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想凭自己的能耐也是完全可以及时出手解救的。于是铁水也像四周围观者一样,无论谁胜谁负,只要不出大事儿,不闹出人命,看看热闹也是一种解闲闷。此刻他不禁后悔自己太没把边如君这疯子放在心上了。铁水怎么也没弄懂何以如君出手会如此迅猛?疯子确是常人搞不懂的呵!不可测的呵!
铁水急急的给李笑点了穴道止住伤势,再把自己精制的治伤丹丸喂李笑服用了两粒,最后还不惜以深厚的内力为李笑运气疗伤。看李笑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血色,铁水才长长松了口气。他想:“这小子若真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还好!”
如君在冰天雪地里大打了一阵拳,再被这忽然的变故惊了一场,酒劲儿全都散发了,只是他神智能不清,这和吃了酒也没啥分别,不过此时安静了许多,又开始一个人发呆出神了。
第十五章、出关——12
文凤看李笑并没被如君打死,心中便十分高兴了。一乃如君算不得闯祸,二乃如君确确实实为他自己长了威风,也为文凤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文凤觉得,只要不把李笑打死了,一切都无所谓,甚至是十分称心如意的——打死了后果就不好了,毕竟连盟镖局人多势众,再加上李德尚的阴险可怕,是很不好的。
李笑重伤后,唯一受连累的就是吴天才。递水端药、嘘寒问暖,直忙得吴天才把李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轮回还不解气。望着自己亲自跑了老远的路为李笑找来的大马车,吴天才心中又是气愤又是羡慕,心道:“外面冰天雪地,老子为你赶车,你却在热被窝里睡大觉!你他妈的也太会享福了吧?怎地你就没被那疯子一拳打死?也不知师傅安了什么心,这冰天雪地里还拖个半死不活的人在一起,累得老子来吃苦受罪!”随即他又想道:“不过也罢了!这也是勉强不来的,疯子、妖女没要他的小命儿也是开天恩了,怎么还会来服侍他?师傅更是不屑说了,何况明摆着有我这当徒弟的在眼前!老子这一吃苦照应他,也是算对他小子有大大的救命之恩了。哼!只要你小子不死,他日还怕你不还老子这个情?嗯,想来也不算是吃亏。”
其时边关多有番邦夷族相扰,朝廷派了重兵严加把守。吴天才一路上来都听人说及进出关口都要十分的严查,过往客商的行囊、货物也要一一搜寻,生怕夹带了投敌叛国的物件。然而,天高皇帝远,这里谁说了算谁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所谓严查,也不过是想在过往行人身上捞出些油水来。拿得出银子的便也无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若遇到一毛不拔的,定要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翻个遍,就连头发根里也不放过。再若是遇到心情不好,随便给你安个不清不明罪状,拉了去下苦力、做奴仆,关上十天八天的也是常事儿。
吴天才心中好笑道:“这群不识抬举的匪类,问别人要银钱也罢了,若只老子单身一个人也依得你,今日却是你时运不好,若要问我们要银子,只怕师傅把御赐的那块金牌送给你,屎尿都给你吓出来!”他大模大样的坐在马车上,往那马股上狠狠一鞭,打得马儿扬首嘶鸣,拉了马车猛的冲过去。
守关的兵卒果然是挺刀持枪立在道中央不住骂道:“瞎眼的狗东西!不懂规矩么?还不快给老爷滚下来!惹恼了老爷,把你马车拆作碎片,马肚子也剥开检查!”
吴天才勒住马缰停下来,作出一副讨好的笑脸道:“兵爷要拆马车也好,要剥开马肚子也罢,只问那位道爷肯是不肯,那位道爷若是同意了,便是把小的肚子剥开来查查也是无妨的。”他只不过是想先做作一作势,要叫那官兵露出仗势欺人的无法无天的丑恶样子来,再等自己师傅亮出御赐的金牌来大大的煞煞这些官兵的威风,好好看看他们前倨后恭的可笑模样,显出自己一群人的威风不一般。
那挡在道中央的官兵见吴天才一副笑脸,哪是寻常百姓的惊怕样子,分明没把自己这守关把总放在眼中!先时还只当他马车里坐了什么高官巨贾,了不起的人物,不料他仗的却只是个道人,自把那三分不安的心思全都收了起来。当中一个肥胖高大官兵持了条长鞭子,两步跨近吴天才的马车,伸出一只莆扇般的大手往吴天才当胸一把抓去,揪住吴天才衣襟似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在空中,再猛的往地上一摔,把个吴天才摔得头晕脑胀,一身骨头似散了架一样一样疼痛。那胖大官兵一脚踏住吴天才胸膛,手中抡了皮鞭但朝吴天才劈头盖脸一阵猛抽。口中喝骂道:“入你娘的狗东西!眼睛被球入瞎了!老爷守这边关便是老爷最大!老爷要治你这狗东西还用问什么和尚、道士?还当你那玩意儿长在头顶上,能入天!去你娘的狗东西!还敢来撩拨你大爷!今日不抽死你小子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叫‘过关’!”
第十五章、出关——13
可怜吴天才不会武功,被那胖大官兵拿来一阵猛抽猛打半点也是挣扎不得。这被打得急了,不由得口中大叫道:“打得好!打得老子舒服!今天你不把老子打死,就不是人入出来的种!”他嘶声竭力的大叫着,鬼哭狼嚎一样刺耳。
胖大官兵越发愤怒了,打骂道:“入你娘的!你小子还嘴硬……”手上鞭子高高扬起正加了一把劲儿,却不料忽的被人一把拿住停在头上动弹不得了,心惊之余,猛的回肘一撞——看架势也是会些武功的。只是那回撞的一肘也被一只手轻轻托住了。耳畔一个声音道:“贫道劣徒冒犯了军爷,军爷代教之德贫道这里谢过了。”胖大官兵只觉一股柔和之力把自己往旁边轻轻一带,自己胖大身躯不由自主的退开了。扭头一看,正是那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站在自己身旁。
吴天才正被打得不堪时,见铁水却是轻描淡写制住了军官,只觉得踏在胸口的脚一松,趁势一咕噜翻趴起来,一身上下早是火辣辣的麻木不知痛了,口中尖声叫道:“我入你娘的狗杂种!打得老子痛快!怎不把老子打死了?你他妈的当真不是人入出来的狗杂种!”他红着一双眼睛,鼓胀着脖子,对那胖大官兵一阵烂骂。接着又对铁水道:“师傅,你老人家给弟子报仇!诛了他九族,灭了他全家,把这狗杂种一寸一寸活剥了给弟子报仇!”
铁水沉着脸喝道:“胡言乱语!还不快给这位军爷陪不是!”说话间,已把一锭十两大银塞入了胖大军官手中,笑道:“小徒无礼,多有得罪!这银子军爷拿去买酒吃,还望军爷不要见怪!”
胖大官兵识得铁水厉害,又得了铁水十两银子,这可是平日里难得的大买卖,哪里还去计较吴天才的言语——天大、地大,有钱最大!胖大军官装模作样哼了一声,道:“算便宜你这小子!”退到道边把手一挥,算是叫铁水一众过关了。
出得关来,眼前尽是茫茫雪域,朔风呼啸、飞雪飘零,连虫兽草木也无处可见。除了雪还是雪,白得令人心发慌,白得叫人心惆怅。都说关外苦寒,这又岂只“苦寒”二字所能尽说的。
吴天才迎着刺骨的风雪这才觉到一身痛入骨髓,问铁水要伤药治一治,铁水却说皮肉之伤,丹药无治,只过两天自然就愈了。吴天才怨气道:“师傅干么不拿金牌治那群匪贼?空叫弟子吃这一顿鞭子不说,反还给他十两银子,这不是给人欺到家了?”
铁水道:“金牌是朝廷所赐,岂是要为师拿来作威凌人的?你若不去自找这祸事,便叫他来收查一番又能怎么的?”
吴才道:“师傅没见那群官兵老早就在打我们的主意?文凤姑娘女扮男装,便可叫他们拿来当把柄,再加上边少侠又神志不清,马车上李大哥又重伤不起,还有师傅你一个道士,我们这行人不伦不类走在一起,常人见了也是要起疑心的,又哪能逃得了那群贼官兵的心思?”
铁水骂道:“我这行人就你是个人样?就你不叫他们起疑心?”顿了顿,才道:“他要收查,为师自先让他搜查便是,到时收出金牌来,他自然就放我一众过去了,又哪用你去自找这些麻烦?”
吴天才道:“既是迟早都要凭着金牌过去,为何到最后却把金牌藏了不说,反还拿银子买路?弟子这顿狠打是白挨了!”
铁水道:“适才为师若再亮出金牌来,岂不成仗势欺凌他了?你本不该去撩拨他的,只要自己不输理,该亮金牌时,为师自会亮出来。再说,为师乃方外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愿总把自己同朝廷联在一起的。得过且过,顺应自然才是道理!”
吴天才口中不作声了,心中却道:“‘方外之人’?‘顺应自然’?说得好听!当老子三岁小儿,不知道你牛鼻子想的?”他对铁水心怀不满,自然又把铁水叫作了“牛鼻子”了。
第十五章、出关——14
文凤看吴天才坐在车辕上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打着寒颤,再想到正在马车里躺着暖和的李笑,倒觉得反是如君那一拳让他有机会如此舒服安逸,不过自己耳目倒是清净多了。看铁水坐在马上,道袍迎着朔风呼啦啦吹得直响,他却似踏春寻景一样兴致盎然,没半分寒意。文凤心中惊道:“这牛鼻子内功如此了得,当真是寒暑不侵了!”文凤迎着风头不禁打了两个寒颤,猛然想到如君也一定是冷得难受了。转眼望如君,见如君仍同往常一样痴痴呆呆的坐在马背上,既无言语也不四下张望,似在闭目养神一样,比以前越发安静了。文凤心中一酸,道:“他这不言不语的发呆,定是疯病又加重了,连这大冷的天也无知觉了……如君哥……”她心中又是关切又是哀伤,只觉得双眼发酸,两行滚烫的泪水不自禁从眼中滑落出来。这一切似乎都是做梦一样难以叫自己相信,如君原来倔强淳朴的模样在自己脑子还是那么的清晰!可眼前的如君却已变得傻傻愣愣什么也不知道了。这真像一场梦!一场许久许久都不会醒来的梦!原来人在做梦的时候也是会流泪呵!
文凤尽量把马拉得与如君近拢一些,叫道:“如君哥,你可觉得冷么?”文凤在离开边关客栈时便想到了寒冷,要了一大皮袋烈酒。这酒她是不喝的,她见过那晚如君吃了烈酒会发热的,她是准备给他的。但文凤又有些担心如君喝了酒又会像那天晚上打拳来出酒气,虽然李笑现在已经不能再同他怎么样了,虽然这冰天雪地也不会有别的人对他有危险,虽然他平日里还是与自己处得十分的好、会听自己的话,但文凤还是有些担心。一旦喝了洒,文凤心中就没把握了,又醉又疯的人比单是疯了的人更可怕!
如君转过头对文凤神经兮兮的笑道:“冷么?冷什么冷?明明是凉快,你却骗我说冷,只有妖女才专门骗人的,也骗不过我的!哈哈哈……谁也别想骗我,我自己也不骗我了。”
文凤心中一酸,眼泪又扑簌簌的滑落下来,她哽咽着、抽泣着,伤心的说道:“我……我没有骗你!如君哥,我真……真的没有骗过你……我……”她一时间伤心得连寒冷也不知觉了。如君的疯话确乎是比这风雪更冷了千百倍,冷得文凤的心都快凉了。
铁水侧过头来,看了看如君又看了看文凤,微微笑道:“你二人一个疯、一个痴,倒是少见得很。不过凤姑娘,贫道也劝你一句,疯癫的人是不能以常人相待的,你这般为他痴心流泪,他也是无知的。你看他可怜痛苦,其实,他此时却是无忧无虑,比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