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by 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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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by 府天-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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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消息传来,据闻几家勋贵也多有上书援助的,就是朝中阁老们,也不曾落井下石,因而忖度陈家总能转危为安,于是净寺之举丝毫不曾怠慢。
    相反的是,他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另外的风声,因而甚至本打算亲自相迎。奈何一大早寺中就有了另一拨贵客,他一时之间挪不开身,于是只能反复嘱咐了知客僧人。
    阳宁侯府的轿车在寺前停下时,车中的陈澜就发现山门那边正有人在起争执。陈衍性急,直接撩起车帘就跳了下去,陈澜阻止不及,只得赶紧让后头的小厮亲随赶紧跟上。才过一会儿,她就听到那争吵的声音陡然之间大了起来。
    “都说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是铜臭十足。我倒要问你,佛曰众生平等,你凭什么封寺不让咱们进去,莫非这护国寺也是那等看香火钱放人的俗地?”
    “大哥,别说了,都有人过来了!”
    “有人过来又怎么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我就不信这天下就连佛寺道观也看家世资财,硬生生成了拜金之地。我又不是寻常百姓,我身上可还有举人功名!”
    “大哥,你少说两句……这万一闹大了不止丢了咱们的脸,还有阳宁侯府……”
    “好端端提那家人做什么!不是祖母死不松口,你以为我愿意娶一个豪门世家的骄纵千金?”
    这后头的话仿佛是被人拦着,那人终究是再没往下说,可即便是单单这些,陈澜仍然是吃了一惊。忖度片刻,她就再次轻轻撩起了窗口的那一层厚帘子,往山门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那边是四个人,前头的听刚刚的称呼仿佛是兄妹俩,后头的一男一女应当是丫头小厮,正在死死拦着相劝。那说话的男子刚刚被人劝好了,可这会儿大约是陈衍正好上去,知客僧说了几句什么,他竟是伸出胳膊拦在了陈衍跟前。
    陈衍平日里出门也不多,由于父母都不在,他除了学堂便是一年一次来护国寺,就连出门走亲戚也并不多。他也没留心听那年轻男子嚷嚷了什么,直接驱使小厮亲随把他们往旁边赶开了,上前对知客僧报了名字,正准备回去让陈澜等人下车时,突然有人拦着了他。
    他年纪虽小,脾气却不小,这时恼将上来,立时怒喝道:“破穷酸,拦着我的路做什么!”
    那年轻男子身穿一件文士儒生最爱的宝蓝色直裰,浆洗得倒是干净,却是有些褪色了,看上去自然家境不佳。然而,这破穷酸三个字却仿佛点燃了他的怒意,他当即变了脸色,瞪着陈衍就气咻咻地说:“好,好气派,怪不得别家勋贵都是奉公守法,偏生阳宁侯因贪墨下监,连一个小孩居然也是口出恶语!小妹,我们走,回去之后就上侯府,我倒要问问,这侯府便是如此教导晚辈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陈衍立时更加恼了,当即冷笑道:“这天底下乱攀亲戚的人多了,侯府的大门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此时此刻,年轻男子身后的少女终于赶了上来,死死地将男子拦住,这才转身赔礼道:“陈公子恕罪,家兄就是这性子,您还请包容一二。家兄苏仪,小女苏婉儿,我家祖母是和老侯爷认过宗亲的,算起来真是亲戚。只是连日天寒,祖母感了风寒,听说护国寺的香火极其灵验,这才前来想为祖母祷祝祷祝。还请陈公子大人有大量,给咱们行个方便。”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苏婉儿穿着半旧不新的蜜合色小袄,丁香色比甲,头上手上都不像贵千金那样叮叮当当珠翠十足,那副小家碧玉的清新婉约扑面而来,自然而然让陈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朝那边马车看了一眼,他就开口说:“亲戚不亲戚我却也不知道,不过看在苏姑娘一片孝心的份上,这方便也没什么不可行的,你们就请进去吧。”
    那苏仪见陈衍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几个随从匆匆往马车那边去,忍不住又轻哼了一声,随即在苏婉儿的百般劝解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进了护国寺,后头的小厮和丫头也忙跟了上去。那知客僧自然懒得理会这等小门小户的人,带着两个小沙弥匆忙到了马车旁迎候,却是好不殷勤周到,哪有之前死死拦着人进寺时的严正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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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护国寺(中)
    更新时间2010…12…23 9:19:03字数:2602

    踩着车蹬子下车,陈澜见陈衍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那场争吵的情景,想要提醒他两句,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不是在家里车上,旁边还有外人。因而,见知客僧上前说话,她便只是淡淡地回礼敷衍了,然后便随着往里走。
    护国寺始建于元代,到了本朝太祖时重新修缮,赐了护国之名,因为这个缘由,寺内素来香火鼎盛,单单阳宁侯陈家,每年点长明灯的银子和其他香火钱就不下数千两。陈澜虽不信佛,可并不想违背从前的自己给人笃信佛教的印象,因而不得不见佛必拜,待到了后堂给亡母的排位前上香供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些腰酸背痛了。
    一旁的陈衍已经是念念有词地祷祝了起来:“娘,您一定要保佑我和姐两个。让我长大之后有大出息,出将入相马上封侯,再给姐一个如意郎君……姐之前没醒过来的时候,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要不是我掉进水里……”
    听到小家伙越说越不像样,陈澜很想在那脑袋上拍一巴掌,最后听到他喃喃自语说起了之前自己在床上昏迷不醒时的情景,她的心又渐渐软了。不管如何,那个为了救弟弟而舍了性命的女子已经不在了,她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人生,别的不能做,代替她看好弟弟却是一定得做的。于是,她默默合十真心诚意地拜了下去,对那牌位再次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祭拜了之后,姐弟俩少不得奉上了一袋子香火银子,那知客僧想是常打交道的,接过来看也不看便给了一旁的小沙弥,又殷勤地说领他们到寺后赏梅。陈澜原本是打算难得出来,至少也在寺中闲逛一会,但由于此前在护国寺山门处看到的苏氏兄妹,她心中大起警惕,因而哪怕知道这一次出门机会来之不易,她仍是谢绝了这一提议,却提出想借地方歇一歇。
    这小小的要求知客僧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引了两人从堂中出来去寺中精舍。才一下台阶,陈澜就看到那边不远处苏氏兄妹一行四人过来,正要设法避开,那边苏仪却是和拦在外头的年轻小沙弥又争执了起来。这一回,也不知道是苏仪被妹妹苏婉儿劝住了还是怎的,总算是不曾闹大,苏仪只言语两句就转身气冲冲走了,可那个苏婉儿却是带着随行的丫头上了前来。
    “陈公子,陈小姐。”
    看到苏婉儿上前笑吟吟地行礼,陈澜只得也开口唤了一声苏姑娘。
    听到这一声苏姑娘,苏婉儿知道陈澜在车子上时听到了那边的动静,脸上顿时一红,随即又裣衽行礼说:“刚刚在山门外头多亏了陈公子好心帮忙,我和大哥才能进来上香祈福,如今正要回转去,所以我便来谢一声。咱们一家人是刚刚进京,大哥的脾气急躁了些,还请您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陈澜总觉得今天这一番偶遇来得蹊跷,所以苏婉儿虽是比其兄看着有礼,她忖度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不过是一丁点小事,苏姑娘客气了。”
    斜睨了一眼陈衍,见他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左顾右盼,陈澜心中就有了计较。因跟来的小厮亲随等男丁都等在大雄宝殿,她便吩咐沁芳红螺先送陈衍跟着那位知客僧去禅室,随即才打量着面前的苏婉儿。见这位少女藕丝对襟衫,莲青色湘裙,穿着朴素得体,举止也还大方,可那双眸子却是极其灵动,甚至在陈衍离开时悄悄看了过去,她就有几分警惕。
    她打量苏婉儿的时候,对方也在仔细细细看她。
    苏婉儿见陈澜上身秋香色潞绸小袄,下头是白绢挑线裙子,外头罩着一袭半旧不新的蜜合色剪绒披风,看着毫不奢华,与陈衍那一身簇新的华服却是截然不同。忖度昨日祖母提醒的那些,她越发觉得没错,于是笑吟吟地攀谈了两句,她便说道:“陈姐姐,我虽是初来京城,可已经听说了姐姐的名声,不但重孝悌,就是针线也是第一等的,心里着实钦佩得紧。姐姐眼下若是得空儿,我实是想多多请教。”
    最初还是陈公子陈小姐,这会儿年龄还不知道,就顺杆儿直接叫上了姐姐,饶是陈澜自己从前见惯善于拉关系套交情的人,也不禁有些讶异。她奋不顾身救弟的事情据说是传扬了开来,可应该绝不到民间也人尽皆知的地步,更何况,闺阁千金针线如何,又怎会有不相干的外人知道?于是,她敷衍了两句,随即便趁苏婉儿不注意朝芸儿打了个眼色。
    芸儿早就不耐烦了,当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姑娘,实在对不住。我家少爷和小姐已经累了,正打算到精舍去休息休息。”
    苏婉儿原想着陈澜看着是个温文守礼的人,好说话得紧,哪曾想到主子尚未开口,一个丫头竟然跳将出来,顿时脸色有些发僵,随即假作没看见芸儿,强笑道:“既是姐姐眼下累了,不如改日我登门拜会,要说咱们家和侯府本是有亲……”
    要是她说别的也就罢了,偏提到登门,芸儿立时想起刚刚山门外就是这位和自家少爷搭讪,这会儿又口口声声把侯府拿出来抬高自个,分明没存好心,本来就讥诮的言语里头更藏了几把小刀子。
    “苏姑娘,恕我说一句实话,侯府的亲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谁上门都要求见主子,哪里忙得过来?苏姑娘既然又知道咱们小姐孝悌,又知道咱们小姐针线好,想来该当知道,如今侯府正有事,咱家小姐成日里忙碌都来不及,实在没工夫见外客。再说,我是侯府的世仆了,这么多年了,可也没听说老侯爷认过什么苏家的亲戚。”
    陈澜虽说觉得芸儿这一通话犀利痛快,可看到见苏婉儿那张脸从发红到发青,从发青到发白,最后赫然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她连忙朝芸儿丢过去一个眼色,随即轻喝道:“芸儿,在家里没规矩就算了,在外头也这般口没遮拦!”
    芸儿这才满脸不服气地退下了。
    陈澜便笑道:“芸儿给我惯坏了,说话便不饶人,若有冲撞之处,苏姑娘还请不要见怪。”
    苏婉儿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随即才勉强笑道:“陈小姐说哪里话,原是哥哥不该大吵大闹,别人才会错了意思。只是,好教姐姐得知,我家祖母和老侯爷确确实实是认过亲的。那时候老侯爷出镇甘肃,正好先祖父也在甘肃为官,两边走动了几回,老侯爷和我家祖母对过族谱之后方才认了同宗,老侯爷还有一块玉留在我家祖母那儿……”
    这关节陈澜压根不想细听,更不想弄明白,她只知道,今天苏家兄妹俩出现在护国寺实在是巧合得有些过头了。她就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苏婉儿那楚楚可怜的陈情,随即假手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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