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址。这里要是经过正规的考古挖掘,一定能出土不少有价值的文物。”
唐风指给韩江看那几个小土坡,然后随手从脚下的土中捡起一块碎砖,对韩江道:“这几乎就是明证了。”
“怎么?这是西夏的?”
“嗯,还有这个。”唐风又从土中捡起一件形状奇特的建筑构件,对韩江说道:“这种建筑构件叫‘迦陵频伽’。”
“迦陵频伽?”韩江不解。
“‘迦陵频伽’是梵语译音,俗名‘妙音鸟’,人身鸟形,被佛教徒认为是极乐世界之鸟。‘迦陵频伽’类型的建筑构件曾在西夏王陵出土过,中原地区还从没发现过这种样式的建筑构件。现在,这里出现了‘迦陵频伽’类型的建筑构件,我几乎可以断定这里一定就是黑鹫寺了。”唐风解释道。
“建筑遗址、西夏的砖瓦、建筑构件、独特的地理位置,还有那夜晚的怪声,一切都符合米沙在笔记里的描述,看来我们真的找到黑鹫寺了。”韩江的话语中明显带着兴奋。
唐风点点头,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可是第三块玉插屏又在什么地方呢?”
韩江看看四周荒芜的黑鹫寺遗址:“谁知道呢?也许已经跟这座曾经辉煌的皇家寺庙一起毁于战火了,也可能在历史上就被人拿走了……”
“也许就埋在这黄土之下。”唐风打断韩江的话说。
韩江扭头吃惊地看着唐风:“你是说咱们要把这儿挖个底朝天。”
唐风冲韩江笑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对韩江说道:“韩江同志,请你用脑袋思考问题。假设那块玉插屏还在这里,假设当初存放玉插屏的那个人不是很傻,那这块玉插屏一定会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绝不会随便放在一般的殿宇里。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存放玉插屏的人一定会比我们考虑得细致。”
韩江被唐风训了一顿,但听唐风说得有理,他非但没生气,还频频点头:“对!应该有个特殊的地方存放玉插屏,不会轻易被战火毁坏,也不会轻易被人盗走。”
“嗯,韩江同志终于开窍了。”唐风得寸进尺地笑道。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张藏宝图。”韩江一语惊醒唐风。
唐风马上想到藏宝图上在贺兰山标示的红圈,虽然那个红圈旁边没有参照物,但直觉却告诉他,那个红圈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唐风极力回忆起那张图上红圈所处的位置。“图上红圈的位置确实和这里很接近。”他推断道。
韩江皱紧了眉头:“难道藏宝图上所谓的‘宝’,就是玉插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你想想,民国时,就有人知道玉插屏在这儿,还绘制了藏宝图,那玉插屏也许早就不在这儿了!”
韩江听唐风这话,心里猛地一沉,但他很快转念又说道:“如果玉插屏不在了,芬妮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人杀死了!”
“你的意思……”
“我也说不好,反正这事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韩江重重叹了口气。
“那咱们下一步呢?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住一晚!”唐风抱怨起来。
“这可由不得你了。我看这片遗址很大,咱们都要走一走,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今晚咱们肯定是走不了的。”
“如果要像考古发掘那样细致地把这个区域勘察一遍,我看咱们这个月就得待在这里了!”唐风一想到晚上那不明怪声,头皮就一阵发麻。
“也许不用那么长时间。”韩江安慰唐风。
两人惴惴不安地一直走到北峰山脚下的石壁前,整片遗址似乎在这儿到了尽头。韩江对着石壁看了一会儿后,转身便要离开,可唐风却怔怔地对着面前一大块石壁出神。
“发什么呆啊?快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韩江催促道。
唐风没吱声,还在对着石壁发呆。韩江拉了他一把:“你还真以为这石壁能给你再来个芝麻开门啊!”
“你有没有发现,我面前这块石壁比其他地方的要平整。”唐风终于回过神来。
韩江也盯着那块石壁看了看,点点头:“是比别的地方要平整,但这又说明什么?石壁上难道有什么机关?”
说着,韩江伸出双手,情不自禁地撑住石壁,使劲推了推,石壁没有任何反应。“这儿怎么可能有机关!”韩江嘴里喃喃说道。
唐风并没去推石壁,却往后退了几步,立住,又盯着那面石壁看了一会儿。忽然,他惊叫起来,“果然有玄机!”
“哦?!”韩江一惊。
唐风卸下背包,在包中一阵翻找。韩江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大惊小怪的,究竟发现了什么?”
唐风只顾在背包中翻找,也不答理韩江。“你倒是说啊!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韩江一个劲地催促。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唐风从背包中找出一瓶矿泉水。
唐风拧开瓶盖,将水倒在手上,然后抹在那面石壁上,慢慢地,慢慢地,石壁上一点一点起了变化。“这石壁上有画!”韩江惊叫起来。
“你听说过贺兰山岩画吧?”唐风反问韩江。
“以前不知道,这不都是给玉插屏这事闹的。前段时间恶补历史,才看过关于贺兰山岩画的书。”
“贺兰山岩画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大的岩画群,从新石器时代一直持续到西夏。我们的先人最早就是用天然的矿物颜料在石壁上作画,创造出了最古老的艺术。”
“这些书上都说过了。在贺兰山发现岩画也没啥稀奇的,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贺兰山发现岩画并不稀奇,但我没有想到能在这么偏僻,这么高的地方发现岩画。如果我没记错,贺兰山还从没有在这么高的海拔区域发现岩画的记录。”
“就算是个新发现,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和我没关系的发现我可不感兴趣。”韩江对岩画看上去兴趣不大。
唐风被韩江的话噎得无语:“你怎么不联系起来想?我们既然已经确定这地方就是要找的黑鹫寺,那么在这个地方出现的岩画,肯定和黑鹫寺有关,说不定还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直接关联。”
唐风这一提醒,韩江也觉出了味。面前的石壁被水涂抹了一遍,上面的岩画已经清晰地露出了真容。
一幅巨大的岩画清晰地展现在了唐风和韩江面前,两人退后几步,再仔细观看,只见整面岩壁上,都用赭红色绘满了图案。整个图案可以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下面绘的是三个场景,左边是劳作的场景,右边是作战的场景,中间则像是一副庆祝丰收的场景。下面这部分岩画人物众多,密密麻麻布满岩壁。往上看去,中间画着一个人,鹰鼻深眸,身材魁梧,头戴金冠,身披长袍,威风凛凛,直视前方。再往上看,人物又多了起来,上部中间绘的是佛祖涅槃、菩萨、罗汉、侍者,皆围绕着佛祖,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
“这图说明什么?”韩江看完了石壁上的图,迫不及待地问唐风。
“从创作技法和所绘的图案看,应该是西夏时期的岩画无疑。”唐风还在盯着石壁上的岩画。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这画是什么意思?或者说画这画的人想表达什么?”
“那得一点一点地讲。你看画的下部绘的图,有劳作,有作战,还有庆祝丰收的场景,这应该都是党项人当时真实生活的写照。”
“废话,这我也看出来了。你快点说,中间画的是什么?”
“中间画的是一个人……”
“我看你现在全是废话。你就说中间这人是谁?”韩江不满地嚷道。
“是谁?我现在还说不好。”
“得!等于没说。”
唐风笑笑:“你先别急。咱们先看上面这部分,等会儿再说中间这个人。上面这是一幅……”
“是一幅佛祖释迦摩尼涅槃图。”韩江没好气地说。
唐风无奈地看着韩江,摇摇头,道:“恭喜你,现在都会抢答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点知识我还是有的。”
“好吧,你说得对,这是一幅佛祖涅槃图。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整幅岩画上面代表的是佛教世界里的天国,而下面则代表了世俗世界,或者说代表了人间。那么,我们再想一下,中间这个人会是谁呢?”
韩江看看岩画,又茫然地看看唐风:“你问我呢?”
“当然是问你,我想凭你的聪明博学,一定会猜到。”
韩江被唐风问到了。他憋了半天劲儿,充分运用了自己的聪明与博学,最后一摇头:“不知道。”但韩江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该不会是元昊吧。”
“对!我想这中间画的人就是元昊。”唐风道。
“元昊?”韩江将信将疑。
“西夏时,在人间和天国之间的人,除了元昊,还能是谁?在古代,世界各国的君主都希望借助神的庇佑,维护他们的统治。那么,神对他们最好的庇佑,就是把君主们变成神的使者,代表神来统治世间万物,这就是所谓的君权神授。当然,作为无神论者,我们不相信神的存在,即使真有神的存在,神也不会把那些君主变成他们的使者。于是,世界各国的君主们纷纷开始造神运动,你不是不让我当神吗?我自己创造个神给自己套上。西夏也不例外,党项人笃信佛教,元昊很有必要把自己装扮成佛的化身,或是佛的使者,来统治西夏,统治人间。”唐风解释了半天。
韩江点点头:“说得有些道理。”
“你再来看这里。”说着,唐风走近石壁,指着岩画中间画的那个人头部,对韩江说,“这里所绘的元昊头像完全符合有关史籍上的记载,而且在这幅画上,元昊的头像后面画出了头光。”
“这说明什么?”
“头光一般出现在佛教绘画和雕塑中,一般只有佛或者菩萨才能拥有头光。这就进一步证明我之前的判断,这幅岩画是元昊给自己造神的产物。上面佛祖涅槃了,元昊便把他自己描绘成佛祖的转世,来到西夏,来到人间,统治万物,给西夏带来丰收,带来胜利。”
“好吧,就算你分析的都对,可这跟我们要找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呢?这幅岩画只能说明这里就是黑鹫寺,除此之外,还是不能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
“不要急嘛,这已经是个很有价值的发现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儿有更大的发现。”唐风依旧盯着眼前这幅岩画。
“那我们快点再到别的地方转转吧,咱们已经出来挺长时间了。”
唐风嘴里答应着,可眼睛却仍然一动不动盯着面前这幅岩画。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幅岩画仍然藏着什么秘密,却不肯轻易地透露给自己。
韩江觉得在这幅岩画面前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于是,便催促唐风:“快走吧!”他拉了拉唐风,唐风还是没动,“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画还有些不大对劲儿。”
“不都分析完了嘛!挺透彻的,别疑神疑鬼了。”
唐风将头横过来,又将头侧过去,还在盯着面前的岩画,嘴里喃喃道:“这画……”
“我看你就差倒立过去看了。要不要我帮你啊!”韩江冷笑道。
“倒立?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你不会真的要倒立吧!”韩江惊道。
“为什么不试一下呢?也许倒立过去,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韩江无奈,只好提起唐风的双脚,帮唐风摆好了倒立的姿势。
巨大的岩画出现在颠倒的世界里,唐风仔细观察着,天国、昊王、人间……
“你好了没?”韩江明显对唐风故弄玄虚感到不耐烦。
唐风没有应声。
“你不会睡着了吧!”韩江说着使劲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