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看看天也黑了,金三文对二柱子说:“咱们干脆就在这山林里坐着歇脚吧,先填饱肚子再说,二柱子也饿的肚子咕咕叫,于是两个人准备卸下包裹吃上一顿,谁知就在这时风雷大作,天色忽变,闷雷滚滚,两人一看坏了要下大雨,现在连个茅草屋都没有一个,老天爷又要下大雨,真是:漏屋又逢连阴雨,破船又遇迎头浪。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蹲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金三文和二柱子胡乱的抓了一把路边的树叶子顶在头上,没头没脑的向前跑,大雨滂沱,前方一片雨雾,不辨方向,金三文和二柱子两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只见前面隐现出一座楼宇,二柱子高兴地大叫:“三哥快看,前面有座寺庙,今晚咱们就有地方躲雨了。”说着两人加快步伐,向着寺庙跑去,来到寺庙门口两人才看清了这座楼宇是荒废的古刹,但见那断壁残垣,经年失修,已经很是破败了,古刹的大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石柱和一道横梁,横梁上隐约可辨字迹,正是:兰若古刹,四个大字。金三文心中暗叫不好,来之前,那老人早有交代,不能在兰若寺中留宿,还千叮万嘱的,现在可怎么办二柱子淋得浑身湿透,急着进去避雨,却看到金三文站在寺门口埋头沉思,就问道:“三哥有什么心事吗现在大雨当头,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
金三文将心一横,这大雨凶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淋上一夜的雨怎么能行,别管里面有什么古怪,三爷我能把蛇妖降伏,还怕什么,遇鬼杀鬼见佛杀佛,于是不由分说和二柱子跑进兰若寺中,这兰若古刹建的像是清朝时的四合院,正中间有一个高高的佛塔,佛塔顶上还有四只金鸡,金鸡昂首展翅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金三文和二柱子两个顾不上别的,一头撞进了中间的大屋里,两人放下包裹,脱掉身上淋透的衣服,二柱子是个粗野之人,心中除了酒肉,便是没有任何信仰,神佛不敬,找到一个神台三拳两脚砸个稀烂,把碎木头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着,支起个架子烤衣服,还拿出包裹里的酒肉在火上烤了一会,顿时四下飘香,二柱子喝着酒,吃着肉,看到金三文抬头看着庙堂里的金身大佛像,于是问道:“三哥在想什么”
金三文说:“来之前,老人告诉我兰若寺不能留宿,我在想为什么,难道这古刹之中有什么凶神饿鬼不成”
二柱子吃着肉,含糊不清的说:“哪有什么神鬼,都是胡编乱造,要是有鬼,那也是心中有鬼,像我就从来不忌神鬼,赶紧吃饱了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当下两个人都不去想寺中的古怪,只管喝酒吃肉,喝的迷迷瞪瞪,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金三文半睡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梦中金三文孤身一人来到一片山林里,夜幕漆黑,迷雾阵阵,金三文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见远处走来一行人,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花篮,一边跳着,一边抛洒花瓣,后面是一顶挂着红彩的花轿,由五个人抬着向自己走过来,金三文看着这些人的举止打扮知道是结婚抬轿的,但是结婚送新人都是在白天,这些人怎么在黑灯瞎火的山林里,真是邪了门了,金三文心中生疑,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两个撒花姑娘面色惨白,脸颊上还有两个红色圆点,嘴唇挤在一处也是鲜红,看着就不像人,更像是办丧事时烧的纸人,后面的那五个就更没有半点人样了,个个蓬头垢面,嘴歪眼斜。金三文以前听说书先生讲过五鬼抬轿的诡事,说的是冥婚,就是死人的婚礼,自己也只是道听途说,难道还真有这事,金三文心中想着,那轿子就冲自己撞了过来,金三文隐约看到风把帘门吹开,里面坐着一个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女子头上顶着四角红盖头,女子掀开盖头看着金三文,眼中似乎带着莫大的哀愁,金三文看那女子长得唇红齿白,柳眉杏眼,顾若惊鸿,小巧可爱,也算得上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只是看上去这女子似乎有无尽的仇怨要与自己诉说,金三文就这样看着花轿撞向自己不躲不避,那些撒花的侍女和轿夫似乎看不到自己,直接走了过去,花轿穿身而过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金三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外面依旧是哗哗的雨声,看来大雨下了一夜也没有停,估计今天走不了,金三文还想着晚上做的那个奇怪的梦,那梦做得真会够邪门的,不过感觉却很真实,尤其是花轿里那红衣女子哀愁的眼神,就像是印在金三文心上,是那么清晰,自己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呼唤,金三文回过神来才发现二柱子已经不见了,下这么大的雨,二柱子应该不会一个人跑出去,难道这里真的有古怪,二柱子被饿鬼给拖走了。
想到这里金三文一咕噜爬起来四下观看,却找不到二柱子的人影,金三文急的在屋里大喊大叫,这时门被撞开了,二柱子披着个蓑衣一身雨水跑进来,对金三文叫道:“三哥醒了,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二柱子说着将手中的一个大荷叶打开,里面是一堆火红的野果子,那些红果晶莹透亮,煞是好看,二柱子手中还掕着几只肥大的田鸡。二柱子傻笑着说:“没想到这古刹还是块宝地,我见那院中的池塘被雨水灌满,很多田鸡在边上呱呱乱叫,勾起我的馋虫,于是就抓了几只回来,烤着吃一定很香,你一定不知道这红果是什么东西。”
金三文平时的见闻远胜于二柱子,不过还真不知道这红果是什么,于是就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这是什么东西”
二柱子得意的说:“这可是宝贝,你听说过菩提树没有”
金三文倒是听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是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四句诗碣,于是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三爷我面前绕弯子。”
二柱子嘿嘿笑着说:“这就是那菩提树上节的火菩提,我以前听人说过,火菩提能增加人的阳气,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金三文说:“你这样的恶神走到哪里都是祸害,昨天拆了神台,今天把护寺的金蟾捉来烤了,还偷火菩提吃,真是没有你不敢干的,过不了两天这座古刹就得被你拆光,就不怕遭报应。“
二柱子一边生火,一边说:“我就不信邪,还真有什么神佛盯着我不成。”于是两个人坐在火堆旁,拿出高粱酒喝上两口,用树枝插了金蟾,烤了起来,金三文和二柱子两个一股脑的把火菩提吃了干净,感觉甘甜爽口,二柱子吃的上瘾,还说:“走的时候再摘一包裹路上吃。”
金三文看二柱子贪得无厌,就说:“大雨如注,咱们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如就和你聊些奇闻异事。”二柱子一听三哥要讲故事,来了兴趣。
金三文说:“就拿这菩提说起,你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石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四句诗是谁写的吗”二柱子粗人一个,大字也认不得几个,在他眼中金三文已经是有学问的人了,于是摇摇头说不知。
金三文说:“这几句话是初唐时期的佛教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所作,意在说明一切有为法皆如幻梦泡影,叫人不要妄想执着,才能明心见性,自证菩提,惠能这个人三岁丧父,家境艰贫,以伐薪卖柴养母度日,二十四岁辞母出家,往蓟州黄梅东山拜五祖弘忍禅师,五祖入灭以后,惠能成为佛教六祖,此后演化佛法三十余年,弘法度众无数,武则天,唐中宗曾经多次诏书征招入京,他都以老病相辞,七十六岁时赴新洲入灭,我所要说的是惠能死后的奇闻。”
【第十六章:兰若古刹下】
金三文接着说道:“惠能死时是在公元713年夏天,当时正值南方炎热潮湿,他的尸体未经任何防腐处理,一直保留至今,将近1300年的时间没有腐烂,前几年,太平军起义,乱军进驻南华寺,不相信他的神奇,将六祖的尸身从后面剖开,发现里面五脏六腑完好如初,才相信佛法无边,将尸身重新安好,顶礼而退,这件事发生了没几年,不知道二柱子你听说了没有。”
二柱子摇摇头说:“这事真是够邪门的,当真有这样的神人。”
金三文说:“神鬼之事虽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皆有因果报应,二柱子你拆掉神台,神佛不敬,出门就得让响雷给劈死。”
二柱子有些打怵的说:“你还吃了金蟾呢,还说我。”
当下两个人有说有笑,胡扯了一通,看着屋外的大雨如瓢泼一般,今天晚上还要在寺中过夜,不过刚才吃了火菩提,现在浑身燥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到了午夜时分,才迷迷糊糊睡去,二柱子睡着之后,就如死猪一般,雷打不醒,金三文被火菩提烧的翻来滚去,睡意朦胧之中看到一阵大风吹开了屋门,竟有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外面风大雨大,却不见这女子身上有一点湿痕,金三文仔细看时,才发现这红衣女子就是昨天晚上梦见的新娘,此时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于是问道:“姑娘莫非是昨晚在梦中遇见的那个。”
红衣女子俯首作揖,说道:“公子昨晚并非是在梦中,所见之事皆属真实,小女子名叫小修,在这寺中已经有几百年了,只是见公子是个善心的人,现在面临险境,于是前来告与公子速速离开是非之地,今天公子吃了火菩提浑身一定燥热,公子有所不知,这火菩提是至阳至热的灵物,凡人吃了,一时不能化解燥热,将会焚火烧身,精气耗尽而死,睡着的公子吃得最多,估计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明天还不能化解燥热,恐怕有性命之危。在寺院南墙边有一株幽灵草,这种草背阴而生,见光而死,是阴气缩聚之物,公子只有吃了这草的绿叶,方可化解燥热。”
金三文问道:“姑娘所说的险境,莫非就是这件事”
小修说:“非也,非也,这件事不足为惧,我所说的险境是,现在兰若寺中藏着一个恶鬼,名叫青面鬼王,这个青面鬼王穷凶极恶,已经吸掉七七四十九个童女的阴气修炼成不死之身,这兰若寺被他霸占,如果有生人在这里留宿,他就会害掉他们的性命,他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小女子也是迫于他的淫威,前几日不得已只能嫁给他,现在趁他还在地下闭关修炼,不几日就要出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这山中大雨便是他作法的结果,意思就是要留住二位公子,在西屋的桌几下有两把油伞,明天一早你们就要速速离开,切记切记。”
金三文似乎还有千万般不解,急于求问,但是那女子已经飘然出去,消失在雨中,金三文大声呼喊了一声,睁开眼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二柱子睡得和死猪一样,金三文想起那叫小修的女子说的话:二柱子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要速速找到南墙下的幽灵草。于是金三文推了推二柱子的肩膀,见没有反应,果真是被烧坏了,看来刚才并不是在做梦,都是真实的,但现在想想小修说自己在寺中已经几百年了,那她肯定不是人了,看来这里真是个凶险的境地,还是赶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