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认真的”这种状况外的感想。因为在收到恐吓信、交付赎金的过程中,在内心的某个角落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只不过是一个开过头的玩笑。不仅如此,即使在听完根津的报告以后,他还是感觉不到这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事件。
中垣的咳嗽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同根津所说的,我们确实被犯人摆了一道,犯人应该是拟定了相当周详的计划。”
“我想也是。毕竟对方可能早在下雪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总务部部长宫内也附和。“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已经把钱顺利地交到犯人手上,这不就好了吗?”
“说得也是。接下来也只能等犯人主动跟我们联络了。”中垣站起来。“我去向社长报告,有甚么状况再通知我。”
“我也一起去。”松宫说着,也站了起来。
两位本部长相偕离去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似乎放松了一点。
宫内叹着气说:“三千万啊……这对广世观光来说虽然不是一笔太大的金额,但是对于我们饭店来说,要把三千万赚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而且,要是犯人真的遵守约定也就罢了,万一犯人拿了钱就跑,事情可就大条了。”
“你的意思是说,犯人可能会出尔反尔吗?”
“我的意思是,必须把这种可能性也考虑进去。毕竟对犯人来说,眼下目的已经达成了,就算不告诉我们炸弹埋在哪里,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宫内把身子转向放在会议室一角的计算机。
辰巳就坐在计算机前,一直盯着计算机屏幕。
“这么一来的话,不就永远不知道炸弹埋在甚么地方,也不能挖出来了吗?”根津加入他们的谈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跟犯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就算是犯人,应该也不希望真的闹出人命吧!”
“只要犯人别按下引爆开关不就行了?等到春天来临、积雪融化,迟早会找到炸弹的。”
“但没有人可以保证不按下引爆开关,炸弹就不会引爆。”仓田反驳。“就算是犯人,我想应该也很清楚这当中的危险性。”
宫内不以为然地耸肩。
“天晓得呢?要是犯人真像你说的那么有良心就好了。”
“要是犯人没有主动跟我们联络的话,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关闭滑雪场了……”仓田自言自语地呢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宫内露出一抹苦笑,旋即恢复严肃的表情。“我也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可是社长会怎么判断呢?你真以为他会让这个冬天的营业全部停摆吗?”
仓田把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语。用膝盖想也知道笕会怎么说。
“所以我才会说,万一犯人拿了钱就跑,事情可就麻烦了。我指的就是社长啊!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要把损失的部份弥补回来,才不管滑雪场底下是不是真的埋着炸弹,都会毫不在乎地继续营业。”
宫内这番不吉利的预言,让仓田打从脚底毛了起来。无论使出甚么手段都得阻止这种情况发生,但是要贵为社长的笕,把区区一个索道部经理的建言听进去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要是犯人一天不跟我们联络的话,是不是就一天不能报警了?”根津质疑。
仓田望着根津的脸,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根津的意思了。
“对了,如果犯人一直不联络,我们也一直不知道炸弹埋在甚么地方的话,警方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继续营业的……”
“真伤脑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祈祷犯人赶快跟我们联络了,就算坦言说根本没有埋甚么炸弹,全都是骗人的也无所谓。”宫内愁眉不展地说道,再次望向计算机的方向。
当时间过了晚上十点,仓田终于命令辰巳关掉计算机的电源,准备收工回家。这时还留在会议室里的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犯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息。
“真令人头痛啊!明天的整备该怎么办呢?”关上计算机屏幕后,辰巳又恢复滑雪场整备主任的表情。
仓田用指尖按了按双眼的眼头,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该怎么办呢?我是想跟松宫本部长讨论一下再决定……”
“可是不知道犯人甚么时候才会跟我们联络,不是吗?一旦知道炸弹埋在甚么地方,就要马上进行挖掘工作吧?既然如此,我认为尽量把压雪作业的时间延后比较好。”辰巳的语气里充满不安。毕竟要在不知道哪里埋有炸弹的情况下,把雪道整理车开到雪地上的恐惧实在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的。
“我知道了。如果到了早上,都还没有接获犯人任何指示的话,我就这样跟本部长说。”
“拜托你了。”辰巳低下头恳求。
关上会议室的灯,两个人来到走廊上。辰巳说他还要再回管理事务所一趟,仓田便与他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里之后,仓田只脱下外套,就整个人倒在床上。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明明自己甚么事也没做,但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却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的痛苦,是他有生以来不曾经历过的。
明天是否还是这样的状态呢……?
仓田他们目前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犯人的主动联络而已。只要犯人一天不跟他们联络,他们就一天不能进行下一个动作。到底要等多久呢?没有人知道底限在哪里。除非等到积雪融化的那一天,才能够就算等不到犯人的联络也可以放弃等待。问题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在那一天来临之前,炸弹不会因为甚么风吹草动而引爆。
仓田闭上眼睛。明知如果就这样睡着的话说不定会感冒,但是却一动也不想动。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就这样沉沉睡去的话,对他反倒是好事一桩。
然而,就连这种卑微的期待都落了空,有好几次都因为做恶梦而突然惊醒。最后他终于受不了喉咙的干渴,爬起来喝水。同时觉得内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于是换上用来代替睡衣的T恤,重新钻进被窝里,却已经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身体迟早会撑不住。
结果他又在闹钟响起之前离开被窝。为了尽量让头脑清醒一点,不仅冲了个澡,还用冷水洗了把脸。
打开电视,把频道转到早上的新闻节目。看样子,这世界好像没有发生甚么重大的新闻。要是被媒体知道这座滑雪场发生的事,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只不过,那天恐怕是不会来了。一旦事情平安落幕之后,笕更不可能报警了。明知在滑雪场里埋有炸弹的情况下还照常营业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摊在阳光下的。
当他换好衣服、关掉电视的同时,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响了,是辰巳打来的。仓田绷紧神经,按下通话键。
“喂,是我。”
“早安,我是辰巳。”辰巳说话的速度就像连珠炮似的。
“早安,你起得真早呢!”
“因为我实在是很在意犯人发来的讯息,所以我刚才又检查了一次邮件……”
仓田紧握手机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犯人说了甚么吗?”
“是的,犯人寄了电子邮件过来,而且是很令人震惊的内容。”
“令人震惊?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仓田挂断电话,冲出房间。所谓令人震惊的内容究竟是甚么呢?仓田的心跳变快了。
走进会议室一看,只有辰巳一个人坐在计算机前。室内的空气冷得像冰窖一样,他披上用来代替工作人员夹克的羽绒外套。
“就是这个。”辰巳指着计算机屏幕说。
仓田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在收信软件的收件匣里,出现了以下的文字。
“敬告新月高原滑雪场的相关人士们
三千万圆已经确实收到了。各位没有试图玩花样,完全遵照我们的指示,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特别提供关于爆裂物的情报如下。
家庭滑雪道、绿色滑雪道、儿童滑雪道底下是没有设置爆裂物的,可以让游客们放心地使用这三条滑雪道。
如果还想知道更多情报的话,请再准备三千万圆,跟上次一样,在空中缆车山顶站的屋顶绑上黄色布条。如果三天内没有回复的话,就瞬间交易不成立。
埋葬者敬上”
这是甚么意思……仓田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声。
在那之后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仓田和辰巳、宫内一起等待中垣和松宫回来。因为那两个人在看完犯人的来信之后,说要去跟社长商量,就跑得不见人影。
“仔细想想,犯人要求的金额本来就不太对劲了,三千万实在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宫内盯着打印出来的信件内文说。
“我也这么觉得。”仓田也同意他的意见。
“我猜犯人打的如意算盘是,这笔钱跟通知警方后而被勒令停业的损失比起来实在不算甚么,所以公司会乖乖地照付吧!”
“犯人该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对我们剥好几层皮吧?先把三千万拿到手,再要求三千万。这下子就连社长也会开始犹豫了吧?”
“要是能让社长下定决心报警就好了。”
宫内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不以为然地往下撇。
“要是真的报警的话,这个冬天的营业额就泡汤了。不仅如此,就连我们答应犯人第一次要求、还有一直到今天还在继续营业的事,百分之百都会成为舆论抨击的对象,形象大伤是无可避免的了,真是伤脑筋啊!”
一旦有人提出抗议或抱怨的话,首当其冲会成为箭靶的就是总务部部长宫内。光是想象到时候的场面,就难怪他会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当机立断地赶快报警、赶快关闭滑雪场不是比较好吗──仓田拚命把冲到嘴边的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事到如今,再放马后炮也于事无补。而且在无法向社长据理力争的这一点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犯人到底为甚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辰巳提出质疑。“如果目标是六千万的话,一开始直接要求这个数目不就好了吗?就我从根津那里听来的感觉,就算金额多上一倍,犯人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拿不动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这实在是很诡异。”宫内也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对犯人来说,就算是第一次的交易,应该也承受相当大的风险。换作是平常人,才不想一直背着相同的压力,或者是因为第一次太顺利尝到甜头,所以就食髓知味了呢?”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个犯人的头脑可没有这么简单喔!”
宫内沉默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同意仓田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中垣和松宫推开门走进来,两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怎么样?”仓田轮流看着两位本部长的脸。“可以报警处理了吗?”
中垣还是那张死人脸,发出巨大的声响坐到椅子上,恶狠狠地抬头瞪着仓田:“不可以。”
仓田听封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难道要答应犯人的要求吗?”
“以这种规模的恐吓事件来说,就算犯人要求个一两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社长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认为事情不太可能这么顺利地就告一段落。”
“犯人的要求不见得会到此为止喔!”
“可是只要付了钱,犯人就会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