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巡哨路线,不料今晚却出事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督,水寨外有荆州军杀来,近百艘战船,船上密密麻麻全是士兵,正向水寨方向驶来。”
吕范心中已明白,这必然是荆州军趁彭泽空虚,夜袭水寨,一面放火,同时堵住水寨中的战船突围,可三百多艘战船都停泊在水寨中,如果不突围出去,必然会全部被烧毁。
尤其数十艘大船中满载着准备去援助江夏的上万副兵甲,是吴侯催促的物资,准备明日一早出发,若被焚毁,后果极其严重。
但吕范又很担心岸上仓库的安全,里面存放有大量粮食和物资,若去救船只,守仓库的兵力必然会不足。
他现在不知道敌军的真正用意,他们究竟是为船,还是为仓库?吕范一时踌躇难定。
这时,水寨内火光大作,水面上烈火升腾,燃烧成一片,浓烟滚滚,八十余艘废船已全部燃烧起来,火势迅速向南蔓延。
手下将士都焦急得大喊起来,“都督,再不救船,船只和兵甲全部被烧毁,我们怎么向吴侯交代?”
汗珠从吕范额头滚下,他现在必须做决断了,毁船和烧仓都有可能,但从眼下的情形看,毁船就在眼前,也罢!
吕范一咬牙,回头对裨将程宁道:“程将军,我们兵分两路,你可率两千士兵去疏散船只,我则率一千士兵严防仓库。”
“末将遵令!”
吕范当即下令,“除左营士兵外,其余军队全部上船,水寨内的船只立刻疏散开!”
程宁率领两千名士兵迅速冲上战船,将三百余艘战船全部疏散,而吕范则顾不上军营和船只,率领一千士兵向仓库奔去。
彭泽水军大寨的仓库位于军营后面,由营栅团团包围,占地近百亩,共有八十余座巨大的仓库组成,尽管这次孙权进攻江夏,将一半的仓库都搬空,但还是有四十座仓库内放置着大量的粮食物资。
仓库本身有三百名士兵巡逻,如果再加一千士兵防御,那么只要偷袭敌军不多,仓库还是可以安然无恙。
吕范手上兵力不多,他考虑已十分周详,兵力安排也是尽量做到两全,但现实却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夜色中,甘宁率领四百精锐手下就埋伏在军营和仓库之间,军营和仓库间相隔只有百步,甘宁率领手下已翻过军营围墙,埋伏在草丛内。
甘宁并不急于去对付仓库,他知道,必然会有一部分军队来支援仓库。
“嘘!噤声!”甘宁低声喝道,军营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吕范率领一千士兵向仓库疾速奔来,此时仓库那边非常安静,没有被袭击的迹象,这让吕范略略松了口气。
“速速开门!”吕范奔至仓库大门高声喊道。
吕范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片惨叫声,吕范猛地回头,只见黑暗中,一支约四五百人的军队杀进了他的队伍,个个骁勇异常,瞬间将他的手下一劈为二。
“快开门!”吕范急得大吼起来。
但仓库守军发现有军队偷袭,却迟迟不肯开大门,他们敲响了警钟,‘当!当!当!’警报声传遍了仓库,三百余守军向后门奔来。
吕范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开门了,他转身大喊:“不要慌乱,列队应战!”
一千士兵被一劈为二,乱作一团,尽管靠近吕范的三四百人开始列队应战,但他们远不是甘宁和他手下的对手,被杀得节节败退。
甘宁和他的手下都身经百战,战斗力极强,尤其甘宁更是武艺高强,以一当百,杀得江东军四散奔逃、死伤惨重。
“都督,快走!”
一名牙将急得大喊:“兄弟们已经顶不住了,将军快走!”
吕范见仓库迟迟不肯开门,他手下已开始崩溃,再不走,他的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吕范恨得一跺脚,转身便逃,数十名士兵簇拥着他,向军营北面逃去。
一千士兵挡不住甘宁军队的杀戮,哭天喊地、四散奔逃,甘宁却喝止住了自己手下,“不要追赶,杀进仓库去。”
四百余名手下抛出绳索,套住栅栏,众人一起用力,仓库栅栏轰然倒下,甘宁大喝一声,率先杀进了仓库。
……
吕范一口气奔至码头,上了一艘战船,这才惊魂稍定,此时水寨中的大火映红了湖面,不仅数十艘废船全部燃烧,包括三十几艘大船来不及疏散,也同样被大火吞没,整个水寨几乎成了火的海洋。
不过大部分战船都已疏散开来,停泊在水寨各处,没有被大火波及,这让吕范略感欣慰。
“都督,快看!”
一名士兵指着岸上仓库方向大喊,吕范已经看到了,只见仓库上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座仓库区已完全被大火吞没了。
吕范低低叹息一声,他虽然料到了敌军的真实用意,但最终还是没有能保住仓库,使他心中无限失落。
……
第189章 生死存亡
就在江东彭泽水寨被甘宁偷袭的同一时刻,柴桑的恶战也已进入最惨烈的时刻。
江东军投入三万五千余人,集中所有兵力和一切攻城手段,在黄昏时分发动了对北城的猛烈进攻。
双方的鏖战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江东军已经两次被打退,双方死伤惨重。
战场上鼓声如雷,号角呜咽,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江东军杀向城头,在北城下,箭矢如雨,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箭网,六千江东弓弩手完全压制住了城头的弓箭反击。
荆州军只能通过城垛上的箭孔向下射击,但箭孔数量稀少,无法对江东军形成有效的杀伤力,大部分守军只能躲在垛墙之后,从礌石口向下抛投滚木礌石。
但江东士兵弓箭真正伤及的,却是后面操纵投石机和石砲的民夫,密集的箭矢越过城头,一部分射进城内,而另一部分便射向了位于城墙后段的民夫,民夫伤亡惨重,纷纷趴在地上,使城头上的投石机和石砲暂时无法发挥威力。
江东军如潮水般杀上,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头,江东士兵如蚁群般向上奋勇攀登,守军开始反击了,石块和木头如冰雹般砸下,密集如雨,一群群江东士兵被砸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下城。
十几名守军用两丈长的大铁叉顶住了梯子,“用力!”他们齐声大喊,攻城梯被吱吱嘎嘎顶了起来,竖直在空中,守军再次用力,伴随着一片惨叫声,攻城梯轰然向后翻去。
旁边,一名江东军牙将率先杀上城头,长枪戳刺,凶猛异常,一连刺死十几人,他跳上城头,后面源源不断的江东士兵汹涌而上,霎时间,撕开了柴桑守军的防御。
这一段城墙是魏延副将负责,但副将已阵亡,而魏延在数百步的另一端率领士兵和攻城敌军拼杀,尚不知这里的危急。
恰好此时刘璟率领百余士兵巡视到此,一名屯长发现了刘璟,急奔来大喊:“司马,一支江东军已突破防御,请司马紧急支援。”
刘璟也看见了危机,他心中大惊,回头大喊一声,“跟我来!”
百余士兵跟着刘璟冲杀而去,刘璟大喝一声,长戟疾刺,将数名江东士兵刺杀于戟下,那名牙将认识刘璟。
他心中大喜,一跃跳上前,长枪一摆,直刺刘璟前胸,刘璟冷笑一声,长戟架开长枪,侧身闪开,挥手一戟反劈向那名牙将的后脑。
这便是十三式丹凤朝阳枪之一枪锤,刘璟掌握得如火纯青,不亚于赵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江东军牙将躲闪不及,长戟月牙刀劈中敌将后脑,将他的半个脑袋劈出一丈多远,尸体倒地。
荆州士兵欢声如雷,士气大振,刘璟大喊一声,“跟我杀!”
他率先向江东士兵杀去,他身后士兵一股作气,将冲上城头的百余敌军杀得横尸满城,节节败退,不少江东士兵无路可退,惨叫着跳下城去。
……
在北城一里外的一座矮丘上,江东军大将凌操目光专注地凝视城头作战,在他身旁,其子凌统问道:“父亲发现了什么?”
凌操点点头,指着漕河方向道:“你发现了没有,靠近漕河的城墙上并没有投石机和石砲,我听吕将军说,那一带城头比别处稍窄六尺,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无法安置投石机和石砲。”
“父亲认为可以从漕河突破吗?”
凌操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他转身向孙权所在地跑去,凌统百思不得其解,他虽然年少,只有十五岁,但已跟父亲出征作战,勇猛善战,深得孙权的喜爱,破例封他为军侯,成为江东军最年轻的将领。
此时孙权站在码头旁的迎宾亭内,目光忧虑地注视着攻城大战,尽管江东军一次次奋勇进攻,但始终无法攻破柴桑守军的防线,令孙权忧心忡忡,如果死伤过于惨重,就算夺下柴桑,他也难以感受胜利的喜悦。
江东的总兵力并不多,也只有十万军队出头,这次他率六万大军西征,便已是动用了六成的兵力,如果损失过于惨重,他回去也很难对臣民们交代。
“吴侯!”
凌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亭外,他躬身道:“卑职已发现柴桑城防御弱点,愿请命出战!”
孙权一怔,立刻走到亭边问道:“防御弱点在哪里?”
“回禀吴侯,柴桑城防御弱点就在水门,吴侯没发现水门附近没有投石机和石砲吗?”
孙权一怔,他举目向水城方向望去,虽然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想起,白天进攻时,确实没有从水城上发射来巨石,他眉头一皱,回头问陆将军道:“这是为何?”
陆将军上前躬身答道:“回禀吴侯,水城上的城墙宽度略比其他处稍窄,难以安放投石机和石砲,凌将军说得不错,水门确实是柴桑城防御弱点,卑职听说黄祖攻打柴桑时,也是准备进攻水门,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柴桑城的弱点在哪里?”
孙权凝视水门,久久不语,他忽然又回头问道:“若守军将石碳油顺水漂出,点火烧河,你如何应对?”
“卑职会在水门处用漂木拦截,使石碳油无法流出城,卑职再点火,反烧守军!”
说到这,凌操单膝跪下道:“卑职愿立军令状,若攻不上城头,卑职提人头来见!”
孙权壮之,当即应允,“我给你三千军,攻城船三十艘,限你一个时辰内攻破敌军防御。”
凌操沉声道:“卑职绝不会让吴侯失望!”
……
一刻钟后,凌操率领三十艘攻城船缓缓逼近了水门,攻城船和普通战船不同,宽大而平直,在河水非常稳定,船上装置有各种攻城器具,如石砲、投石机、云梯和攻城槌等等,可以从水上攻城。
这也是江东军的杀手锏,只是惧于柴桑守军的火油,迟迟不敢投入战场,这次孙权把它们交给了凌操。
凌操手执铁枪站在船头,指挥着军队从漕河两岸杀向水城门,十几名水鬼从水中潜到水城门前,将五六根漂木连接起来,在水面上形成一道木坝,这样可以防止石碳油从城内漂出,随即又在百步外安置另一道木坝,防止守军从城头抛掷火油。
水门城头上的守将是王泰,率领八百士兵镇守水门及城墙,此时他神色凝重,注视着敌军战船缓缓向水门杀来,王泰参加过去年对江东军的战役,当时他就是负责守水城门,经验丰富。
王泰当即令道:“倾倒火油!”
火油的威力,荆州军上下都领教到了,王泰知道,对付战船用火油很有效,士兵立刻动手,将上百坛粘稠的火油倾倒入漕河中,顺河水向城外漂去。
但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埋伏在水城外的一名江东士兵忽然点燃火把,他随即跳下河,点燃了刚刚