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而已。
我对高能粒子所知实在太少,分不清这东西和无线电波有多大的区别,所以就说:“不自然排列的高能粒子,你说会不会是某种通讯的手段?”
我话音未落,就见梁应物笑了。看来我这个门外汉又犯了某些可笑的错误。
没想到梁应物却说:“虽然没有人能进行准确判断,但研究者们还是进行了各种大胆的推测,你说的通讯也有人提出来过。”
“那你笑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因为你的推测居然和我一样。”
“啊哈。”我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梁应物的学问可是我没法比的。
“不过推测其为通讯方式也有很大的漏洞。高能粒子虽然携能极高,速度依然不可能突破光速,和普通无线电波比,弱点明显。如果我们忽略它对人体的伤害,也用高能粒子束通讯,以现在全世界的无线电通讯每时每刻承载的信息量,耗尽地球的所有能源,大概都很难撑过一秒钟。当然我们也没那技术。”
“可是说不定用高能粒子当通讯手段有着某些无线电波无法替代的功用,而且随着科技的进步,产生高能粒子所需的能量也一定会随之下降。”在大胆推测的基础上,我认为梁应物说的那些困难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梁应物点头道:“你说的当然有可能,但推测毕竟只是推测,就算把它当成通讯手段来看,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资料,也永远无法破译其中的信息。”
我心里忽然一动,问:“高能粒子束出现的地区,应该已经在斟察了吧,有结果吗?”
“斟察?人类的手还没有深得那么长,海洋里本就有许多未解之谜,这束高能粒子产生的那片海域,大地震过后海底早已经天翻地覆,派几艘潜艇去转一圈又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件事最终都没有答案,监测到这束高能粒子的机构,很有默契地没有向公众发布。”
不用说,X机构就是接到讯号的几个机构之一,恐怕一些大国也有类似的机构收到。
这场海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原本以为马哈巴利普兰的预言只是偶然,而此刻,我也和梁应物刚才一样,心里满是狐疑。
“这束高能粒子是发往哪里的?”我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梁应物慢慢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我,竖起一根手指。
我顺着那根手指抬起头,穿过咖啡馆矮矮的天花板,那个方向是……
神秘的来访者(3)
“外太空?”
“是的。”梁应物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地球印度洋的深处,强烈地震的前夕,一束高能粒子射向了宇宙深处的某个地方。在那条线路上,没有人类观测到的星球。这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那是通向某一颗行星,遥远星空的不发光行星是很难被画入人类星图的;第二个可能是,那束高能粒子的终点,是人类视线难及的宇宙深处。
和梁应物聊天的当晚,我又花了很多时间研究挂在我书房的图。当然是白费工夫,在我看来,这两千多年前的雕刻图案纯粹是鬼画符。
等到我快对书房里的图视若无睹之后,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却让我重新记起马哈巴利普兰的经历。
那时已经是三月底,多灾的印尼又经历了一场里氏八点五级的大地震,当天连上海都有震感。我一向晚睡晚起,感觉迟钝,所以轻微的震动并不能妨碍我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半。
到报社叫了一份外卖,我例行开始浏览各大新闻网站的新闻,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做文章的。并不是每次这样做都有收获,确定没有哪篇上海新闻值得我跟进做深入报道之后,我取来部里的热线电话记录本,看看从昨晚到今天上午的市民来电里,有什么线索。自从《晨星报》对市民举报新闻实行高额奖励后,热线电话响起来的频率就高了许多,我们社会部记者的稿源也就不像从前那么吃紧。
最近十小时里的来电记录有六页之多,我用铅笔在感兴趣的记录旁做三角记号。一遍看完,共做了七个记号,桌上送来的外卖已经快冷了。我准备先几口把盒饭干掉,再进一步筛选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我桌上的电话响了。
“你好,请问是那多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是的,您哪位?”
“这样问似乎有些唐突,不过上个月二十五日,你是否曾在EYES网站上发过一个贴子?”
我立刻就愣了。
EYES就是那个解码网站的名字,但这个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再次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注册EYES的BBS时并没有填写正确的联系方式和真实姓名,在网上免费注册几乎没人会这么干。我填写的唯一真实信息就是国家和城市——中国,上海。还有我并不怎么用的英文名——NADO。无论他是BBS的版主还是用黑客手段看到了我的注册信息,都没可能据此找到我的啊。
我还在惊疑不定,电话那头因为我长时间没有声音,再次问了一遍:“请问二月二十五日,你是否在EYES上发过一个贴子,内容是一幅需要解密的图?”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反问道。如果他认识我,还有可能通过NADO猜到我的身份,因为这和我名字的拼音非常像。
“不,我们没见过,如果不是那个贴子,我也不会知道你的。”我刚才的问题实际上已经承认我就是发贴者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这并不是关键,我对那幅图很有兴趣,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能否见一面,我有些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好的。”我立刻就答应了。这个人虽然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但他自己也一定知道这幅图所代表的东西。在去过马哈巴利普兰的遗迹和知道爪洼海沟的高能粒子束后,这个从天而降的新线索对我有无穷的吸引力。
原来以为永远无解的谜团,突然又有了松动的迹象,哪怕这个人再怎么神秘,甚至还可能有点危险,我都要想办法把事情搞清楚。
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有人爱色。这些我当然也喜欢,但最诱惑我的,却是真相。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把全世界都蒙在鼓里的真相,能让我产生极大的满足感。这就够了,名利色的作用,还不都是让人获得满足吗?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随时都可以。”他显得很高兴。
神秘的来访者(4)
“就今晚吧,你知道衡山路的耕读园吗,那里的包厢很安静,私密性也不错。八点好吗?”
“谢谢你,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发了好一会儿愣,等到热线电话接线员大声问了好几遍“记录本在谁那里”
,才回过神来。这时也无心再筛选新闻线索,随便选了个邻居老头在家里大肆收集破烂,搞得大楼里臭气冲天的投诉,就匆匆出了报社。
采访完毕发了稿,时间是晚上六点不到。我再叫了份外卖,然后打开IE浏览器,点进EYES的BBS。用搜索功能翻出自己的贴子,最后的一条回复依然是二十多天前的,这贴子已经算是彻底沉了下去,如果不是有心人像我这样查,绝看不见这个贴子。
从以前的回贴里判断不出谁对此感兴趣,或许给我打电话的人根本没有回贴,因为他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吧。让这个贴子沉下去,然后单独找到发贴者,是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耕读园,要了一壶冻顶乌龙,开始安静地等待。八点整,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走进了包厢。
这个男人一进来,我心里就生出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我上下打量着他,这时节上海的气温已经开始转暖,穿长风衣固然有些不合时宜,可也不至于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啊。
男人脸略圆,相貌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就连一双眼睛也平平无奇,瞳孔有些混浊,顾盼之间显得没有精神。我有些失望,但心头的不舒服却依然存在。
“你就是那多吧,冒昧来访,你可以叫我张明。”
什么叫“可以叫我张明”?我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站起来,以为他要和我握手,却没见他伸过手来。
我犹豫是不是要主动伸出手去,可这位张明却没有一点反应,两个人对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哦,请坐,请坐。”张明作了个“请”的手势,我们终究是没有握手。
我有些郁闷,开口问道:“张明先生,怎么你还有其它的称呼方式吗?”
“那是我的中国名字。”
我意外的再次打量他,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外国人,难道是韩国或是日本的?
“你不是中国人?”
张明轻轻点了点头,一般人这时候该进一步自我介绍了,哪国人本名是什么之类,可他却端坐着,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的眉毛轻轻皱了皱,怎么好像是我有事要求他一样,什么态度。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心里有点不满,问话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
“我看到你的帖子时,距离你发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你注册这个网站的时候,是在一家网吧把?”
“是的,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当初我是在外地出差间隙,泡网吧时发现的这个网站,没想到连这他都调查出来了。心里很是吃了一惊,脸上可没显出半点来。
“这就是了,我头一次就扑了个空。直到你三天前再次上那个BBS,我才确定你的位置,好在那次你是在家里上的网。”张明说话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我却终于忍不住把惊讶露在了脸上。
三天前我确实上过一次EYES,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关了窗口,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就凭这五分钟眼前的张明居然从IP地址查到我的真实住址,再通过这个住址确认我的姓名工作,一个电话打到我单位来。恐怕要是桌上的电话没人接听,他会打我的手机或家里的电话吧。
一个黑客的技术再高,没有公安部门的数据,可能做到这一步吗?眼前的这个普普通通的张明,背后的势力不小啊。
“那先生能否告诉我,是从哪里看到这幅图的呢?”张明并不在意刚才说的话有多么惊人,单刀直入地开始问他关心的话题。
所谓“关心的话题”也是我的猜测,因为问这句话的时候,不论是语气还是眼神,这位张明先生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平淡淡。
神秘的来访者(5)
这些年我见过的角色够多了,从没看到过像张明这样把扮猪吃老虎演绎的如此完美的人。
刚才他已经回答了怎么找到我这个问题,所以尽管我对他还有诸多疑问,有来有往,我也总得回答了这个问题,才好反问回去。他先前淡然述说的一番话,背后的份量够我好好的掂量一番,不能做得太张狂了。
“在印度的马哈巴利普兰,那里新发现了一批遗迹石刻,这是在那些石刻上发现的,我怀疑有特殊的含义,就放到网站上让大家看看。”
“就看到这一张图吗,还有什么?”
我心里有些不愉快,即便你很强势,但我也不是随便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就能压一头的。不解释自己的意图还问东问西,当自己是长官在询问下属吗?
“没有了,还有几幅图已经看不清楚了。”他如果不讲清来意,我不会再透露其它的发现。
“这样啊……那谢谢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想就这样走了。
“等等,你不准备解释什么吗?”我把他叫住,脸上忍不住露出怒色。居然有如此不懂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