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前往纳瑞娜的泡泡。”歌罗娜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
“是吗?是加百利的小姐预测到的吗?”卡斯蒙不慌不忙地问,随手脱下沾了海水的外套。维斯里用眼神逼退了过来服务的女仆,亲手接过卡斯蒙的外衣,把它珍宝般地挂到了衣架上。
“是的,她预测到的,我刚好从她的梦里经过,因此得知了。”
“嗯。没关系。”卡斯蒙坐下来,安心地笑了笑,“尼禄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的,他不会。”
“是的,他从小就……”
“吡……”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挂机声,歌罗娜不等他说完,就将电话挂上了。卡斯蒙愣了一下,猛然间瞥见维斯里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怕你一直怕的东西,怕我们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任尼禄吗?”
维斯里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他明白卡斯蒙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的,突然地发问,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吗?
“不要怕。”卡斯蒙抚住他的脸,眸子里有父亲般的慈爱,“我只是把你想问的问题重复出来而已,什么时候开始,你们都学会将心思瞒着我了呢?你这样,兹罗也这样,我们不是一起走过来的兄弟吗?”
“卡斯蒙陛下。”维斯里的眸子里有热光闪动。
“不要叫我陛下,我永远是你的卡斯蒙哥哥。”卡斯蒙说着话,将他拉过来,放到怀抱里,声音沉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我永远是保护着你,不让人伤害你的那个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歌罗娜不可以,尼禄也不可以。但是我信任尼禄,比信任你还要信任他,因为他不喜欢我。”
维斯里不解地抬头,盯着卡斯蒙的眼睛。
卡斯蒙笑了笑,继续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说:“在你们中间,只有他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但他却可以为我做一切我要做的事情,为我毫无顾忌地走下去,哪怕是死。所以我信任他,完全地信任他,比任何人都要信任地信任他。”
“那么我呢?”维斯里转过身抱住他的头,靠过来,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含着泪认真地盯着他,问他,“我呢?我也可以为卡斯蒙哥哥去死,做一切事情,而且我喜欢你,我崇拜你,我爱你!”
“呵呵。”卡斯蒙动了下脖子,巧妙地避开他逼迫的势态,“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爱你,所以不要再向我隐瞒你脑袋里的一切,也请你爱我爱的所有人,尼禄、兹罗、还有歌罗娜。”
“姐姐!”说道这两个字,维斯里眼里突然闪现出极度恐惧的战栗。
卡斯蒙抱住他,在他耳边继续道:“不要怕,去爱她,遵从我的命令,我需要你们团结,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已经不能再原谅背叛了,一点都不能再原谅。”
维斯里感到疼痛,卡斯蒙温暖的怀抱,在不知不觉间用力太猛,将他的肋骨勒得生痛了,不过他没有呻吟,没有让卡斯蒙知道他的怀抱伤害到他了。
很幸福,哪怕是痛苦,只要是卡斯蒙给予的就是绝对的幸福。
Ⅳ。
拉赫曼尼洛夫第二钢琴协奏曲低沉挣扎的节奏在古旧的木家具间来回碰撞,歌罗娜微闭的眼帘,忽然间打开了。
城堡里偌大的尖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但她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朋友,迎着那个看不见的朋友微笑了一下,又合上了眼帘。
黑色的古堡前,海砂等了许久,却没有再看到那个黑衣的小姑娘。
她循着已经走过了很多遍的道路,走进古堡,攀过旋转的木梯,木梯的尽头是幽长的走廊和一扇扇紧闭的大门。
前方,一扇棕红色明显显小的门微微张开了一点,有光从门缝里射出来,映到灰尘密布的走廊上。
那扇门似乎是为海砂而特意打开的,海砂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门之后是粉蓝色的一片,手工绣制的蓝色真丝窗帘,印着可爱卡通图像的蓝色羊毛地毯上堆放着各种限量版的维尼熊,维尼熊旁边的蓝色小床上,一个孩子有着金色的卷发和几乎透明的雪白肌肤。
但这个天使般的孩子,却在做着恶魔的梦,梦的恐怖让他的身体都不自然地扭曲了,额头上满是闪着寒光的汗珠。
“你怎么了?”海砂走到孩子的身边,将手探到他的额头上,骇人的高温差点烫伤了海砂的手。
“你怎么了?醒醒!”
“没事,他没事。”歌罗娜的声音忽然从海砂背后传了过来,海砂转过身,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者一样面无表情。
“他是谁?”
“一个恶魔,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歌罗娜盯着海砂,继续道,“也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两个人的孩子。”
“我曾见过的……啊!”海砂想起来,是干尸,那两具死亡的干尸。
“是你,你让他这么痛苦的吗?”海砂惊恐地问,歌罗娜点了点头,走到维斯里身边,用手按住了他的眉心。
“是我,跟你进入我的梦一样,我进入了他的梦。你进入我的梦,为了探寻我的秘密。而我进入了他的梦,是为了在他的梦里杀死他。”
维斯里平静下来,但他颜色娇艳的面孔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你进入他的梦?在梦里杀死他,他不是你的弟弟吗?”
“他是我的弟弟。”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歌罗娜抬起手,淡淡地望着海砂:“那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进入我的梦,探寻我的秘密?或许你也是到我的梦里来杀死我的?”
“怎么会?我怎么会?”海砂失声道:“我怎么能进入你的梦杀你?”
“你当然可以。”歌罗娜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同为镜面的你和我,拥有同样的能力和生命,我可以的,你也可以。所以,你不用隐瞒,你来到这里,一次又一次,你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我……”海砂望着她,她从容不迫又冷漠高贵的双眸,似乎可以看穿一切,在她的面前也不必去隐瞒吧,在可笑的念头也没有必要去隐瞒吧。
“我想知道我的预言会不会……”
“痛苦吗?”歌罗娜打断她的话,蹲下来,抱住了她瘦小的肩膀:“不幸的未来,看到比不看到要痛苦吧。希望那是假的,希望一切都不会发生,痛苦吧?呵呵……哈哈哈……”
她大笑着松开海砂,朝走廊外走去,只留下空灵高贵的声音。
“绝望吗?如果我告诉你,你将失去所有,你绝望吗?会放弃吗?海砂……你会吗?”
“我?”
黑色的古堡分崩离析,污浊的旋风刮去后,世界再次一片空白。
绝望吗?
如果知道所有人都会死,我会……
海砂蹲下来,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了。
如果所有人都会离去,我宁愿什么都看不到,我宁愿这个世界毁灭也不要再继续前进,我宁愿……
宁愿雪莉离开我,只要其他人……
“怎么办!”海砂大声地哭了出来,“怎么办!我好差劲!好差劲!我不是希望女神,不是!”
“吡……啵……吡……”
空灵的声音从天而降。
海砂抬起头,这是天使的歌声吗?
阳光刺进她的眼睛,她睁开眼,梦又一次碎了,世界不再空白,窗外是起伏荡漾的大海。
他们的船已经驶入了印度洋,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交集处就是他们航行的终点,那里是帛曳家的大泡泡。
吡……啵……吡……
“咦?”海砂摇了摇头,确认她是醒了,没有睡着,那为什么梦里听到的声音,现在依旧清晰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
“啊!”她想到什么,从床头找出MP3,调出那天在零之冰山里录下来的音频。
“吡……啵……吡……”
就是这个,这个声音,海之天使的声音。
——上卷完——
下卷
第一章 海之天使
Ⅰ。
“这是苹果,很甜的。”尼禄举着一只漂亮的印度青,放在雪莉面前。
雪莉穿了一身粉西西超可爱的女仆装,把脸扭到了与尼禄的苹果相反的方向。在那个方向,对着她的是兹罗拉得很长的黑脸,不过这张脸也比尼禄笑盈盈的面孔看上去顺眼。
她没有忘记,她身上这套毫无品味可言的女仆装,就是这个笑盈盈的尼禄殿下七手八脚给强迫换上的。
他强迫她穿上的东西还不止她一辈子都没有想过会穿的女仆装,在她的脖子上还戴了条用锁链和他连接在一起的项链,两个人相隔的最远距离不能超过两米,连上厕所和洗澡都只能一起去,仅靠一张不能合实的门来保证对方的隐私安全。
尼禄见雪莉对苹果表现出惊人的抗拒,连忙把那只印度青丢到了一边,换了一大勺香草冰淇淋送到雪莉面前。
“冰淇淋,来张口。”
雪莉又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尼禄毫不放弃,赶紧把勺子送过去,雪莉自然又转向另一边,想不到尼禄比她转得更快,就这样,雪莉一头撞到了勺子上,没办法只能把那口冰淇淋吃了下去。
“好乖!再来一口炒饭,不吃主食可不行哟。”尼禄换上一大勺海鲜炒饭,又和雪莉展开了第三轮拉锯战。
一边的兹罗终于看不下去了,拉长了脸冲他们道:“你们两个烦不烦啊!每天吃饭都要吃上五六个小时,你们不累,我看得都好累呢!”
“唉……孤独的人又在羡慕我们了。雪莉,我们不理他,继续……来,张口。”尼禄不理兹罗,继续用勺子喂雪莉。
雪莉倒被兹罗的话引出了一点点理智。想一想,这样和尼禄栓在一起,被他喂食,和他斗气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总这样推推拉拉的,每一天都重复一遍,再真的抵抗也变成假惺惺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了吧。
她飞快地瞟了眼尼禄,他的笑脸和他送过来的食物一样地可爱,雪莉心想既然躲不过就干脆不要躲,不要再打情骂俏了!于是抬头一口吃下不说,还主动大吃起来。
“咦?”
她的乖巧让尼禄有点不适应,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怎么了?”
“我饿了!”雪莉头也不抬,她深知在尼禄的面前,她想饿死自己是不可能的,谁叫他可以操纵时间呢?把她变成听话的娃娃,迫使她吃掉一大堆东西,对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多看了尼禄一眼,这个原来是白色短发现在是黑色长发的超秀逗男生,毕竟是亚伯罕家族最强的男人啊。
纳瑞娜的这个海底大泡泡整天都被奇怪的蔚蓝光芒包裹,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帮助雪莉计算时间的,除了标准的一天三顿饭还有累计时间超过5小时的吃饭过程,再来就是尼禄超准时的睡觉习惯。
他可以每天都准时准点地拖着雪莉,欢天喜地地向那张大床跑过去。
不过他可以每天花5个小时逼她吃东西,2个小时逼她穿古怪衣服,还有1个小时和她消耗在洗手间的大门边,8个小时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听他可怕的鼾声,却一直没有对她做最可怕的事。
为什么不那样做?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因为他……
雪莉吃完东西,抬头看了尼禄一眼,眼神交会的刹那,尼禄立刻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是真心喜欢我呢!
雪莉不知她是该高兴还是伤心,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究竟是谁决定的,怎么这么有创意就把她和他安排在一起呢?
“啊!睡觉时分快到了!”尼禄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时间,操过一张餐巾纸把雪莉的嘴巴擦干净的同时拉着链子把她拽了起来,不顾兹罗可怕的表情向浴室冲去。
“今天可以一起洗澡了吧,雪莉宝宝?”他一如既往,不放弃地腆着脸问。
“你想都不要想!”雪莉立即从被人爱慕的微妙情愫里恢复过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