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衍温柔地看着如娘,这女子在他眼里是越看越让人倾心,“为了如娘,我可以舍弃一切。”
这就是他无怨无悔的爱情,天地可鉴。
如娘听闻也是一呆,只不过她心底并无半分感动,她不要他舍弃一切啊,她还想靠他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权英姿得了这话,袖下的笑容更大了些,目光移向钟尤氏和神武侯夫妻那一边,果然,这三个钟家大家长全都黑了脸。
就连一直骂着狗男女的权吕氏也不由得同情地看着钟家三个长辈,养出这样的儿子来,确实是家门不幸,这会儿她万分支持女儿和离,这样的人不堪托负终身,她的女儿值得更好的。
钟尤氏却是冷笑出声,真真没想到,有人会痴情到这份上,只可惜她并不感动,她用手杖指着钟玉衍,朝养子神武侯道:“这样的儿子你还要?他都能为了一个妓子舍弃家门了,简直丢尽了我们钟家的颜面,我钟尤氏可没有这么一个孙子,这根本就是在玷污他祖父的名声……”
钟郭氏一听这话,立即知道儿子惹了大祸,忙补救道:“他不过是说的孩子话,当不得真的,老祖宗,莫要与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计较……”
“小孩子?”钟尤氏冷哼重复,“他今年都过了二十,已是及冠之年,不是小孩子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神武侯一把拉住还要争辩的妻子,对这小儿子,他是真的异常失望,闹出这么大件事,前程算是完了,可他这小儿子还犹不自知,做出的蠢事一桩连一桩。
“你松开我,我要为衍哥儿说话才行……”
“你闭嘴。”
钟郭氏被丈夫一呵斥,立即一脸的愤慨。
钟尤氏却是着侍女扶她上前,她沉着脸站在钟玉衍的面前,用手杖指着那妓子,“你是选择她还是选择钟家?别怪我这当老祖宗的不给你选择的机会,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如娘苍白着脸依在钟玉衍的身边,她这会儿惊慌得六神无主,听到这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说的话,而钟玉衍仍在发呆,她急忙回道,“老祖宗,爷他哪会为了婢妾舍弃老祖宗……”
“你给我闭嘴,我不是在问你。”钟尤氏怒喝。
如娘吓得不敢再说一个字。
本来钟玉衍的心里有挣扎的,只是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他的爱人,他就不能忍受,遂挺身站在如娘的面前,正色看向钟尤氏,“老祖宗,您这不是在逼孙儿吗?这手心是肉是背也是肉……”
“我在问你,选好还是选钟家?”钟尤氏提高嗓门道。
钟玉衍缓缓伸手,把如娘抱在臂弯里,这个动作明眼人都不会会错意。
“好,很好。”半晌,钟尤氏怒极反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有情饮水饱?小子,别让日后老祖宗我看笑话。”
钟玉衍的性子不能激,一激就会进入偏执的状态,这也是怪钟郭氏把他宠坏了。
“老祖宗放心,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看得到。”
钟尤氏冷笑数声,这样所谓的深情无悔最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她可是深有体会,也好,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朝儿子神武侯道:“去,把族老都请来,我要把钟玉衍从钟家族谱上划去。”
“婆母,这使不得啊……”钟郭氏忙大喊,一把拽住儿子的衣袖,“快,给你老祖宗磕头认错,说你不会再与这妓子在一块儿……”
偏钟玉衍却是如头犟牛般,死活不肯低头,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神武侯也是神情严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妓子被逐出家族,他怎么就不知道错?
无奈钟玉衍自幼求仁得仁,所以全然不把父母的焦急看在眼里,逐出就逐出,他怕谁?只要与如娘在一块儿,粗茶淡饭他甘之如饴。
如娘一口都是苦涩,这局面真不是她要的。
权英姿却是心底乐开了花,没了家族没了权势没了金钱,她倒要看看钟玉衍会落魄到何等境地?如果钟尤氏是亲祖母必不会想得逐孙子出族,可惜钟尤氏不是,自然也就不会心疼,反正还有三个孝顺的孙子,也不在乎少了钟玉衍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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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了啊,被老妈捉去打扫卫生了,过个年真心不容易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再见
权吕氏的心情也是振奋的,她就等着看这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钟玉衍贫困潦倒的一面,到时候她少不得会落井下石出一口恶气,都是这要人渣毁了女儿的一生,一想到这点,就又恨得牙痒痒的。
权延肃和权世豪父子俩对视一眼,他们的内心想法与权吕氏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不管钟家逐钟玉衍出族是不是做戏,反正他们父子二人是不会放过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机会。
只可惜钟玉衍的人生阅历太少,不足以让他看清目前的局势,在他的心里,他没认为自己有错,不接受他和如娘相爱的人全都是庸人。
倒是如娘面如考妣,急得嘴角都要生泡了,她试图劝钟玉衍低头认个错,只可惜钟玉衍这会儿是吃了秤坨铁了心,她顿时恨不得把他的猪头按到水里,让他清醒一点。
感觉到钟家人那诡异又威胁的目光,她满眼都是惊慌,对前程更是感到迷茫,好不容易才钓到一条大鱼,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要打回原形,她不甘心啊。
不过在这场合没有她做声的余地,握紧粉拳,她的心里渐渐有了计较。
钟尤氏却是拄着手杖由侍女扶着走到权英姿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权英姿凄苦的面容,“倒是可怜了你这孩子,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夫婿,是我钟家对不起你,他钟玉衍不配有你这么一个好妻子。”顿了一会儿,“你放心,我这就去命他爹写下和离书,他日你再寻户好人家嫁了吧,到时候我这老婆子为了表示今日的歉意,必会给你备上一份颇厚的添妆聊表心意。”
如果搁在正常和离的程序上,她是不会给权英姿如此的优待,只是今日她被钟玉衍这混账东西气到,自然就更同情权英姿。会说这样一番话,就是向外界表明,这次和离错在钟玉衍,不在权英姿,等于是全了权英姿的名声。
这份承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先不论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群,单是权家人听闻后都喜上颜面,这是最好的结果。
权吕氏忙拉过女儿,“快,给钟老夫人道谢,老夫人这是心疼你……”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垂泪。
“谢过老夫人。”哪怕母亲不吩咐,权英姿这回也是真心实意地屈膝道谢,有钟尤氏这一句话,她往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钟尤氏一把扶起她,叹息一声,“以前我这老婆子也有对你不住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成就了这桩婚事,算来我也是私心为上,想着你进门后能管束一下这不争气的孙儿,哪曾想到头来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这些话她是发自肺腑的,如果她当初没有存了这份私心为那混账东西打算,也不会害了权英姿嫁错郎,毕竟下令让人隐瞒此事的人正是她,只可惜她漏算了这结局。
权英姿感觉到鼻端酸酸的,凭心而论,她是怨恨过这老夫人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人隐瞒了这么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丈夫与妓子在一块儿,惟独她不知道,这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吗?这样的经历就一次已经让她心塞不已,不过此刻钟尤氏向她表明歉意,她的那份怨恨这才渐渐消散。
钟尤氏看到她这个表情,终还是叹息一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钟玉衍却是沉下脸来,瞥了一眼权英姿与钟尤氏,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
钟郭氏却是死命地捶打儿子,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就生出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东西来,为了妓子连亲娘也能抛弃,这么一想,她满心满口的苦涩,恨不得将儿子打清醒了。
神武侯上前一把拉下妻子,不让她再丢人现眼,看到妻子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他冷声低喝道:“你是不是也想与他一样被赶出去,那我成全你。”
这一声把钟郭氏的神智唤了回来,怔怔地看着丈夫一会儿,随后方才为站稳身子,她不能步儿子的后尘,好不容易才熬到儿孙满堂,她说什么也不能功亏一篑。
正在这场面热闹之际,襄阳侯府的马车到来。
透过车窗帘子的林珑看到一干人等都聚集在这大门口处,遂皱紧柳眉,定睛看了一会儿,没见到权英姿的脸色有不妥之处,这才稍稍安心。
叶钟氏沉声道:“与我一块儿下马车。”
林珑应“是”,上前扶着婆母下了马车。
“娘。”叶钟氏急忙赶到母亲的身边,焦虑地看了看周围私议不已的看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不由得担心母亲。
林珑忙与权英姿交换一个眼神,权英姿看到她挑眉询问,暗暗扬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林珑这才放松了眉头,原来尘埃落定了。
钟尤氏一把握住女儿的手,“你来得正好,我们钟家这不肖子与权家姑娘要和离了,当初你是这媒人,如今就当个见证吧,这样有始有终。”
“娘有所吩咐女儿焉敢不从?”叶钟氏原本以为到来还要扯不少时间的嘴皮子,双方才能顺利和离,哪曾想母亲却是一早就有了决论,也好,省得双方撕破脸皮大吵大闹给京城看客凭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旭尧与权世豪交换了一下意见,知道钟玉衍被逐出了钟家,这会儿看这表弟也只能摇头,终是少不更事,日后必定后悔今日所为。“这倒是他应得的。”
听到这中肯的话,权世豪的脸上才微微带了一抹笑,叶家这态度表得好,他能做的手脚就更多了,“这样的败家子,死了都不足惜,更何况只是赶出去?依我说,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与人无尤。”
叶旭尧瞟了眼权世豪眼里的怨毒,再看了眼不知死活的钟玉衍,倒是没有多少同情之心。
躲在一旁暗处把精彩过程会看完的林琦忍不住会心一笑,她趴在墙边伸长脖子就为了看个仔细,只是当她姐出现时,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答应她姐不来凑这热闹的,自然不希望被她姐发现又要挨训。
她正看得入神,听到身后有人出声,“很有趣?”
“当然……”她应了一声,随后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忙转头看到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庞,她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紧贴在墙边。
吓,这男人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霍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惊的目光,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穿着,眉峰皱得更紧,她居然换了身小厮的穿着,若不是他眼尖发现了她,只怕也要被她瞒了过去,“你怎么穿成这样?”
“关你什么事?”林琦没好气地反问,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背部更是紧贴墙面。
这张脸让她晚上失眠了好久,她长那么大,靠过最近的男人就是自家亲弟林栋,从来没有与别的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天晚上被他抱着从坑底上来,她就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
不由自主地做了好几天的梦,这梦境稀奇古怪的,到了后面居然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那时候她有多怕被旁边睡着的亲姐发现她的异样,好在亲姐睡熟了,由头至尾没有发现她这隐秘的心事,要不然她哪还有脸见人?
现在再见这张熟悉的面孔,她似乎又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尽可能地想要离他远点,省得她又要做那种让人羞耻的梦。
“你怎么了?”霍源见她没有回话,只是一味地往后退,忍不住又靠近些,结果她又是退后,终于忍不住火大,“我是洪水猛兽吗?”
“你比洪水猛兽还可怕。”林琦嘀咕着,看到他没有反应,就是没听见,这才又松了一口气,遂凶巴巴地道:“你别靠这么近……啊……”
她正要再往后退,结果却已是到了墙边,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