上。
一片漆黑,仿佛真的来到了地狱。
灰衣人扶着乐珠和悟觉坐进了黑筐。
黑筐开始缓缓上升。
又一颗流星划过。
乐珠却看不到,她仰起头透过黑布望向远方。
黑,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就像儿时的噩梦,有种窒息的感觉。而梦醒了,一切又会恢复正常。
梦会醒吗?
黑筐终于越过了高耸的城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3.选择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
看不到一切。
只能听到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
悟觉就在她的身旁,乐珠能感觉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地面微微上升,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们上桥了。
水声是从左边传过来的,乐珠朝着那个方向略微斜了一下头。
有股芳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地方还有花草,这倒是出乎乐珠的意料之外,她不喜欢花草,更不喜欢那种招人的香气。
迈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乐珠在心里开始数数,一级一级地计算,直到最后一级。
共四十九级。
那种略带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时,乐珠感觉它像是一道古老的城门,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而她和悟觉正被人推进那里。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乐珠心中盘算着。
终于有人取下了蒙在他们眼上的黑布。
光很刺眼,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痛,甚至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乐珠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环境。
举目望去,这间房子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房顶呈圆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圆形的小灯,仿佛天上的繁星一样,整齐而闪亮。房间很大,约有几百平方米,四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油画,没有一幅能让人看明白,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很空旷。只有正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桌子,桌纹是黑白相间的,看起来格外分明。桌子离地面很近,看起来也就半米来高,桌子上放着一些白纸,一支银色的钢笔和一个黑色的火盆。火盆看上去像是铁制成的,盆里的火烧得正旺。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布料看起来像是毛线之类的东西,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起来,甚至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更别说相貌了。
乐珠看向身旁,悟觉正在观察那个人,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这是哪儿?”这是乐珠心中的疑问,也是悟觉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伸出手示意二人坐在桌子的对面。
乐珠和悟觉迟疑地走到了桌子前盘腿坐了下来。火盆中的火焰让他们在刹那间体会到温暖的感觉,身上的寒意开始慢慢退下。
那个人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钢笔开始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悟觉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对方的手,起码也要判断出对方是男是女,但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到,那个人将手包裹得相当严实。
乐珠冷眼旁观,她在等。
那个人很快就写好了,将写好字的纸举给乐珠和悟觉看。
你们进入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再出去。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悟觉的心瞬间寒到谷底,虽然他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心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倒是乐珠显得异常镇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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