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诺兰就看到那只手比正常人的手要大,似乎还是黑色的,有些像是利爪。
本能地一伸手,接住了那人抛过来的东西,发现是一支针筒,里边还有一截鲜红的类似血液的液体。
“这是……”
“如果你答应交易,就注射进自己体内。”那人边说,边伸出怪手对他轻轻召唤,“你会看到奇迹的出现。”
诺兰低头,沉默了大概有三十秒,伸手挽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那一管红色的液体注射进了静脉……
……
“嘟嘟嘟……”
安全中心的警报器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方旭拽出安全提示,发现是监控器在报警,其中有一只脚环检测到了病变反应,表示有一位BN携带者突然病发变异了。
方旭迅速调出资料和脚环所监控到的事发地点,给展翼打电话。
而此时……展翼正靠在橱柜上,看着白羽笨手笨脚地洗碗。
电话铃响起的一刹那,展翼盯着紧急联络的红色闪灯发起呆来。
“翼翼。”白羽伸手接着水喉里边滚落而出的晶莹水珠,问,“如果是诺兰,被命运判了死刑之后,会怎么做?”
展翼没有回答,伸手拿起电话磁卡,听后挂断,抬头平静地说,“诺兰病发了,伴有急速的变异反应,属于超危范围,格杀勿论。”
白羽摸下巴,“哎呀,看来命运是真要给这个男孩来个了断了。”
“玩弄他的,未必是命运。”展翼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无喜也无悲。
“你到现在还没有感觉?”白羽戳戳展翼的腮帮子,“难道冷感?”
展翼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用低沉带点刻意引诱的声音问,“冷不冷?”
白羽瞬间不说话了,情不自禁被手心中传递过来的温热和起伏心跳所吸引,人类真是温暖。而就在他陶醉的时候,展翼轻轻推开他手,再拍拍他脸,“你也很容易玩弄。”说完,随手披上披风,对还在发呆的白羽勾了勾手指,“吃饱了去消化一下。”
白羽愣了半晌,捧脸屁颠颠跟上,“好坏好恶魔哦!我中意!”
31、隐性化
BN病变信号传来的地点是在七区某个废弃码头的一座大桥附近。
展翼和白羽赶到的时候;凯正好下车。走到展翼身边;“变异者名叫诺兰,他是……”
“是那个人吧。”展翼伸手;指了指桥上坐着,似乎正在画画的一个男生。
白羽仰起脸望上去——发现才一会儿没见,这位诺兰,好像变样了?
确切地说,是样子没变,打扮没变,不过神情和气质变了——现在倒是有些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了。
凯拿出麻醉枪;跃上了桥。
诺兰转过脸看了看他;同时,双眼有意无意地瞟过了桥下的展翼。
展翼微微皱眉——他不是变异了么?这么剧烈的变异,为什么外形上面完全没有特征显示出来?有些不对头。
“手举起来。”凯拿枪对着还悠哉哉画画的诺兰。
诺兰一脸无辜外加温和地回头看他,似乎不解,“我犯什么罪了?”
“我们要请你回去检查一下,你配合的话我不会使用武力。”凯也似乎看出了一些问题。
诺兰站了起来,抬起手……手上的铅笔从桥头滚落到了地上,画纸则是飘出了桥外,飘飘忽忽地落到了发黑的污水上,漂浮……
在画纸飘起的一瞬间,飘落的短暂另一瞬间,上桥的白羽看到了纸上画的是人像,展翼的人像,一样完美无缺的五官,却有一双冰冷的眼,那么惊鸿一瞥,很像,但是又很不像……
白羽就隐约觉得,很蹊跷。
诺兰在被凯戴上手铐的时候,问,“为什么逮捕我?”
凯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他离开。
经过展翼身边,诺兰问,“就因为我刚才袭击了他?”
凯微微愣了愣,不解地勘展翼。
展翼没说话,只是微微凑近了一些,看着诺兰的双眼——诺兰并没有变异的状况出现……为什么电子监控显示他极度变异了?
“我可以请律师么?”诺兰边走,边问凯,显得非常理智和淡定。
“做完检查之后才知道。”凯答了一句,将他送入车里。
这时候,清道夫的车子也来了,清道夫戴着口罩下来,上下左右望了望,没发现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没看到尸体,就有些不解,“喂,展翼,尸体呢?”
展翼一挑眉,看了看凯的车子。
凯给诺绑带好安全带后出来,对清道夫一耸肩。
“活的?!”清道夫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似的。
白羽很好奇地问展翼,“有什么问题?”
展翼摇了摇头,“通常这么高等级变异,不抵抗是不可能的,抵抗基本都是处决……诺兰的情况很不一般。”
“可是他的确变异了啊。”白羽回了一句。
“你肯定?”展翼正研究检测系统,发现指针似乎没什么变化。
白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小子绝对变异了,那种臭臭的血的味道,最明显。”
展翼点头,既然他投降,那是最好,于是带着白羽回家了,本来他也是休假,事情交给凯按照程序处理就OK了。
凯对两人轻轻摆了一下手,带着人走了。
车子缓缓驶离的时候,展翼看到车里的诺兰竟然对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即不是邪恶,当然也不可能友善,只是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中……叫人不安。
展翼并没有想太多,因为他接到了外婆的电话,让他带着白羽回家吃饭,外婆似乎做了不少好菜。
两人欣然前往,愉快进餐之后,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可就在晚饭结束,三人散步归来的时候,展翼接到了凯的电话。
“出事了。”
展翼微微皱眉,凯这种语气十分罕见。
“什么事?”
“你开电视看新闻直播。”
展翼微微愣了愣,对一旁的白羽指了指电视。
白羽打开电视,就发现很多台都在直播,似乎是某个新闻发布会。
一个一头白发,但是看起来年岁却不是很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似乎正愤怒地说着什么,身后好多人,前边好多记者,乱糟糟的。
“这人是谁?”白羽纳闷。
“他叫施密特,是第七区最好的律师呀,是个没有长牙的吸血鬼。”外婆对他似乎比较了解。
“哦?”白羽听到了觉得好笑。
展翼却是皱着眉头,盯着电视机似乎有些意外。顺着他的视线,白羽找到了一些“意外”的所在!因为原本应该在警局里诺兰,竟然在那位律师的身后站着,低着头很伤心的样子。
“这小子怎么放出来了?”白羽不解。
“怎么回事?”展翼问电话那头的凯。
“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凯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穆萨躲了过去,“翼!诺兰的血检结果成阴性!”
……
展翼沉默了片刻,“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监视器的确显示他变异了,但是带回来之后再做了一次检查,不止没有变异,连他体内的BN病毒都不见了!”
展翼愣了半晌,“我不是很明白?治愈了,还是自我康复了?”
“不可能!”穆萨坚决地道,“我拿我的专业保证!BN根本不可能康复,得到之后就是不可逆转。”
此时,电视里施密特正在慷慨激昂地向媒体控诉BN7、安全中心和整个警方的无能以及荒唐错误。大致的意思是说由于不专业的检测,导致根本没有BN病毒的诺兰被误诊为BN携带者,而使得这个原本有大好前途的青年遭受了折磨,不止前途尽毁还被抛弃。
“检测失误?”展翼皱眉问穆萨,“可能么?”
“根本不可能!”穆萨激动了,“BN的检测系统是全球公认的,是毫无争议……”
但就在穆萨激动的时候,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股汹涌的人群,就见有好几万检测出来的BN携带者,正举着牌子要求再做一次体检,并且需要权威机构介入,保持公正透明。
那位施密特先生更是激烈,他现在已经说到整套对待BN携带者的安全制度根本就是歧视,还说得整个BN系统就是一场阴谋,他怀疑BN病毒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可能是血族用来压制优秀人类的阴谋……等等等。
“哎呀。”外婆虽然不是警方人员,不过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来看,似乎有些看法,“如果这些人重新检测,再检测出那么一两个没有携带病毒的,那整套BN检测系统就崩溃了吧,到时候所有BN携带者都可以怀疑这道检测的公正性,阴谋论会被扩大化,可能会改变现在的社会结构。BN患者也会和血族一样拥有等同于甚至高于人类的低位,人类甚至可能因为BN携带者具有高于人类甚至可以与血族相抗衡的智慧和能力,而崇拜赤魉,到时候人类和血族的矛盾就会公开化了,要不安定的。”
白羽赞赏地看着外婆,别看只是一个温柔的居家老妇人,果然展翼的血统有优秀的遗传,单单智慧就高过很多人。
展翼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问题是,“诺兰为什么会第二次血检成阴性的?”
那边穆萨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啊……”
展翼扶额头,“你留了他血液样本没有?”
“留了。”
“第一次的呢?”展翼追问。
“……”穆萨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手,“啊!”
展翼点头,“你把他最早期的血液样本拿来和这一次的比较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有问题了。“
“翼翼,聪明绝顶!”穆萨扔了电话就跑去样本库取样本了。
凯接过电话,问展翼,“他之前说他袭击过你?”
展翼点点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样本比较后告诉我结果。”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新闻还在继续,BN携带者大多受到歧视和排挤,原本的命运就像是已经被判死刑一样,还被视作随时随地会变成杀人狂的恶魔一样防备着,这次看到了人生的转机,纷纷出来抗议,街上就有些群情汹涌了。
这种抗议得到了不少人的同情,还有声援,另外一些激进的反对吸血鬼贵族制度,以及对经济由血族控制的现状不满的组织,纷纷也开始抗议。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世界,突然之间分裂了,对立的阵营在出现。
街头开始混乱,但是军警又不可以插手,只能小规模维持秩序,因为过于暴力反而会刺激人类的不满,和血族的对立面会加剧。
“所以说。”外婆摇了摇头,“所有和平都只是表面的和平而已,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脆弱的存在了,偏偏大家就是不珍惜呀。”
白羽对外婆的观点似乎很感兴趣,坐到她身边,“外婆,你也是人类,不支持人类抵抗血族么?”
外婆笑了笑,“怎么你认为灭掉了所有的血族之后,人类社会就会变得更加公平么?“
白羽挑起嘴角,“那起码人类和人类是平等的么,血族和人类是不平等的呀。”
“所以说老人家和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的。”外婆端着美味的奶茶喝了一口,“我就希望翼翼的一生不要遭遇太大的变乱,让他的人生轨迹可以平稳简单,甚至懒洋洋也没关系。”
“我也是老人家喔,外婆。”白羽指着自己正说话,肩膀叫展翼拍了一把,“你确定诺兰是赤魉没错?”
“对啊!”白羽点头,捏着鼻子,“赤魉的血是腐臭的,你随便找个黑血也能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