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舟坐于椅上,笑颜更加灿烂,说道:“因为你骗我。”
这句话出,房中一时隐入静默,他语调温柔,道:“我如何骗你?”
“西北归来你说赵谦的病必须以亲子胎盘可解,可是当我怀孕时,正好骄阳发动政变。此乃巧合一。当我生下天倩后,你又说赵谦的病须得名医华逸来解。你知以我性子,肯定会亲自去寻找此人,这是其二,而当我把信摊开,你只一眼看去,便认出是其他三门首领地笔迹,可是,你前面跟我说过对门内事务并不关心……此乃其三。”
对着脖子上的森森剑锋视而不见,领君笑容越发温柔,道:“我以为你很信任我了。”
“我确实信任你!”纭舟拔高语调,坦率的承认,激烈的感情让她的声调走样,“可是你也太低估我了!”
“可是这些也并不能说明我对你有异心,只能说是巧合,再说以我的地位,虽然对仙门俗务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看着你去灭门,让我从中斡旋不是更好?”
看着领君镇定自若的神色,纭舟冷哼一声:“这些确实并不能让我起疑心,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已经得到消失,在昆仑里搜出华逸地尸身,昆仑门下的人也承认,这是你一年前专门送来囚禁于此的,我可有说错?”
领君平静的道:“你在骗我。**首发**”
“我骗没骗你,你心知肚明。”
夜凉如水,重云掩月,红尘夺利,人来往去却不知为何,互相伤害,互相欺骗,蓦然回首,万里江山如画,却敌不过他地一个微笑,血染黄沙炽艳,却不及她唇上一抹朱红。
纭舟觉得心中空空,当她看见那个名为李凉的男人渐渐变冷的眼神时,觉得心象被挖了一块。
“为什么?”不自觉地吐出心中所想,她急迫的问道,“为什么?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取得我的信任,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默然无声,一切表象破碎后,只剩下干瘪的事实,当他转向望她,仍是微笑如昔,温润的令人心醉,出尘的令人仰视,可是眼中那一点熄灭的火光透露出他地心境:“你非我,又怎知我之苦?红尘,红尘……那小雨山巅,若只是停在那一天,该是怎样地好?”
她机械的泛起笑容,见他突然出手,奚南地寒刀挡住他的掌风,丝丝劲气闯过来,划痛她的皮肤,当他身形翻飞,仍是温柔如水,当他一掌向着奚南拍去,仍是温润如玉,当闯入的兵士们被他的掌风拍飞丧命,他,仍是出尘脱俗。
当那致命的劲气拂到她面目,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她的脸上,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唇边,如晶莹的珍珠,却是漠然望他,无惧身前杀机,执着的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他终于能够说出这句埋藏心语。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夜晚,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他微笑道:“杀了我,舟
她抬起视线,听他继续说道:“杀了我,舟儿……不然,我终会杀了你。”
泪痕独珠已然掉落尘埃。不复出现,她答道:“那你就杀吧。”
他笑容如泣,终是体会到那锥心彻骨的痛楚,天雾雨巅、戈壁再会、官道马上,这一切,都历历在目,转眼间他不得取所爱之人性命,当年地一语。成谶。
他道:“我爱你,舟
夺命之招奔袭而来,她立定当场,四周突然静默无声。当他察觉时那一点杀气时,为时已晚,唐冰地弯刀以诡异的角度从她身后出现。一弯刺入他的胸口,一弯挡下他的掌势。
时间凝固,他张嘴想说什么,吐出来的却是刺目的鲜血,声音被阻在喉咙,他踉跄的退了几步,扶着椅边,她与窗而背。云开后的月光洒入房中。把她地表情藏进阴影。
“你……赢了……”他的表情永远如水,说话也永远不疾不徐。“可是……我没输……”
“你错了。”她的声音让他微微动了动眉毛,“我们都输了。”
他轻笑,血漫进肺部,令他剧咳起来,更多的鲜血顺着嘴角涌下:“……是啊,我们都输了……你、我、凤,还有骄阳,我们都输了……我终是没能脱开这红尘,终是没法放下这一
“……你走吧。”她说道。
他摇头:“……斩草……要除根,舟儿。”
她突然笑起来,明媚如阳:“我只是与你对着干而已,关斩草何事?”
怔了怔,他吃力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出门口,旁人碍着纭舟下令,也没有为难于,直到他离开,赵谦问道:“为何放了他?”
“我只是想留条后路罢了。”
“为谁留后路?”
“为你。”她说这话时,仍是没有回头,所以赵谦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静静听着,“他在你的饮食中下毒,为何你要照吃不误?”
“如果我不吃,岂不是打草惊蛇。”
“为谁打草?”
为你……
这二字,盘旋于赵谦心底,没有说出,她是了解他的,他也是了解她地,他们背靠着背,却仍听见对方的心跳,无需言语。
房间零乱,自有人来收拾,唐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内心深处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拥有那种笑容的她,会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如海涌岩石,任巨浪涛天,仍顽强的驻立于斯,语气中不由带起了敬意。
“我会回报太清与玄真师兄,他们听到您提出联盟的要求时,着实吓了一跳,现在看来,您确有着十分诚意。”
“没什么,我很感谢你们把领君是凤一派地事告诉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唐冰微一颔首,道:“我昆仑一派期待着您给予的援助,昆仑吞并其他三派之日,就是您荣登大统之日!”
纭舟溢出一丝冰冷的微笑,道:“我期待着。”
她的话音刚落,唐冰的身影如轻烟般的穿出窗外,消失无踪,室内只剩她与赵谦、奚南、柳香,时光似乎转了一个圈,又回到o(╯□╰)o。
听见赵谦咳嗽声,纭舟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奚南道:“你也歇了吧。”
“……我不累。”她走至窗前,有些痴的看着满月如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他们走出门口,她落眼于远山,似在问这天下:“这世间……为何要有情?”
月冷夜寒,只是,无人应答。
—伍拾壹— 真实是时间的女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领君有问题的?”赵谦半卧在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软被,塞起窗封的屋子里暖洋如春,充满了药草的味道,柳香在外间盯着咕噜噜翻滚的煎药,支起耳朵想听见只言片语,隔着帘子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纭舟倚在躺椅上,这个按照她的身材制成的椅子还是领君的礼物,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物,她摆了个舒适的姿势,缓缓道出源由:“知道只是这几天,可是怀疑是很久之前了,让我真起了疑心时候,是在那次凤面前。”
赵谦并未亲眼见那次会面,是以问道:“怎么?”
“凤也许真的能做到无情无义,可是她不会想到,那个爱他的男人见到情敌时,却是做不到那份淡然。男皇虽然极力掩饰他的眼神,可是却终究没能做到。他的眼神……”
纭舟视线落在赵谦苍白的脸上,把那句“他的眼神和你看奚南时一样”咽回了腹中,即使说出来又如何,徒添烦恼罢了。
“自此之后,我就越发觉得他可疑,他是仙门领君,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几乎是江湖领袖,为什么仅仅凭着一个信物就要嫁给我?再说这个信物还被他扔了,而且还说一心想领略情劫,想爱我云云,他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昆仑下人就不该对他露出畏惧的表情。”
他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原来你注意到了啊。”
她噘了噘:“我在你印象中就这么笨吗?”
“不是笨,只是善良罢了。”
他的话让她发出无声的嘲笑:“善良……呵呵……不过,我倒是觉得领君真的是想要一走了之,只是他大概有什么把柄在凤手上,所以他无法走,所以他才会让我杀了他……”
他垂下眼神,道:“他不是凤的爱人吗?”
“应该不是……”纭舟侧头想了想。“虽然男皇是明明白白的妒忌〓3〓Z〓中〓文〓网〓::首::发但是领君地态度不象是爱着凤,又或者说他掩饰地太好了,我看不出来。”
触到赵谦玩味的眼神,她反射性的道:“我可没爱上他!”
说完之后,一室尴尬,两人都别过脸去不看对方,过了片刻,赵谦话锋一转谈起别的:“你觉得骄阳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纭舟把腿翘上凳子。“上次我们去的时候,骄阳看都不看领君一眼,换作是你,是不是会疑问一下?”
赵谦点点头,道:“西北回来后,我就一直在动用赵家的情报网追查领君的事,因为他去救我们的时机实在太巧了,巧地让我感觉他好象在等待我们出现似的。现在知道他是凤的人。由此推断,甚至西北失利都可能是凤做的手脚,不然那些西北蛮族哪里来的火器炸毁堤坝?光靠人力要毁到哪一天?”
他叹了口气,遗憾的续道:“可惜。追查到某一点就无法再追下去,他的来历仍然不详。”
“……行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多休息吧。”她含糊的说道。“也不知道他给你下了什么毒。”
最重要地,如果你不能再陪我怎么办?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纭舟张了张嘴,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对于领君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任由赵谦以命相搏,昨晚的那一刻,她的那滴泪。都不知为何而落。是为了领君地背叛,还是为了赵谦的牺牲……
“凤为什么要让他来看着我?”
看着纭舟疑惑的脸庞。赵谦分析道:“一开始是不清楚你地底细吧,不明白为什么骄阳要看重你,后来你找到了凤皇炎的遗物,她不敢再任你搅风搅雨,可能在她的心里,与凤萧对抗的,就只有领君了……这个女人,眼光窄了点,居然把这么大好棋子放你身边,比之骄阳真不是一个等级的。”
见他一本正经的点评模样,她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可是女帝啊,你居然这样说她,再说了,骄阳不是输给她了?”
“骄阳不是输给凤,是输给了岁数。=〓3〓Z〓中〓文〓网〓…首…发=”赵谦喃喃道,“毕竟,她老了,跟着她的人也要想想还可以跟几年?”
她微小的叹口气:“如果不是他逼地太狠,我也不会这么早揭穿他……”
听她转变话题,赵谦问道:“领君?”
纭舟点了点头,不无怅惘地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玄祥下手,而且下手的这么快……”
“奚南他没法动,只好从别地人开始,只是他没料到太清与玄真对权力的**强到这个地步,强到可以放下仇恨与我们联手……”
她撇撇嘴角,道:“让司马占了大便宜了,居然做了太清的入幕之宾。”
她说的无心,他的脑中却浮现出凤萧的身影,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两人聊着闲话,不一会儿小半天就已过去,淡淡的宁静包围这对历经波折的有情人,当他们的心都伤痕累累后,才开始怀念如白开水般的相处,只是互相这么坐着谈谈话,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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