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要是走了,她还有什么力量活下去。失去他,生命将不再有任何意义。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背叛了?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一切?她好后悔!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宁可——让皇上以叛国的罪名将她问斩,也不愿让鹰受到一丝伤害。
然而,她却如此重重地伤了他的身与心!老天哪!求求你救救他!就算是拿我的性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小姐!”看见小姐几欲昏厥的模样,冬儿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我相信王他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王平日总是那么坚强,那些伤是奈何不了他的!小姐,倒是你要保重自己啊!”
心月泪眼盈眶,嘤嘤地道:“鹰若是死了,我也无法独活。失去伴侣的鹰,要怎么活下去呢……”
“独活?呵。”一旁的娜亚忍不住嗤笑出声。“无论王是生、是死,你们主仆俩是肯定都活不了了!”她插起腰道。“乌孙的百姓恨你们入骨,就连拿都将军都差点要拿刀来砍死你们,要不是被莫飞将军挡下,恐怕你们现在早已被丢到草原上喂狗了!”
“莫飞?他——真的帮我们——”冬儿惊愕地问。她还以为他一定恨死她了,没想到他——
娜亚冷笑。“你以为莫飞是在帮你们?你太天真了,冬儿。那是因王还没醒来,他要大家等王清醒后再作定夺,你也用脑袋好好想想,现在还有谁会帮你们?”
是啊,现在还有谁会帮他们——
“不过事实上,我今天就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这回,连心月都忍不住开口了。
娜亚不是恨她入骨,怎么可能会帮她?又要怎么帮?
“没错。”
“小姐你别信她,她这女人一肚子坏水,我才不信她真要帮我们,我看不把我们害死就不错了!”
“哼!信不信由你,”娜亚插起腰。“反正你们两个都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要来帮我们?你不是最巴不得我家小姐死掉的,怎么可能在大家都恨我们入骨的时侯,还来帮我们?”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来帮你们,要不要随你!”
她那狂妄的姿态,让人看了就有气。可是如果事情真象她所说的那样,那——她就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冬儿忍下了气,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帮我们呢?”
“我已经买通了守卫,准备帮你们逃离这里。”她指着树林的另一侧。“连马匹我也帮你们准备好了。”
“娜亚,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什么?!冬儿和心月同时瞪大了眼。
“因为我恨你,如果王没能度过今晚,你的死活也与我无干,自然会有人杀了你。但,王若能生还,或许,他会因为同情你而舍不得杀你。因为他知道,你出卖乌孙是因为忠于汉王,我们生来就是不同的民族,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担心,可能在这整件事情过后,他仍会宠幸你。那是我绝对无法忍受的!与其如此,不如在一切发生之前阻止它;所以,我要你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那么王就永远是我的了!”
心月摇着头道:“那你何不一刀杀了我们,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要她走,她能上哪儿去呢?乌孙不要她,汉王背弃她,天下之大,再也没有她容身之处。而鹰,现在命在旦夕,她怎么丢下他一人离开。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他身边。
“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娜亚大笑。“我可不想背着杀人的罪名,尤其是杀死王所爱的女人。虽然他醒来可能会恨你,但却会更恨杀了你的人,我猜,他宁可亲手杀你,也不愿别人动手!”
娜亚激动地继续道:“君心月!我不会让你和王再有见面的机会。今晚,你和你的婢女就要‘畏罪潜逃’。你们最好给我逃得越远越好,否则,我绝不会对你们善罢甘休的!”说完,她自腰间取出了钥匙,打开了木笼。“统统出来!”
“不!我不走!”心月摇头拒绝。
“小姐!”冬儿惊喊。虽然娜亚的动机十分可怕,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了。现在若是不走,可能就永远也走不了了!“冬儿,你一个人走吧。背叛鹰、背叛乌孙人民,我是罪有应得,我若就这样逃走,岂不是更让人看轻我。冬儿,我并不奢求鹰会原谅我,但至少,我要知道他是否能度过今晚,只要他能平安,我已别无所求,能死在他手里,也是我的幸福。”
“小姐——”冬儿红了眼眶。
小姐为什么这样傻?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可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怪只怪,她们身为汉人,要是小姐也是乌孙人,那王不知要有多疼她,也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不走?我看由不得你们!”娜亚亮出尖刀,直指着她们。“乖乖地给我走出来!”她命令着。
“娜亚!你疯了!我们不走也不成吗?”冬儿护着心月喊着。
“不行!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娜亚激动得近乎歇斯底里。“你们再不走,我就放声大叫引来一堆人,到时,你们不仅走不了,说不定还会死在乱刀之处,到时侯别说见王一面了,只怕你们连尸骨都会被拆得精光!”
这女人疯了!冬儿拉起心月。“小姐,我们还是听她的吧,这样死不值得的。”
“可是鹰——”
“小姐,你希望以死谢罪,可是冬儿舍不得你啊!今天既然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小姐,我们走吧,别再犹豫了!”话没说完,她立即半强迫地拉着心月走出牢笼。
“冬儿——让我留下来,求求我,娜亚,让我留下来吧。”心月泪流满面。
“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娜亚已经失去了耐性。
冬儿一把拉起心月,对着娜亚道:“走!我们马上就走!”
???
“心月!心月——”昆鹰大喊着醒来,汗如雨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到全身异常地疲累,整个象是被马蹄辗过一样疼痛不已。
“王!你终于醒了!”莫飞和拿都双双上前扶住他,语气中充满了欣慰。“总算是捱过来了。王,你先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了可就不好了。”
伤口?是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他的脑海,顿时,他的眼神变得阴黯。“君心月呢?”他冷冷地问。心中的情绪却是澎湃痛楚的。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她的誓言!背叛了他对她的信任!还有——他的爱!他闭上双眼,几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
“启禀王上,我已经下令将她和冬儿关入木笼,等侯王的处置。”莫飞答道。
他无力地倒回榻上,点了下头。“我军死伤如何?”
“启禀王上,伤兵约有三千,已安顿妥当,而阵亡的兵士——估计有五千人之多。”莫飞沉重地道。“王,事出突然,我军……伤亡惨重。”
“拿都,妇孺没受到任何伤害吧?”昆鹰闭着双眼问。
“王,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王,这一切都是那两个汉女惹来的祸,尤其是君心月,论罪是应该处斩的!”拿都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
昆鹰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拿都,这件事我会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顿百姓,重新部署站哨,以防汉人再次来袭。”
“王说得没错,只是我觉得奇怪,虽然我国兵力不弱,但汉若真要灭乌孙也非难事,为何要在两国和亲之后派兵来袭?难道,汉王就不顾全君姑娘的性命吗?这其中道理,属下实在是想不透。”这也是莫飞劝住拿都别轻举妄动的原因,因为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
“有什么好想不透的。”拿都抢着答道。“汉王还不是想图方便,派两个汉女来迷惑王上,乘机窃取军情,这样一来,汉王就可以轻易突破我们的防哨再大举入侵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懂!”
莫飞摇头。“不,拿都,我以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管它简不简单,反正汉人是我们的敌人,只要让我见着了,我见一个杀一个!尤其是那个君心月,我头一个就砍死她!”
“够了!”昆鹰出声打断他们。
“王——”难道王到现在还对那个女人有所留恋?
“莫飞,把她带来。”昆鹰沉声命令。他要知道,究竟为什么?
“是!”莫飞得令,立即转身要往牢笼的方向走去。
未料,帐外的兵士突然慌乱地跑进帐中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犯人逃走了!”
???
原来逃亡的滋味是这么可怕!月黑风高,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着。身旁的景物一闪而过,在黑夜里显得特别诡异。
“小姐!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骑在马背上,冬儿朝心月喊着。“这儿到处都是草原,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
心月勒住马缰,突然停下来。让跑在前面的冬儿一时收不住势,绕了个圈才回头停在心月身旁。“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紧张地四处张望。“这儿连一棵树都没有,要是有追兵追上来,那我们必死无疑啊。”
心月抬头仰望漆黑的夜幕,淡淡地道:“冬儿,我——不走了。”
当初答应嫁至乌孙,她就没想过要回去。如今到了这种田地,她是更不能回去了。皇上决定派兵攻打乌孙,就是早已不将和冬儿的安危考虑在内,如果回朝,岂不是徒增爹爹的困扰,他们要怎么安置她呢。
“小姐!”冬儿惊愕得大叫。
“冬儿,你走吧。”她把头上的金钗和身上的链饰除了下来。“这些东西你带着,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有点用处。”她把东西交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道:“原谅我没能照顾你,冬儿,如果你见到我爹娘,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就说心月不孝,来生再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冬儿是不可能丢下小姐一个人走的!如果小姐真的不走,那——冬儿也不走了。”说到这里,冬儿已泪流满面。
“冬儿,快别傻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别跟着我送死。”心月放开她的手,推挤着她。“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从正在拉扯之间,忽听得远处传一声暴吼。“不许走!”
心月一愕,只见远方熟悉的三条人影往她们疾驰而来。
“小姐……”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天!这回真是非死不可了!心月的一颗心已然跃到胸口。那熟悉的身影——
“君心月!你永远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乌云在此时散去,皎洁的月色投射在来人身上。英伟的男子乘着红鬃快马疾驰而来,神情是充满愤怒的,却同时显得有些苍白。
鹰?!鹰没死?!仅仅瞬间,昆鹰、莫飞、拿都三人就已来到她们眼前,迅速地下马。
“鹰——”她望着他朝她走来,表情是震惊与无法置信的。她对他伸出手,似想触摸到他,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昆鹰笔直地走到她面前,抬眼凝望她,眼底有着满满的愤恨与伤痛。
看见他指控的眼神,她的心在瞬间失落。他恨她。他眼底这么写着。然后,她的目光移至他原先带箭的伤口,厚厚黑裘在肩部的地方显得有些湿润。是血吗?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仍骑了这么长的距离来追她,他——真有这么恨她?
她望着他,眼底充满了哀伤。“鹰——我很抱歉——”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她知道她伤了他,但他如今看她的眼神,却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突然,一阵剧烈的痛楚袭上她的胸腹,她痛得几乎要尖叫。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我不走了,鹰,永远也不走了。”说完,在另一阵剧痛中,她整人昏了过去,象一个断了线的破布娃娃似地,自马上倒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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