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但我知道,女孩的母亲活不过今晚了。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出来了,神色黯然地对女孩的爸爸说:
“孩子难产,恐怕大人是保不住了,我尽力让孩子活下来吧。”她说完这句话,不敢看他带泪的双眼,就匆匆进屋了。
女孩的爸爸瘫坐在炕边,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
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太小了,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婴儿艰难的啼哭声,女孩的母亲用她年轻的生命换回了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她甚至还没看过一眼自己的儿子,就洒手人寰,只留下悲痛欲绝的两父女,女孩不停地摇晃着妈妈已经冰冷的身体,哭叫着:
“妈妈什么时候醒来啊,妈妈别睡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等女孩的爸爸从悲痛中恢复,接生婆又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孩子出生时被脐带缠住了脖子,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算能活,可能也——”她不敢再说下去。
可能也是傻子。我在心里叹息着补充。
女孩的爸爸看看怀中的婴儿,又看看床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妻子,泪水直直地往外涌。
我很想帮他们,但我只是块石头,我甚至连替他们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陪他们流泪——在心里流泪。
葬礼结束后,雪渐渐化了,我被放回了原来的草地上,看着女孩的父亲艰难地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女孩懂事地陪着有些呆呆的弟弟,我真的很想帮他们,很想很想,但我知道这是在做梦,我只是一块石头。
直到有一天。
一双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我身边走过,可那人居然把我拿起来了,他穿着宽大的布袍,将全身盖住,只能判断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大的帽子遮住他大部分的脸,只露出鼻尖以下的部分,我甚至怀疑他走路会不会摔跤。
“真难得呀,”那个奇怪的人说话了,声音浑厚有力,他细细打量着我,左右翻看着,啧啧叹道,“真是难得的一块灵石。”
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他肯定是在说我。
“你能够听到吧?”那人突然问我。
我感觉到自己颤抖了一下,算作回应。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我身上画着什么,画好后,说:
“你可以说话了。”
“说说说话?”我艰难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还非常不适应。
“不错,看来,在附近感觉到的灵气就是你了,”那人像是肯定着自己看法似地点点头,“真是难得,”他再一次叹道,“这里不适合你,我要带你离开。”
“不,不,”我急忙拒绝,“我我要留在这里。”
那人有些不太高兴地抿抿嘴。
“你你是神神仙吧,”我尽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想留在这这里,请,请帮帮我。”
“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那人的语气有些生硬,恐怕他没想过一块石头会拒绝他的要求。
“我我要报恩。”我说,然后补充道,“报完恩后,你要带我去去哪里都可以。”
“报恩?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绕有兴趣地说,“好啊,我成全你!”
“我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为女孩做什么,就在这时,屋里突然响起女孩爸爸悲痛欲绝的哭声,他一边哭,一边呼唤着自己年幼的儿子的名字,女孩的呜咽声也此起彼伏,看来她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婴儿已经追随他母亲的脚步去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说:
“让我,让我附在那孩子身上吧!”
“想成为人类吗?”那人随着哭声望去,“这个不难,不过以我的法力加上你的灵气,最多只能维持十八年,十八年后,你的万年修为都将毁于一旦,到时候,你将变成一颗彻彻底底的石头,这样你也愿意?”
“嗯,”我想点头,可还是动不了,“我不后悔。”
“那就好办了,”那个人带着我走进小屋,自我介绍说是云游四方的法师,可以治好本已死去的小男孩,可能处于绝望之中的人都容易相信别人,女孩的父亲同意他“医治”自己的儿子。
他走到床边,将我提起放在幼嫩的尸体上方,口中念念有词,我看着小男孩的身体在我眼前渐渐扩大,一道耀眼的光芒笼罩着我们。
我来了,姐姐。当时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怕十八年后会变回一颗没有任何感觉的石头,我也心甘情愿。我这么想着,失去了知觉。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云霄,死而复生的婴儿拼命地蹬着腿,以充沛的精力证明自己的健康与活力,就连哭声也比平日响亮。
孩子的父亲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将法师送出门,只留下年幼的女儿和襁褓时期的儿子。
“弟弟,弟弟。”女孩爱怜地拍打着弟弟,婴儿展露笑颜,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伸出幼嫩的小手,想去抓女孩。
法师走出小屋几十米后,又回过头,看着那间屋子,嘴角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那孩子,也许以后会有用,届时,今日的恩赐就要你百倍地偿还!
他的长袍扬起,一阵微风吹过,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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