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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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神话-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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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甚么难猜的,”朴组长颇不耐烦,“我们才接过几封恐吓信,为的就是想扰乱公司的部署,如今恐吓不成,他们竟真的动手啦!”

    “你说甚么,恐吓信?!”警官大惊,“为甚么我不知道有这件事,你们都没报警吗?”

    “这个嘛……”朴组长楞在当场。

    正当他苦想着应对之际,申博义远远一招手,把我给叫了过去。他站在长廊的一角,叼着根烟,整夜没睡的深刻脸庞上,带着一丝倦容。

    “抽吗?”他递了烟盒过来,深褐色的硬壳包装,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外国品牌。

    我摇手微笑,温和但坚定的拒绝了──这不是我的生活方式。

    他理解的收回烟盒,仰天一吁,袅袅的烟尘在他头顶上萦绕,越过了白炽灯泡,流淌进空调的集气孔中。

    “是他们做的吗?”他淡淡的问,省略了语法上该有的主语。

    “是他们没错,全都穿着白袍。”我晓得他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回答。

    他点着头,又吸了口烟,红丝飞快的窜近他的手指。“我实在不懂,这群人究竟为了甚么?”指头一弹,烟蒂流星般的坠入一颗盆栽里,发出“滋”的一声惨叫。

    “在商场上,他们都叫我‘冷血的申博义’,但我扪心自问,从没真正做过一件良心上过不去的事。”他看着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丝苦笑,“商场上的竞争是一回事,但我不信有人为了打击我,真的会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杀人!”

    他收紧掌心,痛苦的望着我说:“为了我而杀人,你相信吗,方去寻?”

    他是真的觉得痛苦,我看得出来,但我一直以为他没有这方面的困扰的──在他钢铁般的外表之下,我忘了他也只是个凡人。

    “没人知道这些人为了甚么,除了他们自己。”我平静的说,“纵使他们真的因你而杀人,可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他扬眉,以一种绝不多见的眼神看我,似有几分惊奇,几分安慰,表情也不再那么沮丧了。“你认为这群人是谁,我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吗?”

    我笑道:“他们是谁,我真的‘猜’不出来,但等我‘找到’他们时,就知道啦。”

    申博义也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说得好,等你‘找到’了他们,就知道啦。”顿了顿,又说:“今夜幸亏有你,否则……”否则如何,我们都不愿再设想下去。

    走廊的对过,金副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喊道:“报告总裁,主席他醒啦!”

      ※       ※       ※



        柒章 小周的秘密(二)
    特别宽敞的大房间中,所有人都围在床边。

    希尔斯眯眼躺在床上,虚弱的审视着各人,依莲娜坐在床头,细心照料着他。我见他头上裹着纱布,似乎后脑有伤,但之前扶他上楼时,却不觉得有那么严重。

    申博义关切道:“主席,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

    希尔斯疲惫的摇头:“还好……死不了的……”说着脸肉一抽,似乎仍感到痛楚。

    韩警官沈不住气了,堆开了身旁的人,挤到床头说:“您是达斯联合的主席希尔斯先生是吧?我是市警局的韩警队长,此次凶案,由我负责调查的。如您身体许可,我想请您协助回答几个问题,以利调查工作。”

    希尔斯诧道:“凶案,甚么凶案?!发生了甚么事吗?”他一脸茫然。

    我们一愣,相互看了几眼,依莲娜说:“主席,您不知道吗?刚才饭店闯进了不少人,十分凶恶,个个都带着刀械,好像……好像是针对我们来的。”

    希尔斯更惊讶了:“甚么,有人闯进饭店?!”刚想坐起,立刻“哎”的一声,倒在床上。

    几个人忙帮他将枕头垫高,扶他靠着床头。依莲娜安抚他说:“没事的主席,一切都已经过去啦。”

    希尔斯看着她,又看着申博义,说:“总裁,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要伤害我们吗?”申博义强笑,对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以置答。

    韩警官又憋不住了:“等等,主席,您是说您不知道有人闯入,那……那您怎会受伤的?”

    希尔斯神情迷惘,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我下楼与朋友会面,半天等不到人,忽然有个黑影往我后脑一敲,然后就不醒人事啦。”

    韩警官满脸失望,嘴巴张得开开的,配上一对八字胡,瞧来还真像一头捻鱼。

    朴组长一旁追问:“但我们找到您时,您人在花园啊,莫非您与人约在那边?”

    “不,我们约在大厅,但我的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后来就这样啦。”他指着自己的头。

    朴组长投我一个问询的眼神,但我实在无法肯定,只能摇头以对。于是他又问:“那么……那么警卫部有位同仁,和您倒在一块的,当时他也在场吗?”他说的是雀斑青年,半个小时前被救护车载走了,由李刚等人陪去医院。

    希尔斯摇头:“不,当时就我一个,没见有别人在啊……那位同仁,他还好吗?”

    朴组长哑然。

    申博义看不过去了,拦着众人说:“好啦,看来主席知道的就这些啦,对案情虽帮助不大,但至少人平安啦,各位若没有其他问题,让主席早点休息吧。”

    “主席的朋友,住在本城吗?”我忍不住问了。

    希尔斯默然了片刻,缓缓点头。申博义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些甚么,终于忍着没说。

    我接着问:“主席的这位朋友,事先和您约好的吗,还是临时来的电话?”

    这时连依莲娜都感到我问得奇怪,睁大了眼表示疑惑。希尔斯闪过一丝怒容,不悦道:“怎么,我成了疑犯了吗,你这在问我的口供是吗?”

    依莲娜咬着唇:“方,你知道你问的甚么吗,难道你以为主席会有问题?”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起疑。作为最大的受害者,他本是最不该被怀疑的才是,难道之前青年的噫语,让我有了疑心?

    我笑道:“大家别误会,我怎么可能怀疑主席。我只是想,或许有人用了他人的名义,设下陷阱要害主席,才想问清楚的。”有时我也觉得自己满虚伪的,不过这时虚伪得恰如其份,大家似乎都信了,不断点头。

    希尔斯也笑了:“原来如此,抱歉,我误会你啦。”他转向申博义道:“总裁,您这位部属头脑很灵光啊,但我真是和朋友早约好的,他失约没来,我还要找他理论呢。”

    他闲谈般的向总裁说话,算是答了我的问题,我纵想再问,也不能不看申博义的脸色。

    果然申博义笑道:“我懂的,无论如何,请您好好的休息一晚,别的事慢慢再说。我向您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啦!”

    他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对所有人说:“各位,主席头上有伤,早应该休息啦,有甚么话我们出去再谈,别打扰他啦。”

    依莲娜扶希尔斯躺下,轻抚他的手说:“是啊主席,您也该好好休息啦,其它事别想太多,好吗?”后者如慈父般摸着她的头发,微微点头。

    申博义催着众人出房,朝房里礼貌的一躬,带上房门。就在房门将要关上的瞬间,我见到希尔斯朝我望来,嘴角带笑。

    看着众人惺忪的睡眼,申博义道:“夜深了,大家都累啦,有甚么话明天再说,都回去休息吧。”

    警官还想开口,却被申博义给挡下:“韩警官,能让我的贵宾们回房休息吗,他们都很累啦……当然了,这之后如有需要,我们仍会全力配合的。”

    警官犹豫了会,彷佛不大愿意,申博义不高兴了:“韩警官,这案子我们才是受害人,没必要漏夜侦讯吧?警方到后,我们配合了好几个小时,该问的也都问完啦,你们是否该把精力放在缉凶上头好点?”

    警官尴尬的说:“总裁您误会啦,我绝没有妨碍各位休息的意思,只是案子新刚发生,我怕各位独处不大安全──这样吧,我多派一班警力过来驻守,让大家睡得安稳些。”

    申博义这才笑了:“那太好啦,警方这么帮忙,改天我定要向局长亲自致谢的。”

    两人高来高去了一阵,韩警官带着部属离开后,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朴组长忐忑道:“总裁,要不我把人手也都叫来,多一道防护,让大家睡得更安稳些?”

    申博义摆手:“算啦,何必扰人清梦,今晚大约没甚么事了,明天再看着办吧。”他像是想起了甚么,“对了,你说出事的那名护卫……他叫甚么名字?”

    “庄继志。”

    “他……情况如何?”

    朴组长垂下了头:“医院里传来消息,说是……说是情况不大乐观……”我听了心里一愀,胸口像被甚么给堵住了。

    申博义沈寂片刻,“我知道啦,随时向我报告情况……你也辛苦啦,回去吧。”

    朴组长愕然:“总裁?”

    申博义转向所有人说:“各位,今晚大家都累啦,全都回去休息吧。”扶着两名宾客的肩膀,轻轻一推,“回去吧。”

    众人看了他一眼,机械式的移动着,三步五步,缓缓进了房间。

    依莲娜还在原地,踌躇的看着申博义,申博义温柔的一笑,轻道:“依莲,夜啦,妳也快回房去吧。”

    依莲娜脸上一燥,羞涩的点头,瞥了我一记深刻的眼神后,悄悄的进房。

    所有人都走光了,走廊上一片静谧,我轻倚墙身,静静的看着申博义。

    他确认过各人都走了以后,笑道:“方去寻,你怎么不回房,没人帮你安排房间吗?”

    我回他一笑:“我今晚值班,换班的时间是早上七点。”顿了顿,又说:“更何况,我想总裁也许有话问我的?”

    他目光炯炯,嘴角弯起了一个唯有我知道意思的微笑,叹道:“你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不知你从前做哪一行,但肯定离我的行业很远,否则我不会没听过你。”

    这是个很大的恭维,尤其出自他的口中。

    他不经意的望着长廊,像在品味着夜阑人静的这刻。但我知道他是在整理情绪,好让自己的话,更条理些──他若真的没话要说,这时早该走啦!

    他背着双手,凝视着墙边的一幅油画,出神了一阵,转头问:“你刚才为何问出那些问题,你以为主席不对劲吗?”

    我平视他投射而来的锐目,说道:“我很想给个确切的答案,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

    他眉毛一挑。我续道:“有时我做事凭得是直觉,尤其在事情毫无头绪的时候。主席给我的感觉十分奇特,像是位圆滑的绅士,他这么巧的离开,又伤得毫无道理,而我们派去的人,至今还在医院中急救……若硬要说他不对,确实太过武断,但我心中若有一份嫌疑名单,他会排得相当靠前的。”

    申博义沈吟了一阵,摇头道:“他若真有涉嫌,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派人袭击自己的部属,这真的说不通。”

    我苦笑:“这的确说不通,所以只能当成一个设想,总裁若不问我,我是绝不会说的。”

    他的表情凝重,探望着希尔斯的房门,“我真希望这永远只是个设想,而不是个事实,否则……”

    我点头道:“我瞭解,这攸关到集团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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